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许倾,倾负之。
出于倾国佳人韶华,陨落在倾国王朝,深锁宫墙,终生囚禁。
她的夫君-倾国君主倾棱,如传闻而言,一名长相堪比女子的容颜,妖治的诱惑,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如漩涡般的吸引魅力。
可惜,这样完美的男子,不属于她。
韶华一身凤装,拖地的裙摆,扫起了落地的残花,独惹尘埃。
“皇后娘娘…”一群人随即跪下。
韶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她默默地走进了倾虞楼,看着目光寂寥的倾皇,道:“皇上,每逢夜深人静,可是倍加思念?”
倾皇收起手中的面纱,脸色一敛:“皇后,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韶华打开倾皇紧握的手,取出了面纱,自是不理会他的话语,反而笑道:“虞妃果然名不虚传,以倾尽天下之貌魅惑众生,使得陛下至今都忘怀。”
韶华郡主,夙厥王爷倾绝奎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在韶华郡主不足五岁时,便得到“韶华”的封号。而韶华自小沉迷于修仙道法,更是在她十五岁成年行笄礼之后,毅然地抛下所有,周游六国,踏上修仙之路。
倾绝奎心疼这唯一的宝贝女儿,从不会忤逆了韶华的意思,虽是不满她一人寻道修仙,但还是派人一直暗中守护着她。
自从先皇诞辰过后,倾绝奎便神秘的消失了,还带走了掌握倾国一半的兵力的虎符。倾棱派了无数影子,竟都无法寻到他的踪影,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于天地之间。
为了夺回兵权,倾棱娶了韶华,成为他的皇后,一来牵制失踪的倾绝奎,二来也能牵制朝中残余的倾绝奎党派。
倾棱用力地推开了韶华:“倾韶华,你最好祈祷倾绝奎能赶快出现,否则你这皇后也不会当得舒心。”倾棱实在讨厌韶华的眼睛,总给他一种看透人内心深处的感觉。
韶华被推倒在地,却是一点也不在意身上的狼狈,反倒是落落大方地坐在地上,整着自己的袖口:“父王如今都自身难保,身为子女,又怎能成为他的累赘。”
倾棱蹲下身,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将她拉到面前:“倾韶华,朕有没有说过,朕实在厌恶你这般模样。”
韶华依旧笑如春风:“皇上,你又何时喜欢过臣妾?”
韶华明明笑着说这番话,偏偏又让倾棱听出一种浓烈的伤感。这也是倾棱最讨厌的一点,韶华从小便给他这样的感觉,好似前世欠了她些什么,导致这辈子看到他,心口总会莫名的疼痛,因此他才会使计让韶华沉迷修仙,从而远离了倾国。如今若不是为了六国战役,他是绝对不会将她找回国,更不会娶她为皇后。在他的心中最佳的皇后的人选一直是她,滟虞。可是…
倾棱下意识地紧握起拳头,眉头一皱,表情有些扭曲,似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中。
坐在一旁的韶华讽刺一笑,倾韶华,自始至终,不过你一人痴心罢。她起身一拜:“陛下,臣妾先行告退。”礼数既已到,也不必多做样子,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倾虞楼,独留一人沉思的倾棱。
无觞宫,是夜。
肖凄忽的从睡梦中惊醒,瞪大眼眸迷茫地看着头顶。
“怎么了?做噩梦了?”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肖凄能在黑夜中清晰地看到御南卿,留在无觞宫照顾御南卿几日了,也慢慢适应了他突然的亲昵举动。
“我梦到我的五姐。”每次提到五姐,肖凄都会有些伤感。
御南卿轻轻地拍着肖凄的后背:“多愁善感不是你。”
不知为何,肖凄突然很想与他诉说那段故事,犹豫了片刻,终于断断续续地说起那个悲伤的故事:“御南卿,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没有眼泪,没有欢笑的地方,那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的生命,只有一个我。而我的童年就像囚犯一样被关押在那个地方。”
“我还有六个姐姐,可除了五姐,没有一个人喜欢我。也只有五姐,她待我是最好的,她怕我一个人会孤单,所以会经常背着父…爹娘,经常跑来看我,给我带好吃,陪我玩,给我讲故事。”
“她的故事很有趣,从来离不开人世的情感,我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知道,她憧憬了那些我们不该拥有的东西。”
“有一天,她的故事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她很开心,很幸福。她说,她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放开那个人的手,他们要在一起,直到永远。”
“可惜…”说到这,肖凄的眼神忽然暗沉下来,“这一切让我爹知道了。你知道么?第一次,我爹来到我的领地,也是出生以来的第一次,他对我说了第一句话,竟然是让我亲自处决我的五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解开我的禁锢,承认我的身份,才会放我自由。”
“这一切,实在可笑至极。为什么我要承担那个责任?凭什么是我?就算五姐触犯了族规,难道五姐就不是他的女儿了?他怎么可以那么轻而易举说出那些话?他是疯子么?他没有心么?”
“是的,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但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他可以不把我当女儿,我不在乎,我习惯了。可是五姐呢?她是我们所有人的宠儿,她更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又怎么可以说出那些话?如果是要五姐的生命作为换取我自由的代价,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宁可在那里承受永远的冥火焚烧和玄冰冰封的酷刑,也不愿意伤害我五姐分毫。”
肖凄闭上了眼眸,不再睁开,若再睁开,便害怕泪水的流下:“不过我的力量实在太微不足道,我抗拒不了他的强迫。处决我五姐的那一日,我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却担任着刽子手的角色,按照族规,我五姐必须死。”
“背地里,我早就想好了法子,以障眼法骗过众人的眼睛,救出了五姐和姐夫。”忽的黑夜中,肖凄的眼眸猛地睁开,闪过一丝极快的紫,“不过,我终归是瞒不住我的族人。五姐和姐夫又被抓了回来。这次,他们受到了我们族最残酷的惩罚。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没有任何的力量帮助他们。”
“他是一个很好的领袖,在我心中,却是一个残忍的父亲,甚至称不上父亲的人。五姐还是离开了,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从那一刻,我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存在,一场阴谋罢了。”
肖凄在黑夜中抚上御南卿的脸,第一次露出真正意义上的微笑:“所以,御南卿,我不会爱的。我可以给你身体,给你所有想要的一切,但是,除了我的心。我不能有心的,如果有了,也是注定会碎掉。”
说完,肖凄翻身在他的身上,唇也贴在了他的唇上辗转反侧,她无师自通地吻着他的唇。
御南卿眼眸越发加深,再一翻身,压在肖凄的上方,声音低哑:“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肖凄的手勾着他的脖颈,将他带下来,唇又落在了他的唇角,轻轻一舔,笑得妖娆:“我知道。”
御南卿紧紧地盯着身下的她,唇迫不及待地压在了她的朱唇,舌灵巧地钻进她的嘴里,勾过了她的舌,用力地吮吸,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入腹中。
过了片刻,御南卿猛然抽身,重新躺在了肖凄的身边,将浑身仍然冰冷的人紧紧地塞在怀里,又将云被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御南卿的声音还是带着****的沙哑:“睡吧。”
肖凄没有再说话,任由着御南卿越抱越紧的趋势,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假寐。而御南卿则是张着眼睛直到天明。即使两人同床共枕,却也是同床异梦。
倾宫,仍是夜。
倾凉宫,皇后的宫殿。
今夜的倾凉宫全部点上猩红的蜡烛,衬出了一片血色。
韶华没有留一个人在屋里伺候,只是独自一人在宽广无比的宫殿做着自己的事。
她褪去了一身凤装,换上了最明媚的桃红柳裙坐在了锦席,照着铜镜,散开了她的长发。
她从一堆胭脂水粉中掏出一盒小巧玲珑的玉盒,打开后,空中弥漫开来一股清淡的甜味。
她点了点盒里的胭脂,微拭在脸颊,又取出一张薄纸,唇缝一抿,唇染上了微微的红。
她放下了手中的所有,摸起了木梳,开始疏着自己的长发,一次又一次。
忽然一个人的宫殿里发出了两种声音。
“韶华,你还爱他吗?”
“爱。”
“即使他已经忘记了你?”
“对。”
“呵…真傻,不管你是神是魔,都是这般傻。”
“我无怨无悔。”
“韶华倾负,倾早已负你了。”
“无碍,他总会想起我们之间的种种。”
“怎么可能?他被神抹去了记忆,不可能在想起你们的过去。”
“我会让他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