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数在九千六百人的马贼少年们,一路向西南,走出半月,才发觉不对,两个小妮子在互相埋怨一通之后,又带领小伙伴们愉快的向东北折返,这一路上打猎为食,唱歌为乐,间或男女分成两队打起雪仗,你追我赶,哪里像是行军打仗的模样,倒似学校组织学生出来春游了,好不热闹,也亏了家里马贼皇帝和一大帮子妈妈叔叔婶婶哥哥姐姐舅舅姨娘担心的各个就快哭瞎了眼睛。
这支少年童子军只管赶路,又行了十数日,这天便见前方地平面出现一座大营堡来。担任前卫的鱼鱼经过侦查,又蹦又跳的得出了一个让全体小伙伴同时又蹦又跳的惊天意外结论:我们误打误撞,闯进猎豹的腹地中心“圣光大营”来了!
极度兴奋之后,两个小脑袋瓜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咬了半天耳朵,“少年独立旅”果断悍然向“圣光大营”发起了攻击!
而这时候“圣光大营”几乎无兵可守,所有称得上精锐作战部队的圣光骑士,都被猎豹拉出城去追击马贼“败军残敌”了,仅剩的六千多二线部队,如何是装备精良,如同乳虎的九千马贼子弟的对手?
一战而决,守营士兵大部被歼,余者非逃即降,留在大营的两位青铜圣骑士做了俘虏。“少年教导旅”旅团长鱼鱼准将兴奋的连连发布军令,第1独立团所部控制占领大营重要通道、营帐、辕门、仓库;第2独立团所部看押俘虏,清扫战场残敌;第3独立团所部负责外围警戒。全军少年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表现出与自身年龄极不相仿的成熟和干练。
当远方战场上的猎豹,听到老巢陷落这一晴天霹雳消息,已然无心再战,全军撤离战场。装备精良的马贼少年军将“圣光大营”守备的固若金汤,要想短时间夺回营堡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若要强行动武,不但被敌人俘虏的信徒有生命之虞,更有可能被马贼的各路大军趁势掩杀包了饺子。
临时营地大帐内,猎豹长吁短叹,他身边的几位白银圣骑士也是一筹莫展,正在这时,帐外一阵骚乱,无数圣光卫队卫士明火执仗冲将进来!
“野牛,你们这是想干什么?”猎豹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圣光卫队和为首的黄金圣骑士,既惊又怒的质问道。
“小贼!你们父子为报一己私仇,连年挑起战祸,以至圣会百万将士抛尸疆场,百姓民不聊生,今夜,我野牛就为国除害!”话音未尽,野牛手起刀落,将近在咫尺的少年猎豹斩下头颅!
几位白银圣骑士被突如其来的惊天巨变骇在当场,面面相觑。
一名白衣圣骑士伸手拔刀,怒吼道:“野牛,竟敢弑主……”刀未拔出,早被一拥而上的圣光卫士乱刀分尸。
“野牛圣骑士,猎豹的军中党羽都解决掉了。”头上包裹着染血纱布的圣光亲卫统领,恰在此时,一脚踏进剑拔弩张的圣帐,杀意未尽的沉声道。
“两位白银圣骑士,”野牛目光阴鸷,盯着眼前表情捉摸不定的白银圣骑士,沉声道:“你们都是聪明人,现在的时局已经很清楚,我们只有杀了猎豹小儿,用他的脑袋才能换取马贼皇帝的休战议和。如果两位肯赞同协助本圣骑士登上西南国位的话,我不但可以将我们圣光卫队以‘红胡子’之名聚敛多年的财富与二位三三分成,更许诺把已经西南圣会已故两个白银圣骑士的地盘、人口、牲畜的两层划入两位的名下,各取其一。是敌是友,就看两位圣骑士如何选择了?”
野牛手中军刀尚在鲜血嘀嗒,话中威胁的意味更是显而易见,两位白银圣骑士没有需要太久时间就做出了选择。
猎豹麾下四大白银圣骑士中,被乱军杀死的鼠目短见,无能之辈;才饮命不久的一勇蛮夫,本不足惧;倒是在场的两位,一个心机深沉,狡诈多端;另外一个在四骑士中年纪最长,也颇有些雄才伟略。后者二人都不是愚顽之辈,能得到野牛假充“红胡子”马匪一部分宝藏,更能名正言顺的吞并两个死鬼同伴的土地人畜、是自己的疆土面积和人丁数目多上一倍,何乐而不为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两名白银圣骑士出面召集诸青铜圣骑士,宣布猎豹少主昨夜伤重归天,不幸薨于大帐,公推西南圣会阶位最高的野牛黄金圣骑士继承主位。
青铜圣骑士们自然没有人反对,集体通过两大白银圣骑士的提议,即便偶尔有几个家伙心里不服气,当看到野牛身后圣光亲卫统领那张充满杀气的驴脸和布置在王帐四周刀剑锵鸣的圣光卫士时,也把各自的舌头收卷到了牙床里。
可怜猎豹半世少年英豪,死后就被一卷草席抛至荒野,又因生前罪恶太过,被圣会军民戮尸泄恨,骨肉被鹰犬啄食,终不得安生入土。
登上西南圣主大位的野牛不愧为一代枭雄,在仔细考量战场形势之下,竟对“圣光大营”的失陷视若未见,只派了一个万人骑队在大营外围遥遥监视马贼少年军的动向,而圣会大军仍然正面面对马贼大军,在后方重新集结,同时派出使者,携带着猎豹的首级,并国书、圣印、图册等物,向马贼提出请降议和的意愿,并明确表示,如果“十三狼骑”不接受自己的请求,西南圣会誓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对于野牛的容忍与谋略,即使如马贼皇帝也不得不暗中钦服,马贼各路大军,自出兵以来连番苦战,损兵折将,张霖本人更是重伤在身,西南首恶猎豹已除,就此答应野牛的请降议和,已是上上之举,至少成功统一了西南、兼并了乌鸦圣会的半壁江山,若要强力将多达三百万的西南军民与附属部落彻底清除,其相对要付出的惨重代价,是张霖本人与北方所负担不起的。
张霖接受了野牛的议和要求,传令诸军互相掩护,交替后撤,后退重新集结扎营。
两方相隔二十里对峙,随后,双方的使者频繁往来,张霖因伤不便露面,马贼方面全权委派二爷师爷为北方代表,率领一支两千人的马队进驻西南圣会营地,与野牛等圣会圣骑士接洽商谈休兵议和具体事宜。
三天的秘密会面,没有人知道野牛和二爷的议和,具体谈了些什么,一切都没有对外公布,但显然,双方的将士军民都知道,这场长达四个月的战争,就快要结束了。
在西南边境的西方行营里,自“天京”赶来准备迎驾扶柩的蓝鸽一把扯掉头上的孝帽,破涕为笑,不住口的迭声笑骂:“臭爷,恨死我了!居然连我们都骗过了,害得格格险些悬梁自尽、蛤蚌姐现在还卧病不起呢!”
两位国府官员代表,风尘仆仆的治丧迎柩白鹅与铁头七手八脚将身上丧服扯将下来,后者哭笑不得的骂道:“这叫什么事啊!害得我们大老远从帝都跑过来一趟,哈哈哈!”前者喜极而泣道:“这个十三爷,看来不打是不行了……”
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军务总长画眉,明显双眼红肿,强颜欢笑的解释道:“行营也是昨日才收到行辕秘书室的通报才知道此事,爷为了骗过老奸巨猾的东南乌鸦,不得已才连我们一起骗了,不过听火凤的语气,爷这次伤的极重,二爷与野牛的议和谈判已经展开,西南已平、东南难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征战半年、人倦马乏的马贼大军就该胜利凯旋了。”
众人一听,刚刚松快下的心情,又紧张起来;铁头道:“那些神秘高手神出鬼没,不达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我们一定要在十三爷回师途中沿路加派人手,确保安全;十三爷已是重伤在身,不能让乌鸦的人再有可乘之机。”
蓝鸽夫人颔首道:“铁头上将军所见甚是,马上命令金雕中将在边墙至行营之间段的驿道实行戒严,盘查可疑人物,力保马贼大军回师畅通无阻!”
各人当即查看马贼班师路线,划分布防地段,忙碌个不停。
……
一望无涯的鬼蜮雪原上,“鬼宗”与马贼的两座营地左右遥对,与圣会大营形成了“品”字形鼎立。
西南圣会驻帐营地四周,马嘶、犬吠、牛鸣、骆驼吼叫、羊群咩咩、鸟雀嘁喳、娃儿呜咽……声声相应,不时传来,这些天籁之声在战争结束后,反而显得此时的西南雪原格外静谧悠闲。
鬼蜮诸部与马贼前后长达十五年的持久战争,终于就要级结束了,鬼蜮百姓愉悦的心情可想而知。
天色渐晚,远处山脚,蹄声如雷,旌旗飘扬,跟随野牛谈判议和的队伍归来了。
旌旗猎猎,鼓角低昂,飞骑奔逐,惊心动魄。野牛黄金圣骑士身披铠甲,在周围圣光卫队簇拥下,纵马飞逐,返回营地,身手勇猛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