“原来是这儿……”梁雨宸用手机拍摄下来后,屋子更森冷,仿佛鬼魂出没的阴沉,让窗帘无缘故吹掀起来。
身后没有脚步声,可一只手,却突然搭在她肩上。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梁雨宸霍地脸色煞白地转过头,一拳打过去……
转瞬,一阵吃痛的闷哼声传来。北辰冥捂着被打红的高挺鼻梁,缓缓站起身来,一把攫住她手腕,低沉的声音陡然传来,“丫头,是我!”
梁雨宸瞠大双瞳,仔细一看,果然是双眼泛着血丝的北辰冥。本来疲惫庸懒,如今又被重重一拳,倨傲帅气的脸,线条正在冷峻僵硬中。
“平时看不出来,拳头还挺硬。”
梁雨宸凑过去,帮他轻轻揉了揉鼻梁,“刚出门的时候,看你还在睡觉。怎么一会工夫,你就灵魂出窍了?”
“我是来告诉你,煎蛋没放盐。”
“就这么点事?”梁雨宸不以为然走开,在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刀。走回去,放进北辰冥手里,“来的正好,时间不多了,你来刺我!”
“什么?”
“我让你拿这把刀,刺我!”
“……”北辰冥握着刀,冷冷抬眉,“开什么玩笑,你要我刺你?那你干脆往我胸口捅捅看,看这东西会不会死人!”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蒋宇会晕倒,会连杀没杀人都不知道?心理专家说过,他的精神完全没有出现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这把刀,破杯子和这个冰箱。现在你用刀来刺我,然后脚踩上破杯子,看看是不是会倒向冰箱的位置。放心,我不会受伤。”
北辰冥犹豫半响,说,“还是你来!”
“……”
“刀子不长眼,我不会让你冒险。”
“……”
“你来刺我,试试看!”北辰冥跟她掉转了位置,双手握住她的手,离他胸口只有一手的距离。他修长的手,霸道把持着她的,眸子聚拢起来,幽深望着她。薄唇只似抿未抿地一动,“如果你想找出答案,就别手下留情。用力刺我,快点……”
梁雨宸咬了咬下唇,突然将他向后推去。刀子越来越近,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此刻,脚下踩上半只杯子,突然一滑,身体不迭向后跌去。
就在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过后,北辰冥蓦地一个转身,将她揽脖子拉住。只听‘砰’的一声过后,他倒在她身子底下,让她背靠他身上,像一副垫背,头狠狠撞在冰箱一角,额头当即渗出了血。
微微粗糙的大手,还揽在她脖子上。“咳咳……”
“冥!”梁雨宸匆忙爬起来,刚欲检查他伤势,北辰冥却‘啪’一把把她推开,声音陡然变冷,“快去上你的庭,来不及了!”
梁雨宸皱了皱眉,想伸出手,拉他一把,却发现他无比的抗拒。满心的狐疑,看着时间的迫近,却不得不听他的话,快速跑离现场。背后,北辰冥深深目送着她,眼里若风动流动的沙,带着一种隐忍的痛,却充满宠溺地低声叮咛,“丫头,一定要赢。”
“恩……”
我等你……等你赢了官司,笑着回来……等你在我的煎蛋上,放一点盐……等你,回头时,看到这枚钻戒……
他宠溺地笑着,直到她不见踪影,才缓缓掏出那个红色小盒。闪耀的钻戒,染了血,殷红地握在手里。北辰冥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地朝楼梯走去。
裹紧的衣服,血一滴滴从腰间淌下。捂住那一处,藏着,掖着,却拔下了一把刀。大片的血,终于在走下楼梯的那一刻,浸透了前襟。
他忍耐着,却没告诉她,他怕她分心,怕她难过,怕她会自责。他怕她像个小丫头一样,哭个不停。他能做的事,就是这样一步步目送她,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什么,也不说。
“咳咳……”踉跄地走下楼梯,身体却猛地向后倒去。突然阳光那么刺眼,刺的他张不开口。只能躺在那里,握着那枚染血的钻戒,轻轻地,轻轻地地叫着她的名字。街边一阵尖叫,他听不见,只能沉沉闭上双眼,惋惜着,求婚的钻戒,脏了……
……
梁雨宸在一片唏嘘声,最后两分钟才赶到法庭。气喘吁吁地入席,看着颠倒黑白提问的江子涵,看着原告那可笑的嘴脸。想到为她受伤的北辰冥,心便掀起一阵风暴。双眼静静地,流动着一种危险内敛的澄静。
“据桑良先生说,是你一直勾引并且缠着桑明是吗?”
“我没有!”
“你以那些不雅照为条件,要挟桑明对你负责。还恍称怀了他的孩子,想借此攀龙附凤嫁入豪门对吗?”
“我没有……”
“所以因爱生恨,你杀了他!”
“我……”
“你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要杀了他,是吧?”
“是,可是……”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是!”
江子涵咄咄逼人地说完,扬眉一笑,“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请传我的证人……”
证人上庭,无外乎是实现串好的供词。席下人听的义愤填膺,可惟独梁雨宸,还是幽雅坐在那里,听到打起哈欠。
“辩方律师,你没有要问的吗?”
梁雨宸摇了摇头,“请江律师继续!”
就这样法庭毫无争议性,江子涵唇枪舌剑,采取心理战术瓦解着蒋琳姐弟的心里底线。她却纹丝不动,耐心等候着。
“怎么这样?”
席下传来一阵喧闹,不乏骂声,斥她不作为,被收买,缺德,甚至是更多藐视法庭的冷言冷语。她还是笑靥如花,气定神闲。仿佛梦游一样,右手撑腮,微微螓首,神态庸懒的令人发指。
江子涵满意地看着她居于下风,无话可说。继续逼问着蒋琳,“听说你怀了桑明先生的孩子……”
蒋琳点了点头,“我是被逼的!”
“可桑先生告诉我,你肚子里怀的,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三个月前某个晚上,你曾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过酒吧。酒吧老板说,你曾经跟三个男人一起过过夜。”江子涵以那般轻蔑的眼神看着她,笑问,“请问各位法官大人,一个这样行为堕落的女人,一遍遍情调她是清白的,谁会信呢?”
“我没有!我没有!爸,弟,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蒋琳忽然站起来,慌张看向座下的亲人同学,眼泪噼里啪啦滚下眼眶。那般凄楚可怜的模样,让蒋爸泪水再次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她是出来卖的。”原告桑良面不改色地陈词着,“小明跟我说过,她家没钱,为了买名牌,她总出来卖。就是他怂恿小明,暗地里操作裸拍的事。后来,我也是没办法,怕客人闹事才不得不继续。她想做桑家媳妇,为那还来勾引过我,被我骂出去后,还勾搭过我几个手下的,不要脸!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蒋琳哭的更厉害了,江子涵却轻佻斜睨,笑的残忍。半响,梁雨宸才站起身,从他身边走过去,悄悄问他,“江律师,你那么喜欢看人哭吗?别急,等一会儿,你当事人,哭的会比她好看!”
“梁律师,在法庭上窃窃私语,你已经在藐视法庭了。”
“我哪敢,我只是问江律师,你问完了吗?”梁雨宸走向原告桑良,简单问道,“桑先生,请问您跟您儿子的关系,如何?”
“我们父子关系,当然好!你什么意思?”
“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
“我这里有两件东西,你猜猜哪件是他的?”
男人看了两眼,歪着脖子自作聪明地摇头,“都不是!”
“错了,都是!”梁雨宸妩媚拂笑,告诉他,“一个是他的球服,一个是他的袜子。那我再问你,这两个牌子,哪个上面他的生日写的是对的?”
男人犹豫半响,嘲笑冷哼,“左边那个!”
梁雨宸又笑了,那是一抹耻笑,“都不是!”
“你……”
“很显然,你跟桑明的关系并不好。那么桑先生,能告诉我,在桑明死前那天晚上,你跟他在包厢里,都吵了些什么吗?”
“我反对!辩方律师在问与案件无关的问题。”江子涵当庭抗议。
“江律师看起来很紧张哦。我只是问些,与我手里的证据相关的问题而已。”
“辩方律师继续问!”审判长裁决道。
“桑先生,能告诉我案发当天,你在什么地方吗?”
“陪朋友喝酒。”男人狠狠剜她一眼,眼里写满了憎恶。
“那喝完酒呢?”
“我抗议,这个女人在对我造成骚扰!”桑良满脸不悦,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梁雨宸拨了拨头发,说,“请各位记住他这个眼神,呵呵!”
半响,她忽然眸色一凛,冷嘲道,“桑良,桑先生,你的名字取的还真贴切,难怪这么丧尽天良。OK,你可以以诽谤罪起诉我,可要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
请允许我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做个大胆的猜测。当天蒋宇尾随蒋琳到了那里,看见桑明又在逼迫蒋琳裸拍,并施以暴力。蒋宇气不过,冲了出来,随手拿起桌子上那把刀,对着桑明刺了过去。但两人在推打中,蒋宇不慎踩中了摔破的杯子滑了一交,头正好撞到了冰箱上,晕了过去。本来此时的桑明,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但不幸的是,在这个时候,有人闯了进来。拣起了刀子,又狠狠补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