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一天比一天长了,眼看春天一天一天过去了。桃花谢了,梨花也谢了,鸟雀的喧闹声不再像以往那么喧嚷和兴奋了。
超市门前前些日子开得五颜六色的花朵,经过一场又一场春雨的洗礼,现在都香消玉损了。
黄昏里,夕阳的光辉被对面的楼宇挡住了。六妹家超市门前的地面上呈现出暗淡的房顶的剪影。
这天吴文老爸的身体不适,到放学的时候,六妹说要去接儿子,吴文争着要去,六妹说:“那你快去吧,我把今天的银业额核对一下。”
两个女孩子说:“阿姨,我们下班回家了。”
店铺里只剩下六妹一个人。
“嘟嘟嘟——”吴文刚才匆忙放在收银台抽屉里的手机震动声响起。六妹听着,没去理会。继续低头核账。
“嘟嘟嘟——”那震动声越来越大。六妹随手拿过来看了一下。显示的姓名的是庞娜,“她会给他发什么信息。”六妹心里嘀咕着。“有事不找小姨娘我,竟然找姨夫。难不成我有做得对不住她的地方?”
六妹手指灵活的翻看着信息:感谢姐夫,谢谢你!老公现在又回到了我的身边,谢谢你让小姨娘劝说了她的侄子。他终于彻悟了,和那个丫头混在一起纯粹是个错误,人家一个职业学校的学生,前途光明,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
还有一条,六妹接着翻看着:姨夫,你人不错。小姨娘就是有点强势,人也不错。小姨夫,我现在常常回忆起我们在一起销魂的那一夜。你对我真好,那一晚我好舒服。
六妹的脑门“蹦迪——”炸开了,只觉得眼前一团漆黑。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六妹不经意间竟然喊出了声音。
她感觉一阵子悲哀。“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六妹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险些坐不稳。她把手中的账单揉成一团塞进抽屉里。然后把手机也放进了抽地里。一言不发地坐在收银台前。等待的吴文的归来。
儿子上小学了,长得活泼可爱。刚进门,就拐进柜台里在妈毫无表情的脸蛋上热乎乎的亲了一口。并且兴奋地告诉妈妈,老师把原来的那个女班长换了,从今天开始让他做班长了。原先那个班长作业总完成不了。老师生气了。就不让她当班长了,“现在我当班长啦。”儿子兴奋地亲吻完妈妈就跑上楼做作业去了。儿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妈毫无表情的脸蛋全无血色。吴文看到六妹还愣愣地坐在那里,有些纳闷,每天这个时候,六妹都开始在楼上做饭了。
“怎么还没有做饭?坐在这里像个菩萨似的?”吴文一边说,一边走过来问,“我刚才匆匆忙忙去接儿子,手机是不是搁在抽屉里了?你看到没有?”
不问还不打紧,这一问,六妹万腔怒火就“彭地——”升了上来。她压低嗓门阴沉地说道:“真看不出你还是个老猎手。佩服。佩服。”
吴文隐约感到黑暗里老婆的火气往上冲。他预感到了什么。没有说话,等待着六妹的下文。
“你真卑鄙、龌蹉、下流。满大街的鸡子你怎么不去找她们睡觉?你怎么偏偏和庞娜胡来?你和他什么辈分,你还要脸不要脸?”六妹声音越说越大。“儿子在楼上呢……”吴文说。“声音小点好不好?”
“自己敢做,不敢让人说。应该让儿子知道他有个丑陋一样的爸爸。”六妹口头上这样说,但是后半句声音已明显压低了。
吴文见状。赶忙说:“那晚,也是她主动的。我受了刺激才那样的。”六妹眼前浮现出六妹穿着的那些感性、新潮的服装,想起她曾经做过鸡子。又想起上次侄子临行前,吴文匆匆赶来让自己劝说侄子的情形,六妹那时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发生这茬事。
“那一晚,我哪里去了?”
“你和同学聚会去了。”
“那个陈浩不是一直和你保持比较亲近的关系吗?你去和他们聚会,我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这个不是理由。我和他在亲近,只是在语言上暧昧一些,绝不会像你做出如此卑鄙、下流的事来。”六妹痛恨地说道,“你的本性就有肮脏的一面。”
“我不想和你说的过多。总之我做错了。”吴文说,“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好,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抱怨也没有用。再说,她能给我的感觉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
六妹见吴文不但不知道悔改、道歉,还居然把自己和庞娜作对比,忽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自己和吴文结婚多年,夫妻生活过得从来都是平铺直叙、波澜不惊,再想起自己和洪俊在一起的种种强烈爱的感受。她能略略体会到吴文这么多年来的压抑和在性方面因为自己的内敛和无所谓而导致吴文欲求的得不到满足。
“但这不能作为胡来的理由。”六妹说道,“这年头,可以睡觉的女人多的是。你为什么偏要占有我侄子的媳妇,你还是人吗?你?”
“吴文说:“正因为是人,才有那些爱的要求。性的需求。”
六妹今晚忽然发现自己的老公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口才和答辩能力。
他们忙着吵架,灯都忘了开。隔壁卖衣服的生意人听到这边喧嚷声,跑过来问:“干什么呢?你们两口子,黑灯瞎火的?”
吴文和六妹同时住了口。像遭霜打的寒蝉。
“她今天把账算错了。我说他还不承认。”
吴文一脸假笑。
隔壁邻居笑笑走了。他们这才想起儿子,不再吵了,六妹先上楼了。接着吴文关闭好超市的门,也上来了。
六妹走到儿子身边,做好作业的儿子,已经在吃着零食,看着动画片了。六妹摸摸儿子的头颅,“妈妈今晚不太舒服,儿子,妈妈先睡了。”
儿子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妈妈,说道:“好的,妈妈,那你休息吧!”
六妹走到吴文身边,低声又阴沉的说道:“这笔账,我还会跟你算的,你给我乖点。”
六妹澡也没洗,就脱掉鞋子横躺在床上了。像生了重病似的。原以为自己会发疯一般盯着吴文吵闹、撕咬,没料到吴文倒沉着镇定,铮铮有词。自己膨胀的情绪并没有得到宣泄,内心实在憋得慌。就像小时候一家子人在大年初一,等着父亲放完鞭炮一起回到厨房吃饺子一样,可是等了老久,父亲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原来那鞭炮压根儿就没有点响。六妹现在能体会到父亲那时那地懊丧的心情了。
厨房里,吴文在叮叮当当地做着晚饭呢!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是怎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