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们干什么呢！”
听到有人喊，我和程东南同时抬起头来，那车灯闪了闪，更亮了，我觉得眼睛像是瞎掉了，闭上双眼很久才缓过来。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车灯还是亮着，可车上的司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朝我们走来。
那司机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也不知道他穿了多少件衣服，整个人圆古隆咚的，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大鸭子一步一晃的。
“糟糕，是不是我们把人得罪了，看他的块头我们两个应该是打不过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吧！”我拽着程东南的衣角，小心的和他打着商量。
程东南任由我拽着，没有说话，更没有停下脚步。他既然不停下来，那我也不好意思怯场啊，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近了，更近了，能清楚的看见那胖司机的长相了，那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脸上的肉每走一步都会抖动一下，那双眼睛时不时的会抬起来看我们一眼。我的心里装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虽害怕到了极处，可嘴上却不肯服一分软。“你你……你想干什么？告告诉你……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你别看我们还是小朋友，我们的力气可大了呢！”
那胖司机一愣，有些迷茫的看着我，又将目光落在程东南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程东南在冲他摇头，可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程东南怎么可能像他点头呢，一定是我眼花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吹牛皮的嘛，说，是不是在学校的时候天天吹牛皮？”程东南猛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若无其事的这般说着。
我可真是佩服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抓我的小尾巴。可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他的战术呢，故意让那司机摸不着头脑，从而成功的混入他车内。于是我变得格外配合。“这可不是吹牛皮，我们都知道你的实力，放心好了你不用手下留情的，反正在学校我也整天打着你的名号吓人的。”
“你说什么？”程东南变脸可真快，刚刚还好好的，这么快又生气了呢。
“没……没什么。”
我们的对话戛然而止，仅仅是以为我打了程东南的名号，看着他倔强立着的背影，我有些内疚，可也不知道怎么说抱歉。
恼人的沉默在我和他之间蔓延着，我似乎听到了我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
“少爷，您，您怎么在这里？”一边的胖司机终于沉不住气了，虔诚的望着程东南道。
“我想去矿山看看。”程东南微微笑了，但是字里行间却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来。
那胖司机一愣，立刻点头哈腰的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可这位是？”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矿山是不能让外人进入的，因为矿藏要保密。程东南也没有提起这事，似乎压根儿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这位是我的同学，她爸爸也在矿上工作，不是马上要放假了嘛，我顺便带她去接他爸爸。不知道，方便不？”
程东南总算礼貌的问了一声，可这一问却比没问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那胖司机吓得连连点头，的肉又开始狂抖。“当然，当然方便，您什么时候去都方便。”
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司机为什么要对程东南这么客气，难道这车也是他们家的专车？对，一定是这样，只有是他们家的下人才会对他这么恭恭敬敬。
我正想向程东南询问，他已然拉着我上了车。司机油门一踩就出发了。
我们坐在司机后面一排的位置上。随着车子前后摇摆的，不用于上次坐汽车，这一次我一上车就睡着了。朦胧中听到程东南在和那个司机说话。“进矿山的路修完了吗？”
“修完了，少爷。少爷，您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教您少爷。”那司机说话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说错了什么得罪了面前的大少爷。
程东南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发起怒来也是很恐怖的，反正我是不敢得罪他的。
我很想听程东南说原因，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只听那程东南轻轻笑了一下，下一刻将手放在了我的头发上，他轻轻的揉着我的头发，片刻后才道：“很多时候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无可避免，但是能避免的我还是想避免，我不想离她太远了。”
“您和她不是坐在一起吗？”显然那胖司机没听懂程少爷的话，虽然我也没有听懂。
程东南一直抚摸着我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下一刻淡淡的道：“你还是好好开车吧，记住在她离开之前你都不能叫我少爷了，就叫我小程吧。”
“这这这……这我实在是不敢啊。”那胖司机很为难的说着。试图让程东南收回“命令”，可程东南铁了心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的。
想尽可能的靠得近一些吗？我愣了愣，便是听不懂也觉得格外的温柔。
颠簸很久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矿山。
矿山很大，矿石是米白色的，远远看去更像是半片雪山。矿石被什么东西切割成条状，由下到上一层层的变窄，阳光照耀下，像是一道闪闪发光的天阶。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矿，也没有多问，只是跟着程东南四处走着。
程东南像是一个视察的领导，这里走走，那里看看，那些人似乎都不认识他，除了胖司机陪着他外，并没有人和他打招呼。我跟在他后面，不时用眼神打量着四周，希望在这人群中看到莫叔的身影。
可惜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我本想问莫叔的下落，可又开不了口，已经麻烦了他很多了，这样心急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了。
这么憋着心里的话我和他来到了一面矿石前。他总算停下来看我，温和的问：“你要不要捡几个石头玩？”
我摇了摇头。“这个应该很值钱吧，我不能乱捡。”
程东南他们家的条件我是知道的，我想大概是因为这座矿山所以他们才那么富裕，我不能平白无故的捡了人家的石头。虽然地上那些石头很好看。
“额，谁告诉你这些东西很值钱的，这些就是给人家踩来踩去的石头罢了，你要是喜欢随便捡，当然你能带走的话。”
程东南难得开起来玩笑，惹得一边的胖司机直笑，“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哪里能扛得动这些石头啊！”
“不不不，我没有打算带走它们，真的。”我觉得上天赐给每一样东西都有他特有的用途，既然它注定是给人踩的，那就让它留在那里吧。
“你不喜欢这些石头，那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走了这么久？”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喜欢你啦！”我忽然觉得那胖司机有点讨厌，他嘴巴太快了，一不留神就把什么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不是不是，才不是呢！”我忙着否认着，却没有注意到有那么一刻，程东南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然而只是一瞬，等我想去确认时他已经转过了身，“我们去找你爸爸吧，你跟着我。”
听声音似乎没有生气呢！我放下心来，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这矿山真是大啊，我们刚刚走了很久，现在又走了很久，依旧没有走完，期间总算碰到一个认识程东南的。程东南本想先开口，可那人早已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程少好！”
一个四五十来岁，双鬓微白的老男人冲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弯腰行礼，这场景看得让人不舒服，可那老男人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笑呵呵的道：“程少怎么有空来矿上视察啊，是放寒假了吧？哟，放寒假可应该到处玩玩，要不明天程少就跟我回去吧，我儿子和你一般大，你们应该能玩到一块儿去。”
“说什么呢，谁要和你家儿子玩，我们程少有的是正事！”那胖司机皱了皱眉，打断了那老男人的话。
这样的男人确实也让人不喜欢，谄媚表现的太明显了。程东南也是不喜欢的吧，可脸上却不露出任何表情。“这位大叔和您打听个事，这里有个姓莫的，叫莫……”
“哦，你说老莫啊，在那边捡石头呢，说带几块石头回去给他儿子玩。我们这矿上啊，就他一个姓莫的！”那老男人边说边来拉程东南，途中却被那胖司机隔开了。
程东南也不喜欢这样的触碰，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那应该就是你莫叔没有错了吧，走，过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并不是不想说，只是太久没有看到莫叔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的情绪。
那老男人真是个话唠，一路上一直说个不停，似乎还是不死心，想劝说程东南去他们家玩。我想多半他还是想攀附程东南这样的富家少爷吧，我敢肯定要是他是个女儿他肯定立刻就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程东南。
程东南一直没有说什么话，倒是那个胖司机时不时的提醒着。他似乎和程东南很熟了，大约是这矿上的老员工了吧，对程东南虽然尊重，可比起眼前这位来实在正常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