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冷漠扫过去,压根不认他这个前夫!
“这是我的堂弟,小暮。”黎亚斯从小到大,都叫着他小暮。因为他觉得,小迟太难听,并且恶心。
他这个人,一向追求完美。哪怕是一个名字,哪怕是一场拍卖会,哪怕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他扬起唇,一张脸若桃李般惹眼。似乎是什么表情,在他这张脸上,都是理所当然。就连黎暮迟,都只是沉着脸,无可奈何。
“就是你未来的小叔。”黎亚斯紧搂着苏夏,径自从他身边走进屋里。全程,都没舍得松开她。
大概是迎合着黎亚斯的口味,餐桌上摆的是港式料理。烧鹅,烧鸭,海鲜,意大利粉。还有正宗泰式鱼肠粉和罗宋汤等等。
不中不西的菜式,在那方象牙白瓷的餐桌上,显得丰富而有气氛。而事实,却是--难以下咽。
尤其是黎暮迟,总是忍不住盯着苏夏和黎暮迟之间不足半只手的空隙,眉宇间聚拢起一层层不悦。
“原来夏夏是亚斯的女朋友,呵呵。”左雨菲好似闺蜜般攀住她胳膊,笑的温柔暖人,“看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苏夏只笑着,也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只要稍微不小心扫到黎暮迟,便觉得他的眼神仿佛一刀刀剐过般,那么可怕。
“表哥,夏夏和亚斯,是不是很配?”左雨菲抬起头,娇嗔地问着,眼底是无限的清澈与期待。
可黎暮迟,却只是低下头,用力地咬着烤鸭肉。一口一口,好象是在咬着她的脖子,只想见血!
小妖精,懂得反击了?
上次是防狼喷雾,这次是缠上他堂哥。她到底还是不打算回到他身边,履行她跟他的口头约定,是吗?
一抹冷魅划过唇际,他一口咬到舌头。还没让她付出什么代价,他已经先见血了!
“****……”他低咒一声,‘啪’地撂下了筷子。
“表哥,你怎么了?”左雨菲忙递过去纸巾,替他擦拭着他抿在唇上的血。一直叫他张开嘴,让她看看到底咬到哪里了?
那副担心的样子,不禁让苏夏想起,过去她切破手指,他那无限温柔的姿态。
她以为,他对她是有感觉的。她以为,她的性格吸引了他。她还以为,跟前夫同床共枕,也会温馨,也会幸福。
可结果,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表哥,你吓死我了。”左雨菲轻吻着他的唇,娇弱地依在他怀里。抬眉,看着苏夏,灿烂地笑着。
她不懂那笑容,到底是发自心底,还是示威。只是看着他们这践踏在她泪水上的幸福,她的心,却是压不住的苦涩。
喝着柠檬水,目光投向别处,坚韧而空寂。似乎是寒夜中暗淡的星辰,美丽、却随时都会陨落。
她知道,她也许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是为了她苏夏,这辈子,糟糕的一切!
黎亚斯一直注意着她,原本雍容的眼眉,因她眼底那丝隐忍的脆弱而轻皱。半响,才把鱼肠粉送到她嘴边,轻哄着,“宝贝,来,吃一口……”
苏夏微愕,突然瞪大了双眼。
“乖,为了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大口吃下去!”他正着色,不像是开玩笑。就那么喂她,不在乎黎暮迟究竟是什么眼光?
他向来都讨厌女人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哪怕是谁泪如雨下,他也不会动容半分。可这个女人,却让他感觉到了心疼。
“亚斯……”
“你太瘦了,我会没感觉。”黎亚斯左半颗眼瞳再度露出那妖孽般的笑靥,暧昧心跳地对她耳语。声音却刚刚好,足够传到黎暮迟的耳朵里。
“我去下洗手间。”黎暮迟霍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卫生间。那些沉稳、淡定,在顷刻间磨灭一空。
“我去倒杯水。”苏夏也站起身,走过去。
卫生间的门,是半开的。
黎暮迟正洗罢脸,斜靠在半面镜子上,不温不火地叼起一支烟。见苏夏进来,更是酸溜溜地开口,“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男人,艳福不浅啊,我的前妻……”
苏夏只是刷着玻璃杯,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一直认为,转身离去,过得更好,就是最帅的。什么唧唧歪歪,都无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
“不过亚斯的女人,通常都是一天一换。明天早晨,我为你准备纸巾。”他今儿的话,都是酸涩刁难,透着一股子的阴阳怪气。跟平时深藏不露、优雅腹黑的形象比起来,显然是陌生的。
但更陌生的是,苏夏对待他这酸酸的态度。
“我们认识吗?”她轻拂过眉梢,无比冷淡,“哦,是应辩人啊!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有力的证人,就是你堂哥。”
“你!你这是在报复我?”
苏夏摇了摇头,突然笑靥如花,“以后好好相处吧,我的小叔!”
听罢,黎暮迟蓦地压断烟头。刚想伸手拽回她,却听‘砰’一声,门无情关上。距离他睫毛,只差半毫米。
黎暮迟踹了一脚马桶,随即走出来。不露声色地坐回原位,继续吃着意大利粉。偶尔呷一口辛辣的XO,就像饮着白开水,毫无味道。
“雨菲,你的身体还没康复,多吃点。”他一边温柔地替左雨菲夹菜,一边斜睨向只顾着低头吃的苏夏,瞳孔紧致地收缩,眸光却是锐不可挡。
洗过脸,戴上了一副标榜着时尚,散发着独特韵味的黑框眼镜,他似乎就是为了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更清楚。
苏夏轻抬起头,狠剜过去。她讨厌他这么看着她,好象她是他遗弃的物品,根本就不该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
他对她的纠缠在一个月前已经停止,可迎来的,却是他连番的摧毁。先是余默默的事业,再是韩胤晨的官司,之后还有什么?
他已经跟他的大明星,不计前嫌,不顾一切,恬不知耻也要在一起。还要她这个前妻,为他守出一座贞节牌坊?
况且,他够这个资格吗?
她从没试过,能这么恨一个人。但今天,她却恨不得撕下这身律师袍,雇上十个八个打手,揍他个面目全非。
望着苏夏脸上那精彩多变的表情,黎亚斯含着半口茶,动辄笑到噗出来。“小暮,手怎么流血了?”
黎暮迟瞥了瞥右手,随意回了句,“没什么,不小心被镜片刮着了。”
“哦?我还以为是你故意跟卫生间那面镜子过不去。”黎亚斯轻夹着下巴,明显的不相信他的鬼话。
如果说黎暮迟是优雅的雪豹,那么黎亚斯就是雍容华贵的吸血鬼。更危险,也更没什么收敛可言。
“咳咳……”黎暮迟故意咳了咳,回避着这个话题。
可黎亚斯只是顿了不及三秒,便不怀好意地扫向他和左雨菲,再度扬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咳咳……”黎暮迟又咳嗽了起来,明显比第一次真实,因为他噎着了!
“宝贝,我们跟他们一起结婚。”黎亚斯说完,便扭过脸,轻拖起下巴,对她暧昧地眨着桃花眼。那似真似假的玩笑话,如同滚烫的油锅里,飞进一滴冷水,顿时响崩了整个支起的餐桌。
更是让她的心,七上八下,仿佛漏了半拍……
“咳咳……”这一次,是换她惊着了。她忙拿指尖擦去黎亚斯唇上的渣滓。为了堵住他语出惊人的嘴,特地多逗留了一会儿。却不知,这份暧昧,扎在两个男人眼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黎亚斯满意地笑着,黎暮迟却是维持着最后一层优雅,端视着杯口。半响,才‘咕咚’‘咕咚’把酒全灌下去,然后压着嗓子问,“亚斯,你了解你身边的女人吗?你知道,她到底是跟谁注册结婚过吗?”
“哦?跟谁?”
“跟我。”他用力扯松了领口,挥散着身体的热气。一面隔着镜片好暇以待,一面却残忍道出,“她就是我的前妻,一个不折不扣的离异女人!”
听罢,苏夏依然很平静。早就知道他的耳鬓厮磨,比七块钱面值的人民币还要假。可黎亚斯的目光,却骤然一暗,“至于把一个女人逼到这么可怜吗?还是你觉得,我不知道你干过的那些丑事?恩?”
黎暮迟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站起来,“你们慢用。”
黎亚斯眼角一挑,骤然伸手,把苏夏拉撞在胸膛上。媚骨伸展开的瞬间,白色餐布刺啦匍匐在他脚边。一桌子的杯碗碟,也配合着他这华丽的起身,而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小暮,你别后悔!”黎亚斯魅惑一笑,似乎在暗示他,没人规定他娶过的女人,他这个堂哥就不能喜欢。而且,他是非要喜欢不可!
很显然,黎亚斯的气场压过了黎暮迟。所以这充斥着躁动,暗火汹涌的家族聚餐,到底是以不欢而散收尾……
几日后,天气变得炎热。炎炎的烈日,不会透气的街道和公园秋千上的空无一人,把盛夏的时季呈现得真实立体。
两旁新栽下的树木,嫩芽刚出,便被晒死。那些苍翠、挺拔、美丽怡人的树阴,只能出现在旅游画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