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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不能失去

于是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迫使自己安然睡去。

即便不能像沈青青那样自故优雅,也不能再平白无故的无理取闹。征服宋家人的同时,稳定宋微然的心更重要。早在她结婚的时候,孙青有一晚跟她彻夜长谈,就是教导自己的女儿婚后一定要扎下心来同人家好好过日子。年轻人切忌心浮气躁,也容易被不良因素蛊惑,但是,一定要懂得安抚自己的心。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实则再找一个,不见得就比现在的好。

实则这样的话根本不用同她说,早在顾君齐第一眼看上宋微然的时候,就是打算至死不渝的。如果宋微然也能谨守婚姻的承诺,将是再好不过。

几日来宋微然受自己的低气流影响,已经很难心平气和的坐在办公室里。

扔下手中的文件,给苏瑞拔电话。

“有没有时间聊一聊?”

苏瑞跟他唱高调:“现在知道我不可或缺了?早干什么去了。”

宋微然冷笑:“看你春风得意的鬼样子,我越发坚信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你何时见我颓败过?什么时候不是春风得意啊。”贫过之后,还是应承:“好啊,喝一杯吧,几日不见,看你酒量是否见长。”

中午的时间,约在中规中距的餐厅里,想玩闹都提不起兴致。何况只有两个大男人,所以,也仅是聊天。

两人光着屁股一起长大,苏瑞从宋微然的眼睛里就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怎么,遇到烦心事了?”

宋微然靠在椅背上,桃花眸子淡淡眯着,懒洋洋的提不起半丝兴致。仿佛人生跌进了最低谷,宋家轰然倒下的时候也没说让他变成霜打的茄子,那时候心里就是笃定一定要东山再起的。意念是个好东西,只要心里装着这个,就会像打不死的小强,很快就能咬紧牙关,振奋精神。

可是,如今不同,仿佛正在经受一种灭顶之灾似的。

宋微然淡淡抬眸:“有的时候我觉得无法面对顾君齐……”

苏瑞一怔:“为什么?因为沈青青吗?”

宋微然冷笑一声,转首窗外。

望着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城市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是热靡不息的,即便午夜,亦是灯光璀璨。曾经他执迷这样的繁华,因为明亮的灯光,喧嚣的红尘,能够证明人的残喘不息,即便悲绝之时,也不会太过绝望而恐惧。

直到他娶了顾君齐,就再也不会留意夜晚的灯火是迷离还是璀璨。因为你不用再一个人披星戴月的看风景,你怀里有温暖,躯体柔软,心跳生动,足以驱散一个人所有的惶恐与不安。至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失眠过。

可是,如今那种辗转反侧的感觉又来了。

闭着眼睛绯色声靡,夜伴歌声,似总有那样多阻碍他静气宁神的东西存在。于是,睁眼到天明,前仇旧恨通通在眼前略过去,心态焦灼,再度将自己变成一只困顿的兽,惊蛰时起只想厮杀。

苏瑞看他转动手里的杯子不说话,急得只差跳起来。

“我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啊?如果不是因为沈青青,那是你们之间闹别扭了?”

宋微然看了他一眼说:“多大的人了,还闹别扭。夫妻之间有隔夜仇吗?”

苏瑞定定的看了他三秒钟:“你查到什么了?”

宋微然眯紧的眸子犹如夜空下的海,抿了一下唇角说:“苏瑞,你从不知道命运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是种什么滋味。”他冷笑,然后隐忍的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相信。”

他端起酒来喝掉。

苏瑞知道他的复仇之心一直很切,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对当年真相的调查。当年的宋家明显是遭人陷害,绝非平白陨落。宋微然这些年雇佣顶级侦探社,一定早已经将事情的主要脉络查清楚了。如今看似又有什么细小的情节浮出水面,足以干扰他的心智。

他劝解说:“我知道但凡触及当年的事情,你就会想起伯父,以及你先前受的那些苦难。但是,一切不是都挺过来了,等着血洗前仇就好了,何必还受那些陈年往事的干扰。人要学着往前看,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办法得道超生。”

两人喝酒不再说话,青天白日,最后还是喝多了。

宋微然趴在洗脸池上呕吐不止,那种搜肠刮肚的感觉很痛苦。可是,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很古怪,身体不舒服了,心里反倒舒服。

他吐到全身乏力,拧开水龙头将污秽全部冲下去。看着急速旋转下落的水流,想起许久前同顾君齐看过的一场电影。男主喝多了,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时光忽然倒转,回到青葱的学生时代。那个每个人都用绰号代替姓名的时代,有喜欢的女生也只是含蓄的放在心底。

宋微然盯着泛着无数白泡的水流,眼底一阵花白。就在懵懵的想,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不用流到很早很早以前,认识顾君齐的那一刻就好,他可能真的会转身离开,无视她那一双清澈又黑白分明的眼睛……没娶她该有多好。

苏瑞找来的时候,宋微然正靠着洗脸池坐在地板上给顾君齐打电话。

他有些口齿不清的一声声唤她“老婆”,仿佛把这一生的亲昵唤尽,不留遗憾。

他说:“你穿白色T恤的样子最美,扎着高高的马尾,头发怎么那么长,到腰了吧……后来我就在想,这么长的头发怎么洗……”

顾君齐真觉得他疯了,自从认识他,她什么时候留过那么长的头发了,白T恤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穿过了。

就问他:“你是不是喝多了?”可是,宋微然这个人自律,白天喝多的可能性不大。

宋微然赖赖唧唧的,又叫了她一声:“老婆……”

苏瑞抢过他的电话说:“行了,哥们,别扰乱众生了,这要是叫别人看到你在这里耍酒疯,非上头条不可。”他一边伸手拉起他,一边对着电话说;“微然跟我在一起呢,就是有点儿喝多了,不用担心他,我马上就送他回家。”

顾君齐听出是苏瑞的声音就不担心了。那边简白已经走过来,她说:“那麻烦你了,苏瑞,谢谢哈。”

“谢什么啊,不是应该的。”说着挂了电话。

顾君齐转身叫了一声:“妈。”表情有些凝住。

沈青青紧随其后,跟着一起下了电梯,不等电梯门合上,已经自然而然的揽上简白的胳膊。

笑着说:“顾小姐,你好。”

顾君齐总不会相信这是巧合,她不是真的傻,所以瞬间明白这些人的真实意图。原来双贱合壁,要一起对付她是真。早就知道沈青青看似纯良,并非真的善男信女。

她淡淡说:“沈小姐,你好。”

简白说:“本来我是约了你,今天青青正好也有时间,我就叫上她一起了。想着人多热闹,你不介意吧?”

顾君齐说:“怎么会。”

简白像个女皇一样,由身边的小红人掺扶着一路向前。

顾君齐接着跟上去。

女人逛街无非就是看衣服,鞋子,和包包,再就是其他一些零碎的饰品和彩妆。

简白看似兴致很好,几样东西一一逛过来。

而沈青青也乐得配合的模样。

只有顾君齐意兴阑珊,觉得这样哪里是逛街,更像肆意找茬刁难。

这样想着又来了,简白拿起一双纯白色的高跟鞋问:“这双鞋子配我刚刚的那身衣服怎么样?”

沈青青拿起来看了看,说:“可以啊,阿姨,显得很轻快很干净。”

简白将目光扫向顾君齐:“你觉得怎么样?”

顾君齐看了一眼说:“妈,你那身衣服配黑色高跟鞋更好些,更能显得端庄典雅。”

这双是色泽轻快,整体搭配出来却会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她是真的从专业的角度出发,阐述自己的审美。

却惹得简白一阵不高兴,将鞋子往鞋架上一放。

“你这个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叫我痛快,买双鞋子而已,不见得有人像你这么较真的。”

是啊,买双鞋子而已,逛个街罢了。

近大半下午的时间了,简白的指责就没有停息过,不论她发表什么样的意见,总能惹得她不开心。反倒是沈青青随便一句话,就能哄得她眉开眼笑。即便在顾君齐看来有些意见简直可以称得上胡扯,小丑才会选择那样的搭配风格。所以,才说简白根本不是叫她来逛街的,而是刻意给她难堪。叫她看明白沈青青才是大势所趋,他们宋家人已经容不下她了。

顾君齐也累了,懒得再敷衍,索性有什么说什么。

“妈,如果你觉得我的意见不够诚心,大可以买回去搭配着穿,反正别人看的是你,又不是我。当然,也不会是沈小姐,所以她动一动嘴皮子,哄得你开心就好了。”

沈青青神色一变,没想到顾君齐会说得这么直接。

不等她说什么,简白已经发起火来:“顾君齐,你什么意思?我这个当婆婆的说了你两句,你就不乐意了是不是?我就说你们现在当小辈的无法无天,当长辈的就说不得了。稍稍说你们一句两句的,就瞪起眼睛,怎么?你还想吃了我不成?真的是反了你了。”

简白当着一些客人及店员的面劈头盖脸的骂她,明摆着是不想给她留面子。

顾君齐好笑:“妈,我不过实话实话而已,至于惹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简白恶狠狠的:“你那叫大实话?整个下午你不都是在跟我对着干,什么时候真的是为我好,说实话了?就说你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没教养,人品不行也就罢了,家庭条件摆在那里,见过的市面也多不到哪里去。但是,总该服管吧。又不是乡村里的野丫头,什么素质么。”

她犀利的谩讽,一时间已经引来无数人侧目。

沈青青轻轻的拉着简白的胳膊说:“阿姨,好了,不要生气了。顾小姐也不是刻意出口顶撞你的,逛了这么长时间大家一定都累了……”

“好了,大戏还要唱到什么时候?”顾君齐打断她的话,彻底不耐烦起来。嘴角钩起一个冷淡的弧度:“双簧这么唱的确精彩,但是不好看。我不是傻子,而这种戏码也一点儿不高深。你们系出豪门,优雅高贵。我们是平头老百姓不假,但是自小没有当街数落别人的习惯,跟骂街有什么分别?”

憋屈了一个下午,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陪着不喜欢的人逛街,还要时不时听到:“你什么品味啊?”“这就是你做设计师的涵养?”“不诚心就不要发表意见。”“这么名贵的牌子你了解什么?”“怎么?才逛这么一会儿就够了?哪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现在成设计师了,用不起了是不是?”“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作凤凰了啊。”……顾君齐忍着脚上的痛楚,还要听简白各种挖苦的冷言冷语,反胃的冲动都有了,觉得再不多时都能吐出来。

而她所有的火气就积攒在胸口上,忽然不打算再忍受。正如她已经看清了当前的形式,排斥根深蒂固,不容改变。她再怎么努力改善几个人的关系,也只是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这个人虽然好说话,但是并不唯诺,从小到大都是。

简白不可思议:“你觉得我这是在骂街?”

“不然呢?妈,你自己看看,我们这样跟哗众取宠有什么区别?”顾君齐语速很快:“还有,别跟我说什么大牌是你们了解而我不了解的。终有一天我的设计就是最大的品牌,到时候不要说了解,就算有钱人,也不见得人人都穿得到。”

她气呼呼的,攥紧了手掌抑制自己浑身颤抖的冲动。

沈青青拉着气到不行的简白,冷着脸维护:“顾小姐,你这样就不对了,阿姨她是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但是,你做为小辈,又是她的儿媳妇,怎么也不该这样顶撞她吧?不是存心叫她下不来台吗?”

“现在出来打圆场,说当着外人的面数落我不应该。早干什么去了?之前你不是也看笑话看得不亦乐乎么?说什么我是儿媳妇,我的这个婆婆分明在帮着小三上位,力排我这个儿媳妇才是。沈小姐,不,沈医生……”她刻意给她灌上高贵的名号,用清冷的嗓音说:“你可能觉得自己是实力非凡的小三,有姿色,有家势,海外归来,又能将宋家人哄得团团转。所以,连雀雀欲试的上位,都比其他小三信心十足,你的骄傲写在眼睛里,我不瞎,看得到。但是,我要告诉你。不论你花式上位多漂亮,都掩盖不住你恶劣的本质,说出来就是不要脸。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高贵?我出身再平凡,却是宋微然的合法妻子,名正言顺。别说你处心积虑上位,蛊惑他的家里人逼我离开。兴许哪一天我还不稀罕要了,谁喜欢送给谁。但就算你得到了又如何?照样是我用过舍弃的。”

顾君齐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恶劣,当着简白的面说出来,就永远回不了头了。再别想着改善两人的关系,只会就此决裂。

但是,语速比大脑运转的还要快,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说的什么。只知道心中憋闷,再不释放就要疯掉了。所以一股脑的吐露出来,关于后果,关于明天,通通不管不顾。

简白和沈青青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堪,这样多的人围观,她们衣着光鲜,都是要脸面的人,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倒是顾君齐,扔下这些话后,拔开众人离开了。

不管她们是如何恼羞成怒,又要如何在宋微然面前谗言,她通通都不想管了。快步下了楼梯,一直走出商场。

嫁给宋微然这些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的发泄过。

包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起来,是韩敬修。

他问她:“你哭了?”

顾君齐抹了一下脸,才发现是真的哭了。吸紧鼻子说:“是啊,逛商场累哭了。”

鬼才会相信这么大的一个人逛个商场会累哭。

韩敬修的心微微抽了一下,问她:“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顾君齐将商场的名字报给他。

韩敬修过来的时候,她正脱了鞋子坐在商场门口的台阶上。颓废中的优雅,冰天雪地中的白莲花,总有一丝圣洁在里面。

他走过来,蹲下身问她:“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旁边的鞋子亲自帮她套到脚上。

顾君齐轻吸一口气说:“脚疼的厉害。”

韩敬修这才看到丝袜磨破了,脚后跟鲜活的水泡早已经裂开,粘着丝袜血肉模糊。

“高跟鞋简直是谋杀女人之最佳利器,重要的是即便被谋杀,女人仍旧甘之如饴。”

顾君齐抬眸:“那是因为男人喜欢,如果这世上的女人们通通不用在乎男人怎么看了,每天赤足散发,妆都懒得化。”

韩敬修皱眉:“听起来我们男人才是罪魁祸首。”

“难道不是吗?女人的撕逼战,都是男人引起的。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男人,女人之间绝对没有争战。”

“那样的世界美好吗?大街上到处都是赤足散发,蓬头垢面的女人。没有竞争,也没品味甚至审美,那样的世界再平和,又有什么意义?”

顾君齐哼声:“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狡诈,将我们女人置于残酷的征战里,还都说得冠冕堂皇。”

韩敬修笑了一声:“那是你们女人觉得,我们男人倒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才最是折煞人的生物。”

为她穿好鞋子,伸手将她拉起来。

“坚持一会儿吧,到了车上就把鞋子扔掉。”

顾君齐说:“只要不死,高跟鞋就没有扔掉的可能。”

韩敬修真正笑起来:“那就去车上装一会儿死,先让自己的脚休息一下再说。”

顾君齐没有提车,直接上了他的车。

韩敬修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小心护着她上去。

简白眼睛不花,站在商场门口看得一清二楚。

沈青青也看到了,而且她认识韩敬修,那样的大伽,怎么可能不认识。而且她知道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仁爱的太子爷。

怎么会跟顾君齐走到一块的?

转而一想,骤然明白过来。两人都设计界的人,而且“忽梦”工作室就是韩敬修创办的,跟顾君齐认识情理之中。

简白哼声:“难怪最近变得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不清不楚的男人给撑腰了。”接着叹气;“也就微然那个傻子,还当她是什么好货色。”

沈青青看了她一眼,劝说:“好了,阿姨,我送你回去吧。”

一点儿逛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没想到顾君齐的唇齿那样凌厉,讽刺起她来无所顾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同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沈青青自小到大没受过那样的羞辱,所以,脸颊滚烫。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行径实在太幼稚了。真的没有必要陪简白这样胡闹,这么小儿科的把戏,宋微然一听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保不准就会对她生出看法。

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去提车。

简白等在那里浑身发抖,觉得要被顾君齐那个女人给气死了。

车上,顾君齐问:“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韩敬修侧首看了她一眼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顾君齐靠在椅背上:“坏消息。”

“因为张林的事,舆论影响太恶劣,我去时装周的资格被取消了。所以,之前所说的胜出者可以跟我一起参加时装周的承诺也无比兑现了。”

顾君齐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件事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而她至那次事件之后,日子过的倒还算平静。张母也没有再来找过她,更别说舆论,她仿佛从那次事件里彻底解脱出来了。

她说了句抱歉,又问:“那好消息呢?”

红灯停下,韩敬修握着方向盘说:“时装周去不成了,我们开自己的时装展。有没有兴趣设计男装?跟我一起。加上你之前设计的那个系列。相信我,办好了不会比时装周的影响力差。”

这个倒真的是料想之外的,顾君齐犹豫了一下说:“我从来没有设计过男装,怕自己驾驭不了。”

车子重新开出去,两侧景致频频退后。

韩敬修说:“你非常有灵性,对流行时尚也很有自己的敏感度。我觉得稍加指点,你就可以做的非常出色。再说,不偿试一下,又怎么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顾君齐苦笑,就在之前还有人对她的时尚感大肆嘲弄,觉得她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经她看好的东西完全不被认可。

韩敬修看到她嘴角苦涩的弧度。问她;“觉得我在戏弄你?”

顾君齐摇头:“不是,而是有人戏弄我在先。对我的时尚品味狠狠的贬低一番,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充分认识自己的平民出身。”

韩敬修哼声:“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一定是井底的青蛙。”

“可是,系出名门,一切以高贵自称。”

“那也改变了井底之蛙的事实。”

顾君齐“噗嗤”一声笑起来。脑补了一下简白和沈青青变成青蛙的样子,整个人瞬间愉悦起来。

韩敬修接着说:“所以要允许这样的人炫耀自己只手遮天的本事,因为她看到的世界也就那么大。想想多可怜,是不是就没那么愤慨了,反倒同情多了一些?”

顾君齐笑吟吟的说:“别说,还真是。觉得他们真可怜。”

韩敬修跟着一笑:“心情好了,接着谈正事。如果你肯加入,我介绍一位模特给你认识。我新挖掘的宝贝,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是时尚界的宠儿。气质与身材俱佳,难得的还长着一张全民偶像脸,连我看了都嫉妒。”

顾君齐好奇起来:“哦,还有那样完美的男人。什么时候挖掘的?”

“那次去外地的时候碰到的,为此追了人家三个国家,否则哪里会回来的这样晚,连张林遇害的新闻都没能及时关注。还记得张母找你麻烦那一天吗?我请你吃饭,说和人谈事情,就是在和那位模特谈签约事宜,本来是要带去时装周的。”

顾君齐点点头,那天的事情模模糊糊的还记得一点儿。

韩敬修问她:“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君齐撑着头想了一会儿,只怕自己应付不及。最近她的事情很多,再没几天顾东发就要做手术了,肯定要抽出时间照顾。

她实话实说:“我怕精力不足,过段时间我爸有个大手术要做。”

“不要紧,衬衣的部分归你,精力不足的时候我帮你分担。其实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你偿试一下,毕竟将来是一定要有所转型的。不论哪个行业,全面一点儿人才肯定更吃得开。”

顾君齐说:“好吧。”

韩敬修表示满意,又说:“改天把模特介绍给你认识。”

顾君齐应承下来。

当天实在太累了,又突然想起宋微然中午喝多了,被苏瑞送回家里去了。一商量完正事,顾君齐就叫韩敬修在前面的站牌将她放下,然后打车回家去了。

进门家里静悄悄的,以为宋微然还在卧室睡觉,上楼一看,发现卧室空荡荡的。被子完好的放在那里,还是早晨的样子。

于是,给苏瑞打电话。

问他:“宋微然呢?不是说喝多了。”

苏瑞说:“在医院呢。”

顾君齐心里“咯噔”一声:“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她换上鞋子就往外走,门板“咔嚓”在身后关合,回身才想起手包都没有拿出来。

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声说:“你等一等,我马上过去。”

苏瑞提醒她:“在友顺……”

车上用支付宝付的款。

下车后按照苏瑞电话里的指示直接上楼,一出电梯,就看到苏瑞在医院的走廊上站着。下班时间,诊区的人不多,所以,他很没医德的站在那里抽烟。

顾君齐踩着高跟鞋过去,连着叫了他两声才听到。

苏瑞赶紧掐灭手里的烟说:“来的这么快?”

顾君齐喘着气问他:“宋微然怎么样了?”

“不是告诉你了,没事,就是喝大了,你至于急成这样。”

“喝得再多,还能喝到医院里来啊?”

苏瑞说:“这不就喝进来了。”转而又说:“进去看看他吧,已经没事了,叫你来就是要你接他回去。你们动作麻利点儿,别耽误我回家吃晚饭。”

顾君齐被他吓出一身冷汗,结果,就是怕耽误他回家吃饭。

“苏瑞,你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医生呢?简直不负责任。”

她推门进去,喝醉了酒当然不是在病房,而是在苏瑞的办公室里。

宋微然在她进去时已经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听到响动,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看向苏瑞。

只听苏瑞说:“酒醒了就快走吧,接你的人来了。就你这酒品,以后打死也不跟你一起喝了。没把你扔大街上不错了,你媳妇还抱怨这抱怨那的。”

宋微然漆黑的眸子垂下,整个人状似疲惫。穿好鞋子下床说:“听她忽悠你,跑过来做什么,我自己醒了酒就回去了。”

顾君齐走近来责备他:“大白天喝这么多酒做什么?真要被你们给吓死了。”

松下一口气的结果就是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这一天的心情几经周折起伏,停息之后就有了一种近似虚脱的感觉。那种累漫布全身,只想好好的坐下来喘口气。

扶上他的胳膊说;“快回家吧。”

离得近了,看出他脸色不好。宋微然本来就白,像瓷器一样。这么一看,皮肤恍若透明。看来真的喝了不少,没见他什么时候醉成这个样子过。

“不是说送回家去吗?”

苏瑞说:“甭提了,他一上车就醉死了好不好,你也不看看他什么身高,那块头我能扛动他么?好在我机灵,拔打了120,帮我们拉到这里来了。单架,人手,一应俱全,我只需要支付必要的费用就行。”

他说的那样理所应当,顾君齐只差吐他一脸口水:“苏瑞,你怎么那么无德呢?亏你还是个医生。”

“医生怎么了?医生就不能投机取巧了。”

“你这叫投机取巧啊,你这叫投机倒把吧。”顾君齐张口胡乱说。

“投机倒把?”苏瑞哧地一笑:“宋太太,用错成语了。回家查查投机倒把什么意思再来诋毁我的医德,真替你的语文老师和历史老师汗颜,竟然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宋微然淡淡抬眸:“要是你的导师知道你今日的‘善举’,那才是真的汗颜。我替你的导师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感到惋惜。”

顾君齐瞥了苏瑞一眼,心想,该!就该要宋微然讽刺他。

苏瑞挥了挥手:“得,你喝高了,说的都是醉话,我不跟你计较。快带上你的夫人离开吧。”

须臾,又唤他:“微然,以前没这样过吧?”

宋微然转过身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就这一次醉惨了,要你看个正着,就抓着不放了是吧?”

苏瑞说:“得,得,当我没问,谁稀罕嘲笑你,以后少喝点儿就对了。”

顾君齐带着宋微然离开,一路上也说:“以后就不能少喝点儿啊?仗着自己能喝,喝起来就不要命了是不是?好在这次只是睡着了,万一下次喝出胃出血了呢?还得住上几天院不成?”

宋微然侧首看她,桃花眸子微微眯出好看的形状,枕到她的肩膀上似笑非笑:“之前不是在跟我闹脾气,还关心我的死活做什么?嗯?”

顾君齐一耸肩,意欲把他抖下去。奈何宋微然像只八爪鱼似的,紧紧的粘着她不放。

她故意冷声冷语:“我才懒得关心你,要不是苏瑞打电话,我才不会跑去接你。”

“老婆。”宋微然温温的唤了她一声,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声音很温和,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接着说:“懒得跑去接我,还急得把包和钥匙都忘了,撒谎之前也不动动脑子。承认一下关心自己的老公有这么难吗?”

顾君齐抬头,果然看到出租车师傅自镜中看了两人一眼。她的脸瞬间红了,都已经老夫老妻了,还上演这么肉麻的戏码,顾君齐一时间羞涩不已。

不再跟他纠缠下去,嘟囔了一句:“你真是喝多了,不理你了。”转过头去看窗外。

就感觉宋微然更加实在的依偎上她,脑袋动了动,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紧她,很快就睡着了。

顾君齐的心脏还在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而宋微然的心脏也在用力撞击她的手臂,所以,有关他的一切生息都是那样明显清析。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洗发水的味道,都是日常再熟悉不过的味道。而他们正以情人的姿态相互依偎,亦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其实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宋微然虽然是成功男士,在旁人眼中他应该很忙。可是,两人日常相处的时间却很多,情感交流并不匮乏。不论是一起逛街,吃东西,看电影,还是旅游……随便提及一个,都有大段的情节可供回忆。

而且他很细心,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当地精致的零食。精装,盒子很漂亮,艺术品一样的东西。而且细想一想,这些年顾君齐大多数的内衣和袜子好像都是宋微然替她买的。他非常注意个人卫生,这些东西用到一定时间就要丢弃。可是,她不会严格遵守那样的时间限制,但是他会,于是零碎的东西都是他帮着一手操办。

所以,跟宋微然在一起生活真的非常安心,而且省心。不用想明天会怎样,哪怕是世界末日,仿佛只要有他,都没有过不去的沟和坎。

是的,她依赖他,到了一种非他不可的地步。有的时候顾君齐想,她迷恋宋微然到底到哪种程度呢?

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着迷他眯眼或者手指轻扣桌面的小动作,更喜欢这样彼此依偎,给她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所以由心不想失去。

顾君齐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本来以为宋微然已经睡着了,动一下,那手却反被他握紧。他的手指光滑温暖,贴在皮肤上仿佛玉石一般。

她转过头来看他。

宋微然仍旧闭着狭长的双眼,松散的额发垂下来盖着他的眼。而他的脸色还有一点儿苍白,顾君齐心头一软,忽然非常心疼他。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脸颊:“以后少喝酒。”

宋微然淡淡的“嗯”了声:“以后再也不喝了。”

他极少肯这样乖乖听话,一时间让顾君齐无话可说。

前边的司机师傅终于忍不住掺言:“姑娘,有这样的老公知足吧,这么听你的话,现在这样百依百顺的好男人可不好找了。”

顾君齐干笑两声。

宋微然挑起眸子看她,眼中色泽很深,仿佛一不小心就能跌进去。

他说:“是啊,要听老婆话,我一辈子都听话。”

攥着她的手指收紧,像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去。

顾君齐莫明的鼻骨泛酸,也说不出为什么。或许今天一天,忽然觉得情路坎坷,嫁给宋微然,她这样认真,可是,却从来得不到别人的认可。好在他是认可她的,愿意一辈子听她的话。或许也仅是“一辈子”这样简单的词汇就震撼到了她,那样难得又奢侈,却可以从他的口中听到。

下车时是宋微然付的帐,没有零钱,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叫司机不要找了。

司机师傅高兴的不得了,连声道谢。

走到门口前的花坛边,宋微然要坐下来休息,说在车上呆得闷。

顾君齐就跟他一起坐下来。

问他:“口渴不渴?”

宋微然说:“不渴。”又问她:“今天去逛街,妈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本来顾君齐一腔抱怨,是打算回来给他甩脸色看的,总要让他知道,他的家里人又使出了什么幺蛾子整治她。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候补女主,随时等待上位,这个着实刺激到她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气消了,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她连珠泡似的说了那些话,别人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只说:“没有。”

随手抓起一块圆润的东西,是哪个小孩子落下的玩物,透明的类似水晶的东西,其实只是塑料制品,里面嵌着一个上古神兽的图案。放在掌心里,就跟琥珀一样的东西。

在她丢弃之前,宋微然拿到手里看了看,眯着眼睛说:“如果我们能像琥珀一样多好,永远被镶嵌其中,就仿佛亘古不变的呆在一个世界里。”

顾君齐好笑:“你什么时候这么诗情画意了?”

宋微然侧首,看了她一眼说:“今天下午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两个午夜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被一辆大车一直撞到了护栏上,我记得自己下意识扑到你面前,最后当场死亡。而你的眼睛被玻璃碎片刺伤了……后来怎么样我忘记了,只记得灵魂徘徊不去的时候,你过来找我,要跟我一起离开……”他眯了眯眼,继续说:“那样的相守叫人很不是滋味,梦里我是想甩下你独自离开的,可是,你实在太粘人了。”

顾君齐说:“梦都是反的,听说梦到死人是好事。”

“我不信那种东西的,只是两个人肯定有一个人先走,如果那个先走的人是我,一定要成全我的清净,不要跟着我一起走,我实在受不了那样的不离不弃。”

“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了,一个梦而已,说什么死不死的。”顾君齐过来揽上他的胳膊:“我不管,你要是敢先死,我也就不活了。”

宋微然嫌弃的推她的额头:“离我远点儿。”

顾君齐紧接着又粘了上来。

“偏不,这不是你粘我的时候了,是不是?”

冷战两天,冰释前嫌,这场酒醉看似来的很是时候。

时间到了,顾君齐去医院拿上检查结果。只是拿去给沈青青看的时候一下子犹豫了,骂起自己的猪脑子。沈青青是顾东发的主治医生,接下来的手术也要指望她,而她竟然公然骂她第三者上位。现在好了,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想了一下,捏着检查报告去楼上找宋微然。

宋微然正在跟苏瑞讲电话,听他在电话里问:“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好吧,明天上午我抽出时间过去找你……嗯,挂了……再见。”

放下电话,问她:“怎么了?”

顾君齐皱巴着脸说:“要不要给爸换个主治医生?”她坦然说:“去逛街那天发生了点儿不愉快,我一时说话没经大脑,把沈青青给中伤了。我觉得她这会儿见到我,应该会非常的不乐意。给我爸做手术的话,我也挺不放心的。”

宋微然起身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检查报告说:“那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顾君齐微微一怔。

宋微然接着说:“当天晚上老宅那边就给我打过电话了,她说你那天跟吃了枪药似的,随便一句话都能咽死人,还当众顶撞她。恶毒的嘴巴,几乎把在场的人都骂了个人仰马翻。更”

顾君齐就知道简白会恶人先告状,不由问:“你怎么想?”

宋微然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我想,我媳妇什么时候长本事了?”

他的语气不明,也听不出是喜是怒,叫上她说:“走,下去看一看。沈青青一个医生,这个倒不至于。”

顾君齐跟着他下楼。

宋微然一路上一直低着头看体检结果,每个数据他都一目了然。最后出了电梯说:“爸的指标都正常,可以择日做手术了。”

顾君齐仍旧心有不安:“真的不用再给他换个医生?”

宋微然抬头说:“从某种程度上讲医生也是教徒,内心不是一点儿信仰都没有。如果沈青青因为这点儿恩怨懈怠病人,那么也可以跟苏瑞一样卷铺盖卷走人了。”

虽然听他这样说,顾君齐的心里仍旧不安。毕竟是心脏搭桥这样的大手术,就算为他做手术的人是宋微然,她都勉不了要担心,又何况是沈青青呢。

控制自己的不安情绪,走路的时候问他:“苏瑞给你打电话什么事?”

“叫我明天去找他,不过,他能有什么事呢。”

两人已经走到诊室门口,顾君齐随着宋微然一起走进去。

沈青青对宋微然说:“你来了。”转首看到顾君齐,微微一怔,接着收拾情绪,仍旧一如往常:“顾小姐,你好,请坐吧。”

顾君齐点点头:“你好。”真佩服她脸上的硅胶蛋白,完全可以受理智掌控。

宋微然把体检结果放到沈青青的桌子上说:“我看过了,一切指标都正常,可以安排手术了。”

沈青青拿过去逐一看了一遍,对顾君齐说:“放心吧,叔叔的检查结果都很好。我会尽快安排做手术,不过你们最好今天就来这里办理上住院,也好方便术前检查。”

顾君齐说:“好的,没问题。”

几个人又就手术的问题讨论了一番,直到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顾君齐起身准备离开。

沈青青当着宋微然的面叫住她;“顾小姐,麻烦你先等一下。”

顾君齐转首:“还有事吗?”

沈青青问她:“你真的相信我吗?”

“做为一名医生,你会坚持自己的信仰?还是必要的时候公报私仇?”

沈青青轻笑:“当然是信仰,我当时选择学医,可不是一腔热血,完全是因为热爱。”

顾君齐点点头:“那就好了。”她叫上宋微然:“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青青确定性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打算换医生了?”

顾君齐说:“不换了。”

沈青青望着她;“你放心吧,做为一名医生,我会为我的病人尽全力。”

虽然不喜欢她,由其一起逛街之后,毕竟沈青青刻意讨好简白的意思非常明显。但是,这一刻顾君齐所有的顾虑通通打消了。

她从沈青青的眼睛里看出一个职业人会有的执着,近乎狂热。顾君齐在设计作品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情愫在里面。

回家去帮顾东发整理日常所需。

孙青做事很细心,早在顾君齐过去前,就把住院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顾君齐佩服说:“妈,你做事可真周全。”

孙青白她说:“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整天毛毛躁躁的,一点儿大人的样子都没有。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叫我省心。”

顾君齐亲昵的揽着她的脖子说:“就因为我一直长不大,所以,你才永远不会老啊。因为还要为我操心呢,你要是老了,我可怎么活啊。”

孙青笑她:“贫嘴。”

左右已经这个时间了,去了医院工作人员也都午休了。就决定吃了中午饭,下午再过去。

孙青去做饭了,顾君齐坐到沙发上陪顾东发聊天。

“爸,手术紧张吗?”

顾东发呵呵的笑着:“有什么好紧张的,我都这把岁数了。”

“你才多大年纪啊,就这把岁数了。但是不用紧张倒是真的,我问过微然了,他说心脏搭桥手术已经很普遍了。而且那个沈青青去国外这些年,对这个领域涉猎最深。否则微然也不会要沈青青来做这个手术。”

顾东发说:“我不担心。”接着又说:“就算真的有事,活到现在也没什么遗憾了。”

顾君齐瞪他:“爸,你就不能说点儿好话?”

顾东发说:“好,好,我不跟你闹了。”他拿上报纸去一边看了。

顾君齐随手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又去厨房帮孙青准备午餐。

下午没出发之,宋微然就打来电话说:“病房已经准备好了,到了之后带爸先去病房,住院手续安顿好了你再去办。”

顾君齐说:“我知道了。”接着问他:“吃饭了没有?”

“没呢,马上就去吃。你到医院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顾君齐说:“好。”挂断电话后,提上东西和两人一起下楼。

路上说起顾君齐小时候。

顾东发回忆说:“君齐小的时候最害怕去医院了,就算抱她去打预防针,一进去也能哭得撕心裂肺。无论那些医生护士怎么哄她,就是一直哭个不停。后来有一次重感冒,发烧发到十四度,没办法只得连夜送她去医院。大半夜她哭得整个住院部都不消停,闹得值班医生实在没办法,几个人就一起给她唱歌跳舞。冬天病房里很暖,折腾得大家出了一身汗。后来她好了,我抱她离开。一个护士说真是怕了她了,还说他们全体医护人员祈祷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

顾君齐回头看了一眼说:“哪有这么夸张。”

顾东发说:“一点儿都不夸张,你小时候去医院的那个闹啊,真是叫人揪心。”

孙青哼声:“她什么时候不闹你,小的时候还不都是你惯她。如今大了不听话了,一有个什么事惹你不顺心,就说我惯的她。”叹了口气又说:“后来哪里想到,那么怕进医院的一个人,后来竟然嫁给了开医院的。我看她现在也不怕了,出入医院比谁都轻车熟路。”

顾君齐笑着说:“现在要是再怕,真的会被小伙伴们笑掉大牙的。再说,我去医院又不是为了看病,要么去玩,要么去找宋微然,有什么好怕的。”

一路说着笑着很快抵达。

顾君齐先带顾东发去病房安顿,然后才去补办住院手续。

沈青青真的很负责任,即便先前刚和顾君齐闹过不愉快。听说顾东发已经入住之后,还是过来寻问他的身体状况。

她在病房呆了一会儿,等顾君齐办完住院手续回来才离开。

孙青照旧夸沈青青是个讨人喜欢的年轻医生。

顾君齐低着头没说话。

直到一切都办理好了,顾东发也安心的住了下来。她才打算离开,告诉孙青:“妈,下午你先照看一下,晚上我来替你的班,你回家休息就行。”

孙青叫住她说:“晚上你别过来吧,这里有床,我在这里照顾你爸就行。人多了也不方便,再说他也不是做了手术之后。这两天先我照顾,做完手术你再替我的班。”

“这样你受得了吗?”

“怎么受不了,你爸的行动又不是不方便。”

顾君齐说:“那好吧,这两天你先照应着。要是医院餐厅的饭吃不习惯,我按时送过来。”

孙青叫她去忙,不用操心两个人。

顾君齐其实不太担心,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认得的,也知道这是他的父母,肯定会格外关心。

而且手术之前,顾东发就跟平时无异,行动也很方便。只要按时配合医生检查就没事了。

所以,顾君齐打算趁着没手术的这几天先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到韩敬修所说的那个时装展上。否则,等到真正忙起来的时候,可能无心顾及。

当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宁夏也忙,却忽然觉得像被放在一个孤立无援得小岛上,无人问及,也无人理会。

即便手痒,也不敢给顾君齐打电话。如今顾君齐的怒火不是她的低姿态就能消弭的,除非她和吴俊风断绝一切关系。但是,很明显她做不到。

至于夏北北,到现在也没有联系过她。可见是跟顾君齐站到一条统一战线上去了。

不过,对此宁夏一点儿都不感觉例外。她们一定都认为自己的生活就是病态,没有半点儿导向性可言。

心情烦燥的时候就想抽烟,可是,身边坐着一个小搭档就是麻烦。要是她真抽了,非又引发他的一阵唠叨。

摸了摸口袋,站起身说:“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洗手间。”

李琛“嗯”了一声,又叫住她:“宁姐,把你口袋里的烟包借我看看。你去厕所,应该不防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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