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明光黄金圣骑士与野狐大长老的豪富与“湘州”士民的极度贫穷恰成鲜明对比,当一贯“劫富济贫”的汹汹民军即将要全取湘地‘进攻’之际,深知与湘地教民这么多年结下的血仇的两位教会权贵如何不怕?
有一点,明光黄金圣骑士与野狐大长老无疑是相同的,皆认为要想靠府城现有的五、六万兵力无法抵抗乱民的,基本上他俩都属于惊弓之鸟的行列,对府城的守备完全没有信心,都认为应该借助外力。
现在的问题是应该敦请哪一路精兵强将进驻府城,防御民军对府城的攻击。
湘地现在只有两路强兵,要说兵强马壮,自然以马贼为第一,但现在陈兵城下,明显不怀好意的马贼,兵势甚强,恐日后难制,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他马贼皇帝可不是个出力不要工钱的主儿,“荆州城”几乎被收刮一空,就是前车之鉴,焉能不防?
而“龙宗军”兵力要少很多,但面对各大股民军的强大威胁,他们又拿不准这“龙宗军”到时能否真的管用,若是“龙宗军”不行,再去请马贼的话,那还来得及来不及呢?万一“龙宗军”不济事,那时悔恨都晚了。
这还不是要紧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赶快把混入府城藏匿的民军奸细赶快揪出来,而且守城的警备教兵在明光黄金圣骑士、野狐大长老的心目中也不是那么可靠了,不要说敦请哪一路强兵,就是这起初的一阵怕也难以支撑到底,这该如何是好?
对于府城的紧急情势,满殿堂的文武属下莫衷一是,争论良久,此时,野狐大长老提出,既然警备教兵都暂时怕不可靠,不如请“荆州”的民团联军暂且入驻,先挨家挨户揪出“奸细”和“内应”,把府城内的局势先稳定住,同时敦请马贼、龙宗军同时入驻长安,让他们两虎相争,或可保“湘州”无忧。
明光黄金圣骑士不由眼前一亮,觉得这法子可行。
想那驼龙,世代居于府城郊县,宗族中十之七八的支系都散居在“荆湘”各地,湘地除了圣会派驻人员,就以驼龙家族的势力最强,根基最为深厚,其他大姓势力不论怎么消长起伏,都是有所不及的。
自湘地民乱起,驼龙宗族拉起的民团乡勇联军就与风起云涌的民军抗衡不落下风,更曾经一度帮助冥王寿山收复荆州府失地。
作为府城郊县的民团联军主要成员,驼龙宗族的子弟在民团联军中占据了最大分量,驼龙因之在民团联军中也拥有了相当大的影响力,民团联军的动向应该说在很大程度上要被驼龙的意向所左右。
民团联军都是湘地附近本乡本土,各家大姓的子弟,被民军暗中策反的可能比较小,应该是在马贼、龙宗军进驻湘地之前,府城附近眼前相对可以得到明光黄金圣骑士信赖,也较容易调遣的武力。
于是,明光黄金圣骑士终于决定尽快调集驼龙民团入驻府城,尽快将“奸细”、“内应”揪出来,一众圣会文武亦无甚异议,一致附合。
明光黄金圣骑士令旨和野狐大长老的军令文书在起更之后不久就签押下达,专使快马出城,火速驰向驼龙堡。
……
驼龙堡,傍山临水而建,在这个非常坚固的堡垒里,聚居着族长驼龙的一支及其五服近亲的几支族人,有八千多族人男女,或富或贵,或贫或贱,都是一乡同姓,同宗同祖,男人不论老幼,十之九都是族亲,外乡异姓者绝少,就是这些异姓,也多是有着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关系,外人很难在此立足。
至于现在,驼龙堡中各地投亲靠友聚居而来的男女老幼已不下万人,附近七里八乡的几个农庄更是总合着有好几万以上沾亲带故的驼龙族人,原来驼龙堡的民壮乡勇手里就有刀枪弓箭袖箭标枪等军械,加之取得冥王爷寿山的特许,常备大型弩机和土炮以自保,族长驼龙老爷子又不惜重金搜购得不少火炮、火器等火器,自制大小土炮若干,并经常集结一族民壮会操习武,十里八乡可闻。
说起来,粮饷比较充足的驼龙堡民壮乡勇比起守卫湘地的许多正规教会警备教兵还有战斗力,在“保家自守”的旗号下,驼龙宗祠的铜钟战鼓一响,应者云集,人数稍微少点的民军都不敢与之硬碰,相戒不要到驼龙堡附近堡寨吃大户打土豪,以免弄得灰头土脸,损兵折将,何况驼龙堡附近的民壮乡勇实行了各乡联保,经常以旗号鼓角互通声息,有警则联合起来互相支援,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今天是民团联军的各姓首脑集会议事的日子,族长驼龙堡从早上开始忙碌,到临近太阳下山时,还在宗祠中,为着民团联军中各家各姓分摊的粮饷头痛,各家各姓的首脑互相争吵,驼龙不得不加以协调斡旋。
这民团联军的维持,钱粮是断不能少的,各家也有各自分派到的相应钱粮份额,只是各家都有这样那样的困难,这个月或下个月拖欠些应出钱粮,缴交不足的情形总归是有的,以至谁该补足以前月份的钱粮欠数了,谁该在本月多垫支一点,等到下个月才可以少缴一些,如此之类互相调剂余缺的事情,都是要经过争吵才能敲定下来,然后大家才能商榷一下民团联军的操练、互相的配合、军械的调配等事情。
“湘州”被黄金圣骑士明光与野狐大长老多年来的搜刮,不要说一般的小民难有多少活路,就是大户也拿不出更多的钱粮,光靠土里刨食能有多少出息利钱?也就是从关东学来种植番薯、土豆,贫瘠苦寒盐碱薄收之地也能生长存活,今年收了不少番薯、土豆,窖藏起来,粮食才没有那么紧张了,稍稍够吃,但是养着这么大一支的民团联军,虽然是各姓联保,也是颇觉吃力。
吃晚饭的时候,驼龙堡的仆人端上大碗的熏鱼、咸肉和炖萝卜,一大盆的高粱米饭,一大盆的小米饭,再加上一大桶的鱼汤,议事的各姓首脑当下也不客气,就像耕地的农夫端起米饭来就狼吞虎咽吃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钟鸣鼎食的大族气概。
湘地如今是真正的民穷财尽,米面贵如金珠,也就是这些号称世家大姓的士绅,家底子极是厚实,官面上又多少有些势力,才能熬得过明光黄金圣骑士和野狐大长老的双重疯狂搜刮,仍然硬撑着不倒,换作别的豪富殷实之家又或者财仅中产,早就破产败家沦为贫民了,驼龙老爷子与野狐大长老以及龙宗军寿山王爷多多少少有些私交,这才得以撑到现在;但民乱一起,手里头的钱粮就顶不住养兵自保的惊人消耗,已经开始日显窘迫,没有多少好东西压箱底了。
虽说是大姓士绅豪富,现在为着应付将来更为艰难的时势,也只能拿杂粮当主食,面食是不要想了,能有鱼有肉有萝卜就着杂粮吃下肚,日子已经过得很奢侈了。
下面的民壮乡勇虽说是粮饷充足,其实也就是一天三顿吃番薯就咸酸菜、盐水煮黄豆,若是有番薯叶煮土豆,或者偶尔弄几个萝卜炖番薯粉条吃就算是改善伙食的大菜。
驼龙就一直没弄明白,北方马贼集团那几百万兵是怎么养起来的?就算北方这两年农商业有所起步,在驼龙看来也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为拉起这一支有战斗力的民团联军花了多少钱粮下了多少工夫他知道,那马贼集团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
正吃着的时候,驼龙忽然看见自己的侄子龟龙从宗祠外闪了进来,心里奇怪:“怎么这时候从‘荆州府’回来?”
“龟龙回来啦?”几个行辈比龟龙要高的其他大姓宗族的首脑,在吃喝间含笑打招呼。
“叔,伯伯,哥……”龟龙一一行礼,这才挨到驼龙身旁道:“叔。”
“嗯,不是在寿山王爷手下帮忙吗?怎么回来了?”驼龙递过碗筷。
“是。叔,侄儿收到风声……阎罗兄弟和牛头舅甥、判官已经攻陷四关了……”他又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因此让宗祠里的民团联军首脑们听到心惊肉跳,面面相觑。
龟龙虽然是家里的老幺,但平时为人精细,心眼灵活,驼龙一直把他放在龙宗军中,以便及时把握府城各方的动向适时应对,对自己这个最小的侄子,他也非常的放心。
驼龙根本就没有想过,从“荆州府”到驼龙堡才六十里地,龟龙骑着军马竟然从早到晚用了一天时间才到家,更没注意到侄子的随从中多了两个生面孔。
“据说明光圣骑士和野狐大长老有意调大部分民团联军进入湘州府,搜捕叛贼的奸细和内应,并协助守卫府城。黄金圣骑士令旨和长老团的军令文书有可能在晚间送到。”龟龙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