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扭颈,试图挣脱他的掌握,只是他手上的力度居然不小,再度掰过她的下颌,直面他的脸。
舌头也逐渐深入到她口中,缠着她的舌尖缠绵在一起,目光锁住她娇美容颜不曾移开半分。
苏漫伸手欲推,却被她扣住手掌,十指相交,几乎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细腻掌纹间渗出的滚沸热度,烧得她整个身体连带心脏都热了起来。
“你究竟怎样才能放手呢?”她借着他松手的瞬间,睁着清净的眸子直视圣颜,唇角笑意柔软而明媚,恍若春水映梨花。
君默然回望她的眼,并不说话,只是揽入腰上的手掌忽而一紧,随即慢慢压住脊背上移,她的衣襟自后扯紧,呼吸也有些滞,而他却还是合拢五指,略微用力,头发刹那散落一地。
远处的枫叶红得似火,艳得像血,深秋悄然已至,她默默数着时间的流逝,从早晨到日落,手中纸条已经被掌心的汗水浸湿。
廊下一抹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垂眉凝视,心头竟涌上难以言喻的熟悉,只是那人蒙着轻纱,莫说看不到面容,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只怕连他究竟是男是女她都无从知晓。
直到他在自己面前坐下,苏漫才勉强收回视线,但浮在心头疑虑却愈发浓重,甚至想要不顾一切掀开他蒙着的面纱。
“抱歉,让大人久等。”他眼睛弯了起来,看不出是否在笑。
苏漫放下手中茶杯,抬起眼帘朝他凝望:“阁下是何人?如何得知苏某之事?”她懒得费时间猜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那人嗤笑一声:“大人放心,该知道的时候你总会知道。”
“苏某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苏漫丢了手中纸条在桌上,起身欲走,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危险,让她本能的想要避开。
然而当她转身之际,那人口中只喊了两个字便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公主。”
苏漫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刹那,生生让她的心一点一点下沉,沉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你想怎样?”她咬牙,面上血色尽失。
“在下想跟大人谈一笔交易,大人可应允?”他优雅的把玩着杯子边缘,动作缓慢而赏心悦目,仿佛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苏漫缓缓转过身来,冷笑:“苏某还有选择的余地?”
“痛快,在下就喜欢跟大人这样的人打交道。”
苏漫僵持片刻,还是绕过他身侧坐下,清清静静的眸子再无别的情绪。
“那刑部尚书就由陆铭光继任吧,相信此事对于苏大人来说轻而易举,不是么?”
陆铭光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如今在翰林院,因他身份可疑,苏漫一直不冷不热,却不想今日竟是验证了当日自己的怀疑。
勉强克制住心底的跳动,目光死死的锁住面前之人,那锐利的眼神似要穿透薄纱看入他的灵魂深处。
她的预感没有错,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不仅仅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她想做什么,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从未觉得如此茫然,只因眼前身份不明的男子或是女子。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若他是朝中人,为何不曾露出一点蛛丝马迹?魏仲?端王?
都不可能,若他们掌握了自己如此重要的把柄,早就按捺不住跳出来了,何故等到今日。
她猜不透,直觉自己从此刻开始掉入了一张细密的网中,随着挣扎,沉入越深,窒息得让人透不过气。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她徒步在灯影深深的回廊之上,抬头随处可见巡视的侍卫,压下心头抑郁,她举步朝书房走去,烛光燃起,照亮了一室昏黄。
窗台处那菊花开得正好,清香沁入鼻尖,竟是来得如此醉人。
苏漫走至书案处,抽出画轴,纤细的手指扯开上面丝带,将画卷平铺在桌上,借着明灭不定的烛火,画上俊朗容颜悄然浮现。
不过片刻,她又小心收起,然后提笔在宣纸上落下,两行娟秀的楷体跃然于纸上,钟灵毓秀。
墨迹未干,她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了背上,眼帘微颌,眉心处拧起一道皱褶。
此事过后两日,她向君默然提出那刑部尚书继任之人,他竟不问一句便点头答允,苏漫也不知这究竟是好的开始抑或是噩梦的开端,只得收敛心神凝神以对。
十日之后是狩猎大会,每年的深秋几乎都如此,皇帝自然不在话下,还有后宫众多妃嫔也会随行,继而是朝中文臣武将,好不热闹。
苏漫本想借着身体不适推辞此行,最后却被君默然威逼利诱架着上路,其实她对于御马疾风向往得很,如果有那么一片澄净的天空下的话。
她立在众多的官员当中,尽管如此,还是能深切的感受到来自皇帝身边妃嫔眼中射来的怨毒光芒。
她不禁扶额叹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入了夜,浩荡的队伍也到达了平渊山下,士兵们很快扎营生火,熟练而忙碌的穿梭其中,一顶顶帐篷平地而起,苏漫站在原地看着众人忙碌,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出几丈远。
深秋的山里气温还是很低,寒意夹着夜风迎面吹来,苏漫拢紧身上衣衫,仍旧抵挡不住那彻骨寒冷。
似乎从那次堕胎之后她的身体差了不少,原本不想承认,但此后的几次不适都证明她也不过肉眼凡胎。
肩上一暖,扭头已经多了一件棕色披风,来人竟是景王君默希。
自从上次谈话过后她有意无意总会避开他,那种热切流连在身上的眼神让她无所适从,是以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正面而视。
她心念一动,伸手就要脱下那披风,却被他快一步按住她肩头。
“这里不比城中,到底山里风大,莫要染上风寒为难了自己。”他嗓音一贯的柔和,眉目清净,眼眸亦是让人沉溺的温润。
“多谢殿下。”
君默希没再多言,灰暗的天色下,他白袍子行得远了,渐渐看不到背影。
苏漫抓住身上披风,上面有他身上的味道,甚至还带着属于他的体温,突然有些烦躁,奋力踩着地上枯黄的小草,她重重跳了几下,将满心的愤怒之气尽数发泄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