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两人去吃烤肉,老板是有着狭长眼眸的韩国欧巴,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非常正宗。
顾君齐一进来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味蕾一下张得大开。躲闪忙进忙出的服务生说:“我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宋景彦有心理阴影,听到她说这话就害怕。
“以后再说你可以吞得下一头牛,就不带你来这么好吃的店了。”
两人先找了张桌子坐下,顾君齐问他:“以前来过?”
“嗯,来过两次,一次自己,一次是和花姨。”
宋景彦叫来服务生点菜,没一会儿两大盘子的肉类端上来,薄厚适中的肉片在盘子里摆出精美的花样。接着还有翠绿的生菜和酱汁。
顾君齐感叹:“份量好大。”
宋景彦已经熟练的在烤盘上刷油,边说:“你不是饿疯了,要少了怎么能够你吃。”
接着将肉放到烤盘上,鲜红的肉片滋滋的冒着响声,一会儿就变成了白色。
烤肉有一点儿焦的时候,加上浓郁的酱料配着生菜一起吃,美味得叫人心生喟叹。
这样的人生才叫快意,除了周游四处,还能吃到各色的美食。完全是顾君齐嫁人之前的梦想。现在那梦想得以实现,虽然中间隔了大段的时光,初心不复。但是,此时此刻,仍旧感知到了迟来的满足。
“要是再有酒就好了。”
宋景彦亦要吃得尽兴,招来服务生要了几瓶啤酒。
在S城的最后一晚,顾君齐吃到了最美味的烤肉。感觉好极了,由其喝了酒,整个人微微昏眩。突然有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从店里出来后,一时兴起,放声高歌。
宋景彦并不阻拦,哈哈的笑了一声:“唱了这么多天,你还不累吗?”
顾君齐手舞足蹈,尽情欢唱。知道在旁人看来她一定像个疯子一样。可是,几天来难得这样神智不清,可以借酒装疯。所以,根本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只对宋景彦说:“你要觉得丢脸,就离得我远远的,我不会说我认识你的。”
宋景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几秒钟,过来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想唱就唱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君齐侧首看着他,忽然有些感动。难得有一个人能在这个时候陪她疯,陪她闹。
大俗大雅的歌曲唱了一个遍,直到喉咙沙哑。
宋景彦说:“好了,不要唱了,我去给你买点儿水喝。”
顾君齐呵呵的笑着,笑容非常明媚,黑白分明的眼瞳也异常明亮,像清澈见底的溪水。
他叫她在原地不动的等着,然后宋景彦进了一家超市。
出来的时候还是不见了顾君齐,宋景彦的心口跳了一下,就是那一下,仿佛是震慑了他的整个心弦,以至于连心态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那个时候也只是不自知,疯狂的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开始大步向前寻找她。
视线一闪而过又退了回来,隔着一面落地窗,可以看到店内明亮的灯光和一架白色钢琴。钢琴前那个白衣黑发的女人就是他要寻找的人,看到的一刹忽然无比心安。他静静的立在那里,隔着漫不经心的车流,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大约过了两分钟,宋景彦直接朝那家琴行走过去。
推开店门,《天之痕》忧伤的曲调婉转流淌,好似悲吟。
宋景彦一步一步走近来。
看到顾君齐纤细白皙的手指不停跳跃。而她的泪水就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淌下来,落到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不管她是大声的唱歌,还是大声说笑,都不能否认她的心里仍旧觉得悲伤。
没人知道这几年的婚姻她投注了多大的热情,几乎是全力以赴,为了爱一个人,她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尽了。现在忽然要她打起精神一个人往前走,除了没有方向感,她一样没有力气。
用力喘息,用力换气,还是常常感觉胸闷气短。有的时候恨到极至,真希望那个梦变为现实,宋微然就在那场车祸里消失不见了,在他们还彼此相爱的时候离开人世,她会陪着他,没有任何抱怨。
可是,他还活着,却要用力的杀死她。
“你说,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可以收放自如?”
她从不相信宋微然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曾经他在睡梦中轻唤她的名字,然后下意识伸出手来揽紧她。那时候顾君齐靠在他的怀里,相信这个男人的用心不是假的。如果是,他要警惕成什么样子,才能保证自己不露出马脚呢?
但是,如果他爱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跟她生一个孩子?
顾君齐微微哽咽,难过得就要断了气。到现在她还在执意宋微然曾经是否深爱过她,好似求的不过一个死而冥目。
她的眼泪掉得更加汹涌了,不想哭,却止也止不住。
宋景彦的心脏在微微打颤,在江城的时候听闻她过得很惨,厌食加抑郁症,几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大哭或者大叫。他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不知道她最惨烈的时候什么样。只知道他看到的顾君齐大都是没心没肺的,即便难过,也全力去掩饰,用各种无厘头的事情来转移别人的视线。
现在他知道了,她是真的难过。那些残酷的现实已经击倒了她,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才会说要找个心仪的地方安葬自己。在她看来,先前的那个顾君齐已经死了,死在宋微然的背叛里。她所有的悲伤和难过都不是假的。最后通通选择无声吞咽,或者只是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心。
如今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脑,也麻痹了她的神精。再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心门,于是,那些悲伤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宋景彦想,等到明天一觉睡起来,她一定会非常后悔。
他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既然想不明白的真心,为什么还非得去想呢。即便你想明白了,也控制不了,不如告诉自己别白费力气。”
顾君齐吸紧鼻子说:“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心。”
“那就是了,一个人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又何况是别人的。”宋景彦伸手握住她的,不要她再弹奏这样伤感的曲子。看到她难过,他也突然跟着很难过。果然,他还是习惯陪着一个人肆无忌惮的胡闹。
音乐止息。宋景彦放开她的双手,修指按到琴键上。他也弹得一手很好的钢琴,这项技能可不是顾君齐能比的。
一首温软的《献给爱丽丝》,此刻宋景彦想把这首曲子献给顾君齐。如果一句抱歉能够多多少少抚平她一点儿伤痛的话,他愿意代宋微然跟她说句“对不起”。
回去的路上宋景彦背着顾君齐,她哭得太厉害,全身都仿佛在微微抽搐,从琴行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力气。
宋景彦说:“我背你吧。”
从这里走到花姨家并不远,宋景彦没有打车,就沿着一侧马路慢慢的行走。
顾君齐不哭了,但是整个人异常沉默。宋景彦以为她睡着了,却听她忽然说:“宋微然说过要背我一辈子的。”
宋景彦的脊背一僵,告诉她:“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承诺了,因为那个承诺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变。”
顾君齐问他:“你承诺过吗?”
“没有,因为我从来不相信那种东西。”
“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懒得呆在那里了,总觉得是不太相关的陌生人。”
顾君齐淡淡的“哦”了声,然后说:“对不起。”
宋景彦问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以前我觉得你们宋家人都不好相处,愤慨的时候还骂过他们混蛋,也骂过你,之前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宋景彦说:“不要这样说,我本来就是个混蛋。你说的没错,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要说你,我自己又何偿不恨。”
“你恨他们什么呢?”
宋景彦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背着她继续走路。
夏北北收拾妥当之后去“盛妆”上班,一进店就接到苏瑞的电话。
提醒她:“别忘了来做检查。”
夏北北一边无声的跟店员打招呼,一边对着听筒说:“苏医生,我没有病,所以,也不去医院做检查了。”
苏瑞说:“不来也行。”
没想到他会这样痛快,不等说话,他又补了一句:“我中午去店里找你,你上班吧。”
说完,接着挂断了。
夏北北握着电话,哭笑不得。先前苏瑞不是最烦她粘着他么,现在是怎么了?
思萦间店里来了客人,她无心再想私事,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去。
其实自从顾君齐出事,店里生意寂寥了许多。起码那些看宋微然面子的人是不会再来了。然而那些人却是‘盛妆’的主要客流量,毕竟这样高档的衣服普通人是买不起的。
所以,难得来了一个客人,夏北北连忙热情的迎上去。
“您好,看看有喜欢的可以试穿。”
女人涂着妖艳的蓝色眼影,斜睨看了她一眼:“你就是这里经理夏北北?”
夏北北笑着说:“我就是,您要是看上了哪一件,我可以帮你试穿。”
女人伸手扯过一件衣服,冷笑一声后放开。
“这种档次的衣服怎么能登得了大雅之堂,也就是顾君齐那种口碑的女人设计得出。”
夏北北顿时冷了脸:“你什么意思?要是不喜欢这里的衣服,你可以马上出去。但是,你没有权利侮辱我的老板。”
女人转过身来盯紧她:“夏北北,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找沈青青的麻烦。顾君齐被抛弃,那是她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要是真感觉窝囊,可以去死啊,何必怨天尤人人。沈青青和宋微然的事情已成事实,他们下个星期就要一起去韩国旅行了,就算顾君齐使出浑身解数,也别想再挽回宋微然,你们最好识相一点儿。”
夏北北觉是自己被气得浑身发抖。”你敢不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