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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建筑这个行业,既是一个令人向往,催生财富的行业。同时又是一个充满诱惑,到处是陷阱的行业。穿行其中,需要每一步踩稳,还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否则,就会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题记

刘军从农家乐悄悄回到玉龙山庄别墅后,立即简单收拾了些行李,装在旅行箱内。他找出自己的护照,认真看了看,刚好还在有效期内。他拿起电话,预订了一张第二天一早飞往美国的机票。

刘军订好了机票,独自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想了想,觉得这一次离开通州,自己都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对于严芳喝公司该怎么办,他脑子里此时也完全是一片空白。该不该给严芳说?是一个人悄悄离开,还是先跟他商量商量在走?他真不知道。因为,他心中完全明白自己已经犯下的罪行,他不想再在王先红被打死这件事情上再牵扯上她。而且,他也十分明白,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各自保命了。

他突然想起了小梅,自己差点儿把陈小梅还在宾馆这事儿遗忘了,而且,他亲口答应过要送她去通州戒毒所的。

这该怎么办呢?现在自己又不能再去拉斐皇廷酒店,那里早已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说不定整个通州现在都在查找当晚进出过河住过该酒店的人呢。自己如果这时候去找陈小梅,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刘军想到了周云贵。这个时候,也只有周云贵才适合去拉斐酒店,加上他和小梅的那层特殊关系,他是不会拒绝去看陈小梅的。

刘军想了想,便用自家的座机电话给周云贵打了过去。他在电话中很镇静地先问了一些关于周云贵的情况。尤其是关于建筑设计公司资质的问题,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十分轻松地告诉周云贵,说他在拉斐皇廷酒店看到了陈小梅,而且还打了招呼,对方说她现在过得不是很好。看样子很憔悴的。他劝周云贵还是去酒店看看小梅。

刘军打完了电话,心头却空落落的,感觉十分迷茫。他独自躺在席梦思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上镶满金丝珐琅的吸顶灯,仿佛做梦一样,精神恍惚。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家人,对不起严芳,对不起周云贵。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建筑公司该怎么办?人员该怎么办?严芳能否从公司这幅烂摊子里挺过来也还是一个未知数。根据目前公司的状况,他这一走,不但动摇了严芳的意志,整个公司上上下下的管理人员也会立即军心涣散。那样的话,所有的外面挂靠的项目都会出问题。不但业主单位不放心,所有项目上的材料供应商和设备租赁商也会在第一时间找上门来。最不敢想象的是,哪一个项目开始闹事平息不下来,其他工地就会接二连三地被传染,最终会导致公司所有项目停工。这样的结局,刘军是不敢想象的。他的额头上早已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刘军站起来,在室内重新扫视了一遍。他有点儿犹豫了。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立即去逃避,应该直面问题。

他再次抓起了床头上的电话座机,给周云贵拨通了电话。

“你在茶艺馆儿?我想过来见一面?”

“董事长,我在茶艺馆儿,你过来吧。”

刘军放下电话,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唐佳的佳话茶艺馆儿。

周云贵早就听建管科的朋友给他说了亨利建筑公司鑫源小区的事情,但他一直装着不知道的样子,也就没有主动跟刘军在电话中提及。而刘军第一个电话给他说的却是见到了陈小梅,这第二个电话他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他这么急匆匆地要来见自己一面,这不像是董事长的风格呀?况且,最近听人说他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打麻将了。难道公司又出什么事儿了?不会是西山隧道和正在运作的通州河大桥招标出了什么事情吧?

周云贵正这样耐心地琢磨着刘军要见他的用意,刘军早已一步跨进了佳话茶艺馆儿。周云贵说就在室外的桂花树下坐下品茶,刘军却要求找个小的包间,两人进屋去说。

唐佳赶忙过来跟董事长打过招呼,便领着两人去了二楼角落里的一个茶艺包房。两人落座后,唐佳赶忙去给他们沏了一壶陈年普洱端了上来。她把普洱茶给每人倒了一杯后,见他们像是说正事,便快步下楼去了。唐佳离开包间时,顺手关上了包间的木门。

“董事长,有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的?”周云贵端起茶杯向刘军问道。

刘军也端起茶杯,却一直没有喝。他对周云贵摇了摇头说道:“麻烦了,麻烦了。我都不知道给跟你怎么说了?”

“遇到什么麻烦了?让你那么紧张?”

“是这样的,鑫源小区那个项目发生的事情,估计你也是知道的了。挂靠公司的那个项目负责人,也是那个项目的劳务公司负责人叫王先红。那个龟儿子,把拨给他的工程款挪去赌博输了,外面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前不久,人跑到广东躲起来了,害得工地上乱成一锅粥。没办法,我就叫以前的一个保安黑疤子,这人你也是认识的,让他安排人在广东把他给找回来了。结果,小梅也和他在一起,他们顺便把小梅也带了回来,都安排在拉斐皇廷酒店住起。没想到,昨天晚上,几个人不小心把王给打死了。现在全市公安都集中在酒店死人案子上面。我已安排黑疤子和他的人赶快跑路,可心里头还是不踏实,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云贵边听边用双手在手心中转动着白色的陶瓷茶杯。他没有立即回答刘军的问话,而是在判读从刘军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想,鑫源小区出事是真的,把王先红抓回来刘军究竟亲自参与没有?这个他不敢确定。根据他多年的经验看,刘军应该直接参与进去了的,至少他会一直在遥控指挥。可陈小梅怎么会跟那个王先红扯上了关系呢?而且,刘军第一个电话中告诉他是在酒店大厅里看到了陈小梅?跟现在他说的话,前后矛盾啊?

周云贵想了想,十分平淡地说道:“人又不是你打死的,你着急干什么呢?还是去直面矛盾,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刘军问道:“怎么才能化得小呢?”

“钱!只有用钱去解决。”

“这件事,我估计用钱都不好解决!”

“试试吧。先不要吓自己。这不都是黑疤子一时失手吗?只要你主观上没有要致人于死的想法,过失杀人是可以得到政府和法律的宽大处理的,你说是不是?”

“我找你,一来是告诉你这件事,本想让你在我离开通州后,帮忙料理一下公司那个烂摊子。二来是想给你讲讲陈小梅的情况。”刘军说陈小梅的时候,眼睛望了望门口,他怕被唐佳听见。

“小梅怎么啦?”周云贵吃惊地问道。

“小梅吸上了毒,而且毒瘾还很严重了。你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她以前那么地爱着你。能不能把她送到通州市北外戒毒所,把毒瘾戒掉呢?”

周云贵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凭我对小梅的了解,她怎么可能会吸毒呢?”他在内心深处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他想,他一定会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的,绝对不能让小梅受这等罪。送她去戒毒所戒毒,他没有任何怨言,只是这事儿自己得跟唐佳好好商量商量,免得日后她知道了,难免会在心中产生些隔阂。更何况从周云贵跟唐佳结婚以来,他知道唐佳其实是一个十分通情达理的女孩儿,绝对不会在送小梅去戒毒所的问题上故意跟周云贵过不去的。

周云贵推开茶楼包房的窗扇,一股寒风嗖嗖地刮了进来。他没有躲避,而是任凭冷风猛烈地吹着自己的脸庞。凛冽的寒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刻划着。他感觉到一股疼痛,从头顶到脖子,最后一直疼到心坎上。

周云贵说“我对不起她,是爱情伤害了她。”

一行热泪从周云贵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刘军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难过,都是爱情惹得祸。我很钦佩她对你的执着。可惜她没有坚持到底啊!”

周云贵擦干了眼泪,重新坐回到茶椅上面。向刘军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通州?公司你怎么处置?”

“我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我明天一早就要走,出去暂时避一避,我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刘军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在周云贵的心中,也陡然产生了一丝惶恐的感觉。离开亨利公司之前,自己心中曾经滋产生过的那些不祥的设想,现在终于开始一一应验。

他和董事长道过别,让刘军从茶艺馆儿的后门儿走了出去。自己才折回身,跟唐佳简单说了几句,便独自驱车往拉斐皇廷开去。

周云贵很快就到了拉斐酒店。这还是他第一次去拉斐酒店。以前,曾经有朋友给他说起过这家酒店,说拉斐环境不错,服务在通州市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站在酒店的大厅内,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水晶大吊灯和四周墙壁上挂着的欧式油画,以及足有二十米长的汉白玉石材做成的总服务台,十分豪华和气派。此时,有大约十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大厅内不停地穿梭,一排忙碌的景象。他径直向靠近大厅左侧大门的观光电梯走去。刚要进入观光电梯,只见一名警察向自己走了过来。向他问道:“对不起,你是住店的客人吗?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麻烦你出示一下身份证和配合我们填写一下资料。”

“我不是住店客人,我是来见一个朋友的。”周云贵便摸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警察,边回答道。

“请问,你要会见的客人叫什么名字?住哪个房间?方便登记一下吧。”

周云贵按照警察的要求,在一张表格上面认真地填写了陈小梅的房间号和名字,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络号码后,警察才让他进入电梯,上了陈小梅所在的楼层。

站在拉斐酒店815房间的门外,周云贵内心十分激动,他不知道当房内的陈小梅打开房门时,自己该对他说些什么?他更不知道,屋内的小梅突然见到自己的时候,心中究竟会怎么想?是爱?是恨?还是爱情冷却后的离奇的平淡?

他举起右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声音很小,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内心的矛盾和纠结,让他在屋内那个女人面前,再一次胆怯。他害怕面对,更害怕在自己已经和唐佳结婚而小梅又沦落到这个地步时,自己的突然出现,让两个人曾经的美好形象都大打折扣。

周云贵再一次举起了右手,本想用力敲门几下,却在自己的额头上敲了三下。他犹豫了,彷徨了,伤心透顶了。先前还十分激动的心,此时已化作一团乱麻,砰砰直跳。

他重新镇静了几秒钟,鼓起勇气,大胆地举起了左手,在房门上重重地敲击了三下,然后退后了一步,低着头,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等着小梅来开门。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他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十秒钟过去了,门没有开。

他重新走上前去,这次换成了右手,在门上重重地敲了几下,然后重又退后一步,耐心地等着小梅来开门。大约又过了十多秒钟,门还是没有打开。

他开始怀疑起来。‘难道她没在房间?’周云贵纳闷起来。

他独自一个人在门外徘徊着,眼睛时不时往门口往一眼。他期待着小梅来开门。

正在周云贵十分焦急地等待之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门缝下面,只见一股殷红的鲜血正从门缝里向外渗出。

“小梅?”周云贵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他在门外大声地喊了起来。“快来人啦!”他快步向电梯口跑去,他要下楼去叫服务员赶快来开门。

他手忙脚乱地按了电梯的按钮,可每一部电梯都那么的慢吞吞的。周云贵急得不停地按着电梯的按钮。最后,他一转身直接向楼梯间跑去。周云贵一口气冲到了酒店的大厅,出楼梯口的时候,还差一点儿撞倒一个客人。他直接向刚才让他登记的那个警察奔去,边跑边喊:“警察,快开815的门!”

“别慌张,慢慢说,什么事?”几个警察马上向周云贵围了过来。

“快去开门啦,门口有血!”周云贵急得话都说不出来。

“哪个房间?”

“8-1-5,快点去呀,求求你们啦!”周云贵一下子蹲在了警察面前。

刚才过来登记的警察立即吩咐道:“你在门口看着,你去叫总台开门,其他几个人跟我来。”

说完,两个警察拉着周云贵一同进了电梯间,这时总台服务员也紧跟着他们跑进了电梯。

几个人快步跑出电梯,直接向815房间奔去。服务员迅速打开了房门并站在了一边。一个警察轻轻地推开房门,房门只能半打开,门背后显然有什么东西。另一个警察跟着伸进头,向里面看了看,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浑身是血,正躺在房间的门背后,手上还紧紧地捏着一块碎玻璃。

周云贵从两个警察的身后,向里面望了望,看见了地面上全是殷红的血水,正慢慢地顺着门口的花岗石地板向外渗出。

“小梅,你怎么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周云贵嚎叫了起来。

两个警察侧着身体挤了进去。一个警察弯下腰,用手摸了摸陈小梅的脉搏和鼻孔,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他站起身对周云贵说:“你进来一下吧。”

周云贵立即踮着脚尖,轻轻地走了进去。他在小梅的身边蹲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拖起小梅的头,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小梅,你醒醒啊。”

这时,门口又来了几名刑警和两名法医。他们叫周云贵从房间内走出来后,法医进去开始拍照和清理死者的东西,并从小梅的衣物和身体里提取了分泌物,放进了几个塑料口袋里,再用红色的油性笔编上编号,放进一只银白色的手提箱里。

刑警和法医在屋内忙碌着。先前进门的那两个警察带上周云贵,叫服务员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房间,开始详细地了解起他和死者的关系来。

警察问:“死者叫什么名字?跟你什么关系?”

周云贵回答:“她叫陈小梅,是我以前的恋人。”

“谁叫你来宾馆找她的?她的手机里并没有你拨打过你的号码?”

“是另外一个朋友说在酒店看见了她,她毒瘾犯了,还让我送她去戒毒所。”

“是谁?”

“刘军。”

周云贵心想,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保持沉默了,他把自己知道的该说的全部都跟警察说了。

当天晚上,一张天罗地网悄悄地在通州市的上空撒下,刘军在机场安检口直接被早已守候在那里的几名刑警戴上了手铐,押回了通州市第二看守所。

严芳刚处理完民工工资的事,和市清欠办、劳动监察和派出所的人握手道过别,见天色已晚,正准备驱车回家休息时,突然接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电话。

“通州河大桥项目,领导说让你赶快退出,不要去投了,把已经做好的标书立即毁掉!”

“喂,你是哪位?能见面说吗?”严芳十分警惕地追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严芳想,明天上午通州河大桥项目就要开标了,自己早就找了几家公司去围,而且已经围死了的。怎么在这节骨眼儿上突然冒出个神经病来故意搅局。她认真想了想,不要去理他。以往公司投标,也经常遇到这样那样的陌生电话,有恐吓的,有哀求的,有要求见面谈判的,最后不都是自己公司顺顺利利地中了标吗。

她边开车边掏出手机给刘军打电话。刘军的电话打不通。她又给柏总打电话,柏总说自己没有和他在一起。

劳累了一天的严芳,哪儿也不想去,就想早点儿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回到家里,仍然没有见到刘军。拿起手机再次拨打了他的号码,电话里提示该电话已关机。她脱掉外套,扔在床上,又脱掉内衣和裤子,穿了一条粉红色的内裤和胸罩,便走进卫生间。她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便慢慢地脱掉胸罩和内裤,独自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面前,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段时间她太累。她把脸凑近玻璃镜子,开始细数起眼角的鱼尾纹。突然,镜子中的人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苍老起来。她看到了黑色的眼袋和枯涩的发丝。曾经的青春少女,早已不在。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乳房,并在镜子前转了九十度的身,让自己侧面正对着镜子,然后转过头看了看,过去十分挺拔的****,也在日夜的劳累和事务缠身中,慢慢地开始向下坠落。尤其是自己年轻时引以为豪的坚挺的屁股,也开始悄悄地松弛下来而没有了昔日的弹性。

淋浴花洒正哗哗地向下倾泻着热水,室内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玻璃镜子里的严芳正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她用手在镜子上使劲儿抹了几下,却看见自己的脸被镜子上的水雾分割成了几块,看上去十分恐惧。

她迅速用手心在镜子上又抹了一大片,但很快雾气又模糊了,她实在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了,才慢慢地走进了淋浴房内,站在淋浴喷头儿下面,双手按在粘贴了马赛克的墙上,任凭一丝丝热水从头到脚冲刷着。

严芳从淋浴房出来,第一时间走到床前,拿起手机,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她看了看,仍然没有刘军打过来的电话,心头不禁一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再想想今天下午自己接到的那个陌生的电话,总感觉这几天还会有事发生。

她来不及穿上衣服,直接赤身裸体地走下楼梯,来到别墅的客厅,从手提包内找出一张电话卡和一个笔记本,找到明天要去开标的那几家公司的负责人,一一跟他们通了话,把一些注意事项反复强调了一遍。然后再用放在沙发旁边的座机电话给公司柏总通了话,让他今晚务必组织公司其他人员加班,分头去那几家公司去封标盖章。尤其是要按照招标文件的要求,仔细检查一下小签和容易遗忘的编排页码,要确保通州河大桥工程中标。

严芳打完了电话,这才感觉到这一天下来真的很累,肚子也早饿得呱呱直叫了。她打开冰箱,在里面随便翻了翻,没找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便去了食品储藏室,翻出了一盒灯影牛肉干,再取了一瓶加拿大冰酒。她打开红酒,并打开了自己从来不看的电视机,随手调了个台,便独自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严芳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还一丝没挂,赤身裸体地睡在沙发上面。桌子上的红酒瓶子也滚落在酒杯和牛肉干之间,早就被自己喝干了。屋内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电视购物里那个主持人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吆喝着赶快拨打电话,第一个打进电话的,什么什么的。

她拿起遥控板使劲按了按,电视机发出嗤的一声关上了。这时,她才想起刘军昨晚一夜未归。她重新拿起手机给他拨了一下,仍然关机。

严芳十分无力地走上了三楼的卧室,静静地躺倒在柔软的床上。她想,他不会在打麻将吧?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也不回来好好商量商量个解决办法,真是的。

她在心里正这样独自抱怨着刘军,转身却发现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她一骨碌爬了起来,身子顺着床上的铺盖做了个相扑一样的动作,双手伸直过去,一只手挪开台灯,另一只手拿过了字条,开始念了起来。

“严芳,当你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了。不要怪我的不辞而别,宾馆死人的事,我难逃干系,不想再连累你。在没有抓到黑疤子之前,我先出去避一避。公司的事情就靠你去处理了,实在处理不了,你就去找一找周云贵吧。这两张银行卡里,我留了一千万元现金,你留着去打点关系。现在我们的处境,也只有用钱去疏通了,再没有别的办法!再见,宝贝儿!”

“你去死吧!刘军。”严芳看后,一团莫名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她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使劲儿朝墙上砸去。

眼泪顺着严芳的脸颊,一直流到下巴,然后从脖子慢慢地滑到****之间,最后消失在肚脐里面。她气呼呼地抓起电话,发疯般地拨打着刘军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直打不通。她用双手使劲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并仰头嚎叫了起来:“啊——我讨厌你!胆小鬼!骗子!不负责任的人!你不是男人!滚远点儿吧!”

严芳独自趴在床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慢慢地哭声变成了细声缀泣。她把那张令她伤心的字条,再次读了一遍,便站起来走进了卫生间。她把字条撕得粉碎,然后一小片儿一小片儿地扔进了马桶里,按了一下按钮,里面哗地一声,碎纸片全被冲走了。

没有了依靠,失望、绝望和伤心一股脑儿地涌上了严芳的心头。那个曾经令她敬佩、仰慕的男人,此时正独自一人端坐在万米高空。抛开麻烦,抛开事业,抛开自己曾经口口声声许诺要娶她的情人,飞向美国。

就在严芳独自一人在家伤心落泪、悲痛欲绝的时候,通州河大桥项目开标已经结束。由于通州亨利提前围死了这个项目,所以去参加投标的几家公司,无论是哪家公司中标,其实都是亨利建筑公司来做这个工程。

开标结束后,柏总第一时间给严芳打来电话:“严总,今天开标一切顺利!”

严芳这擦干眼泪,对柏总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此时的严芳,早已不在乎中不中标了。她心灰意冷,再没有了昔日的豪情。她更想一个人也像刘军那样,悄悄溜走,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者找个十分安静的地方,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人生之路,好好总结一下,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去走。

建筑这个行业,既是一个令人向往,催生财富的行业。同时又是一个充满诱惑,到处是陷阱的行业。穿行其中,需要每一步踩稳,还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否则,就会深陷泥潭不能自拔。只有那些内心始终充满梦想,视建筑为艺术。心中抱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思想的人,才会真正地出淤泥而不染,才会在关键时刻不同流合污,才会及时刹车悬崖勒马。

严芳穿好衣服,由于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也就没有心情化妆了。她简单地在镜子前面看了看,打开衣柜门,随便抓了件米黄色的外套披在身上,准备下楼,要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依她现在的心情,呆在这偌大的别墅里,想着天空中正在离她越来越远的打飞机,陪伴着她的就只有孤独和寂寞了。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谁呀?”严芳从楼上走了下来,边下楼梯边大声问道。

“抄气表的,请开门吧。”

“来了。”

严芳赶忙扣好衣服,她想是有很久物管没有来炒表了。她快步蹬蹬地从楼上走了下来,刚打开别墅的大门,门口却站着几名警察。

“你们是找谁?”严芳吃惊地问道。

“你就是严芳?”警察问道。

“我是。”

“那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说完,一副程亮的手铐就戴在了严芳的手上。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抓错人了!”严芳大声地对身边的警察喊道。

她被迅速推上了一辆一直闪烁着警灯的警车上面。这时,警车里面一名戴着玳瑁边框眼镜的人正表情严肃地盯着严芳,并对她说:“我们没有抓错人。你就是通州市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严芳。你们公司涉嫌在通州西山隧道、通州河大桥等几个重要工程项目的投标过程中有违法行为,你的幕后老板儿刘军我们已经抓获。其余几名参与打死王先红的不法分子也正在抓捕之中。希望你冷静思考,认真配合工作组的调查!”

此时,严芳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努力回忆了一遍自己公司在西山隧道投标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却怎么也回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又把通州河大桥项目投标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觉得还是没有任何纰漏啊。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自己抓进去了呢?难道昨天那个陌生的电话,就是挽救自己的唯一稻草?难道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故意要挽救自己的人?难道刘军根本就没有上成飞机?这一切了一个谜,严芳再也无法理清。除非?除非他也遭了吗?

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跟他联系了。这段时间,通州的报纸和电视上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不是说他到国外出差去了吗?难道,那只是一个烟幕弹?纪委故意使的障眼法?

想到这里,严芳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背心也冒出了一股一股的冷汗来。

她的预感没有错。********张传富还是在一个月前,就被******工作组的人牢牢地控制住了。对外放出的风声是,他随省委一个代表团出国参加一个商务考察去了。这个消息,只有********和省纪委办案人员才知道。

张传富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关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能否在纪委的铁证如山面前涉险过关,说得脱才走得脱。

昔日趾高气扬的张传富,独自躺在一张硬木板儿床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自从来到这里,屋内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为了防止嫌犯畏罪自杀,窗户也被订的严严实实的,没有玻璃,没有一丝光亮。室内只有一盏吸顶灯,吸顶灯上面还用钢筋焊了一个大大的灯罩扣在上面。就连铁门上面的门把手,都被警察取了下来,重新在门外焊接了一个拉手。室内没有卫生间,没有水管,没有空调,冷冰冰的。这与昔日张传富出入的豪华场所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与张传富一同落网的,还有指挥部的于主任。当公安办案人员把一副冷冰冰的手铐戴在他手上的时候,他没有说一句话。因为,这一天,他知道早晚要来。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在纪委专案组人员面前,于主任显得十分配合。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做了汇报,一点儿都没有抵赖和隐藏。

于主任认为,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事儿,无非都是按照领导的意图去干的。自己虽然身兼综治办主任和重大办总指挥长,但那完全是一个花瓶,摆设而已。他细细想了一下,哪一件事情完全是自己做的决策?哪一个重大工程完全是自己这个总指挥长可以驾驭和掌握的呢?还不是书记大人今天一个电话,明天一个指示,想安排给谁自己就得给谁,哪里敢有半个不字呢?!至于自己曾经称浑水摸鱼的事儿,他则避重就轻地向纪委交待说自己完全是中了那些人的圈套。现在送礼的人是防不胜防啊,明明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可别人不给你送点儿意思意思,心头就总不踏实,于是就编着花样儿送,找些借口给。对于屋内墙壁上的那些油画什么的,他则说成是朋友之间礼尚往来送的。他也不知道那东西值不值钱,只知道好看自己就收下了。

周云贵配合公安办案人员一起把陈小梅的尸体安放在了通州市殡仪馆。根据殡仪馆工作人员的要求,他在家属栏内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回来的路上,他感到浑身乏力,精神也显得有点儿恍惚。一路上,小梅昔日灿烂的微笑和美丽的身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小梅突如其来的死亡和刘军叫他去酒店,联系起来思考,他觉得十分蹊跷,里面存在着很多疑点。小梅离开通州那么长时间了,她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住进那家酒店的?她为什么要自杀选择死亡?她为什么没有主动跟周云贵联系?不,小梅应该跟自己联系的。周云贵十分坚信,陈小梅绝对不会回到了通州而不愿意跟自己联系,即使是自己在婚姻上对不起小梅,但在小梅心中他周云贵还是值得信赖和交往的知心朋友吧?或者说是红颜知己?或者说蓝颜知己?这样的关系,这样的男人,她在遇到自己过不去的坎儿时,却为什么没有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一条短消息呢?

周云贵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受到了严厉的身心摧残和突如其来的打击,才会在瞬间崩溃,选择沉默离开人世。

刘军可疑!那家酒店更可疑!酒店的监控录像肯定记录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刘军的突然离开,也应该跟酒店里所发生的一切有着极大的关系。

周云贵回到设计公司的办公室,独自瘫坐在沙发上。办公桌上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他无心去接。他索性站起来,走到电话机旁,顺手拔掉了电话线,然后再坐回到沙发上面。他想一个人静静地把最近亨利公司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重新梳理一遍,再把陈小梅的死跟刘军最近找自己所说过的话,一一联系起来,反复思考,认真分析,他要找出陈小梅的真正死因,揪出凶手,为小梅报仇。

正在周云贵陷入痛苦的沉思之中时,秘书小姜敲门走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对他说:“周总,公司升级成功,正在网上公示呢。”

周云贵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姜问道:“怎么庆祝呢?”

周云贵说:“随便。”

小姜问:“什么叫随便啦?这是公司的一件大事啊,你今天是怎么啦?”

周云贵说:“庆祝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事。”

“哦,那我出去了。”

小姜悻悻地退出了周总的办公室,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周云贵心想,设计公司升为了一级资质,终于圆了自己的一个梦。为自己下一步的发展,重新建立了一个牢固的平台,他要为自己曾经的建筑梦想而努力。在他看来,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企业,都必须得有一个梦想。没有了梦想,人就会迷失掉方向,企业就会道德缺失。总站在十字路口,找不到自己正确的方向。

严芳被抓的消息,在亨利建筑公司内部也无人知晓。大家只知道这几天严总很忙,公司一直在忙着处理民工工资的事情。也就没有过多地去关心公司总经理的去向了。就连公司副总柏再荣也完全不知道拉斐酒店里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公司老总严芳也被纪委抓了。

当晚,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悄地向柏再荣身边撒开,他却全然不知。他还在通州市靠近西郊鸟鸣山度假风景区内的名门会所大肆宴请西山隧道工程的甲方代表龙仁君、市质监站副站长王海平、市安监站副站长邓洋洋和工程总监刘海涛等人。

柏再荣在名门会所先是订了一个能坐十二人的豪华大包房,要了一个3888元的餐标,让服务员现场配菜。他觉得每次点菜都十分麻烦。然后,从汽车后备箱里抱了一件六瓶装的五十年青花郎酒,叫服务员帮忙给抱进了包间。

他之所以要在名门会所请客,根本不是柏再荣自己安排的地方,而是市质监站副站长王海平亲自点的地方。这些地方,只要你一进来,身上不带个三五几万块钱,是根本走出去的。柏再荣在心头正嘀咕着:“这不是******舅子老表开的,就一定是二奶三奶开的!”趁客人还没有到齐,他事先到总台去办了一张贵宾卡,叫公司财务往里面存了五万元钱,才安心地坐回到包间沙发上。

柏总坐回沙发上,又拿过挎包,从里面拿出事先准备好了的四个信封,再次数了数每一个信封里面的一万块钱够不够数。他怕出纳肖艳不仔细,少数一两张的话,给出去了,不但弄得领导不高兴,还会得罪领导的。那样就适得其反了。

在建筑和开发行业,请人吃饭,那只是一个代名词了。这年头,谁还稀罕你那顿饭吃?况且,请人吃饭,那是把人往死里整呢。你看那些凡是有点儿权力在握的人,哪个不是吃得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哪个不是浑身不舒服,周身有毛病呢?要知道,那病是吃出来的!所以,请领导吃饭,不如请领导流汗!通州最流行的做法是,让领导往桌子上一坐,先每人给一个信封,里面装个一万两万的,桌子上的菜照样山珍海味点一桌,反正也不缺那点儿菜钱。至于领导吃不吃,那是你自己的事儿。至于喝酒嘛,自从上半年市财政局一个副局长下企业,喝醉酒死了后,全市发出了禁酒令。所以酒桌上也不劝了。主人开一瓶白酒,或者一瓶红酒,摆在桌子转动玻璃上,你自己愿意喝多少就倒多少,这样好些,免得请客的和被请的心头都有压力。请客的不把你喝高兴,心头觉得过不去。被请的心头却一直在嘀咕:‘想把老子灌醉嗦!’不劝好,不劝大家心头都平和。

名门会所还有一大特点,那就是吃完饭,这里还可以唱歌。歌城里面的********,清一色的外国妹儿。有俄罗斯的、泰国的、新加坡的、台湾的。尤其是,据说还有来自非洲的黑妹儿。这些小姐,只要客人愿意付费,是可以带出台的。会所的股东之一就是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和他的亲舅子一起开的。

西山隧道的甲方代表龙仁君跟柏总都说了好几次了,说要去体验一下名门会所的黑妹儿是个什么味道。他听他广州一朋友说,不要看那黑妹儿皮肤黑,可人家身上的皮肤细滑得像丝绸呢。当然,龙仁君对柏总开玩笑说,跟那些非洲黑妹儿在一起耍的时候,需要闭上眼睛,慢慢体验就是了。

几个人酒足饭饱过后,迫不及待地剩观光电梯直接去了名门会所四楼的KTV包房。刚一出电梯,二十几个身披薄纱,相貌姣好,身材苗条,穿着暴露的服务小姐们,齐唰唰地分列在电梯出口,向客人集体鞠躬,并大声喊道:“欢迎光临名门会所!”那阵势,第一次进去的人,简直会吓出心脏病来的。小姐们声音洪亮,个个面带笑容,不管你长得个什么模样儿,帅还是不帅,老还是年轻,她们都清一色管你叫‘哥’,而且还在前面加一个字,叫‘帅哥’。

柏再荣站在电梯门口,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王海平、刘海涛、邓洋洋和龙仁君几位他心目中的领导让出了电梯。他向站在两边的几个美女使了个眼色,四五个小姐一窝蜂似的就扑了上来,用手每人挽了一个,向柏总预订的488号房间走了进去。

小姐们把几个‘帅哥’安顿到包间后,只留下了一个她们称之为‘妈咪’的人给大家服务。在名门会所,妈咪就是直接管理坐台****小姐的头儿,还负责拓展会所业务,招揽生意。

“哎哟,王哥,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哦?这段时间在忙啥子呢?”妈咪一屁股坐到王海平的大腿上撒起娇来。

王海平趁着酒兴,一把把妈咪搂在了怀里,一只手便伸进了她的胸部,说道:“哥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得都快阳痿了哈!”

刘海涛在旁边急的,也把手伸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妈咪小姐的另一只乳房,对大家说:“呵呵,你龟儿子光想你王哥,刘哥我天天想你你也没了感觉吗?”

妈咪小姐被他们两人抓痛了,大声喊道:“柏哥,快来救命啊,他们两个耍流氓。”

柏再荣一边跟包房内的两个DJ吩咐着上些果盘和小吃什么的,边转过头来笑道:“你给我说看看,来这里面耍的哪个不是流氓呢?”

只有甲方代表龙仁君还显得比较安静,他用嘴巴对着柏再荣的耳朵,悄悄地说:“柏哥,还是安排几个外国小姐给我们耍耍哈,今晚想开个洋荤?嘿嘿。”

柏再荣故意斜了他一眼说:“哦,你龟儿想耍小姐的时候就晓得喊我柏哥柏哥的,平时在工地上总是板起个猪腰子脸,找你娃儿签个证、多报点儿工程量的时候,你就尽跟我装怪相、打马虎眼儿?”柏再荣说完,故意把头转了过去,继续跟DJ说着什么。

龙仁君嬉皮笑脸地拍了拍柏再荣的肩膀,对他说道:“柏哥,不要那么说嘛。每次只要你们交给我的东西只要是不过分的,我哪次没有爽快地签字呢?不就是上次那几千方土石方回填吗,你们现场上的人心也太黑了嘛?明明只有四百多方,你们硬要我签两千方。要不这样,明天你叫资料员小于给我送过来,我给你签一千方行不行?反正,这钱也是国家的,又不是我私人的!”

“一千方?亏你娃儿说得出口啊?这吃、喝、耍、玩儿和给你们的不得都从那上面出吗?至少你也得给签个一千五六百方,我这心头也才踏实。柏哥我平时也待你们不薄,每个月该给你们几个发的小费,我都叫财务按时发了的。至于那些多签的,等审计结束后,我自然晓得该怎么跟你们打点的。上山打猎,每人有份儿的哈!”柏再荣也趁着酒兴,把平时不好说的话全说了。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说的酒话,谁当真谁背时!

妈咪抱着王海平和刘海涛,在他们两个人充满酒气的脸上,分别亲了一口,才挣脱两人的魔爪。她说:“两位帅哥,不要这么急嘛。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小姐过来哈。柏哥,是要国内的呢?还是要洋妞儿?今天新来了一批地道的台湾妹妹哟?”

“少拿台湾妹妹来骗我们哈。上次来,你说的全是******地道的俄罗斯小姐,结果呢?你们把身上有羊骚味儿的女人随便选几个来就充俄罗斯的。我建议,今晚全耍非洲的,我看你们怎么糊弄我们哥几个?”王海平高声说道。

“哥,非洲的只有三四个。那么远,不好找啊。要不,你和王哥耍非洲的黑妹妹,另外两个给你们安排东南亚的缅甸妹妹,如何呢?”妈咪跑过去把柏再荣的脖子抱住,故意把肉呼呼地脸蛋儿贴在他的脸上,对他说道。

柏再荣推开妈咪的手,问道:“为什么要我和他耍黑妹妹呢?难道我也黑吗?我这么白的。”说完,柏再荣还捞起上衣,故意露出雪白的肚皮来给大家看。妈咪立即伸过手,在他肉坨坨的肥肚皮上大胆地摸了起来。

“我要耍黑妹妹哈!”坐在一旁正在点歌的龙仁君立即答话道,深怕非洲黑妹儿被别人抢了似的。

柏再荣说:“大家先都不要计较哈,这里面的女人,又不是固定给哪个人耍的,中途大家还不是可以随便换的哈!”

妈咪再一次抱住了柏再荣的脖子,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说:“乖乖,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你了哈!”

“****,快点儿去给几位大哥安排,不要在这里发情了。要是怠慢了我这几位大哥,老子不给你发小费哦。”柏再荣一把推开了妈咪。

妈咪站起来,故意在几个男人面前崛起屁股,像母狗一样摇了摇,说了声:“莫那么大脾气嘛,我这就去安排了哈。”

妈咪边说边退出了包房的大门。不一会儿,她领着一组各色肤色的穿着更加暴露的********列队走了进来。她让大家面对坐着的几位先生整齐地站好,带领大家齐声说了句:“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名门会所!”由于这一组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妞儿,所以大家说起中文来就显得十分的吃力。王海平和柏再荣几个听着都十分别扭的。几个人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这时,妈咪在王海平的面前蹲了下来,说道:“大哥,柏哥说让你先选。你看上了哪一位呢?”

此时,王海平正鼓起一双大眼睛,色迷迷地在挨个儿地看,他用手指着一个黄头发、高鼻梁、大眼睛、身材高挑的乌克兰姑娘,眼睛一亮,喊道:“宝贝儿,过来过来过来。”他一连喊了几声过来,那洋妞儿知道是喊的她,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时,妈咪把嘴巴凑近到王海平的耳朵边上小声说道:“王哥真是好眼力哈,她是我们这里最红的小姐了,刚来半年,每天晚上都是第一个上钟的哦。听她自己说呀,曾经是乌克兰小姐哟!”说完,她迅速把乌克兰小姐拉到了王海平的身边,用手在她面前比划着说了几句。意思是叫她不要担心今晚的‘MONY’,这位帅哥有的是钱。乌克兰小姐赶紧在王海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两个人顺势就抱在了一起。

当妈咪叫刘海涛挑选的时候,只见一个黑妹儿主动在给他抛媚眼儿,并不时地扭动着柔软的腰身,做出各种风骚的姿势。刘海涛早就按捺不住了,立即跟妈咪说,就叫那个黑****过来吧。

这时,邓洋洋对柏再荣问道:“哎,柏总,可不可以找两个哟?我怎么看,都无法在左边第二个俄罗斯姑娘和右边数第六个小日本儿姑娘中选一个出来,不如就给我安排她们两个算了,要得不呢?”

刘海涛站起来说:“那怎么能行呢?你这人就是这样,每次都要多吃多占的。就连耍小姐也要比别人多,成何体统呢?亏你还是个领导。”

柏再荣笑着说道:“反正你是管安全的,你觉得安全就随便挑吧。你那身体也需要两个人折腾。大家随便选哈,今儿个咱不差钱儿!”他说完,顺手从口袋里掏了一扎崭新的票子出来,在大家面前晃了晃。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邓洋洋没等柏再荣说完,就左手搂一个右手抱一个,坐回到了沙发上去了。

柏再荣走过去挑了一个肯尼亚姑娘,把她推进了龙仁君的怀里。然后对他说:“你娃儿属于闷骚型男人,明明心里想耍得像猫儿在抓,还故意躲在一边不积极出手,还得当哥的亲自给你挑选。这成什么话呀?以后就不要再让我干这些事儿了哈。”

柏再荣的一席话,说得屋内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那几个洋妞儿由于听不懂说的什么,只是跟着咧了咧嘴,没有笑出声来。

这时,妈咪走过去对柏再荣说:“柏哥,你看你喜欢上了哪个妹妹了呢?”

柏再荣摇了摇头说:“都是他们选剩下的了,重新给我带一组过来吧!”

妈咪立即站起来,领着大家又鞠了一躬,大声说道:“谢谢大家的挑选,祝大家玩儿的愉快!”然后由妈咪带队,小姐们列队走出了包房。

第二组带进来后,柏再荣随便扫了一眼,说:“你们这里就没有更好的了吗?再换一组进来。”

“好的”第二组迅速退场,妈咪重新又带了第三组进来对柏再荣说:“柏哥,这一组里我给你推荐一个,要得不呢?”她顺手拉了一个个头儿高挑,身材苗条,穿着更加性感的女孩儿走到了他的面前,让他仔细看清楚。

柏再荣伸手在姑娘的脸上、胸前和屁股上捏了捏,高声宣布道:“就这个了,其他的就给我推出去斩了!”他做了个皇帝翻牌挑妃子的姿势,向太监和众妃们挥手示意的动作。

“大家唱歌噻,不要都那么色迷迷的,只顾抱着小姐,还是边高雅边下流噻。”王海平站起来,叫DJ帮忙点了几首歌,独自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接过小姐递过来的麦克风,独自吼了起来。

就在王海平唱歌的时候,其他几个人则各自在身边的********身上东摸摸西摸摸的。屋内灯光很暗,小姐们穿得也少,男人们又都喝了酒。不一会儿,屋内就充满了色、香、酒的味儿道来。

大家边喝酒边唱着歌。几个外国姑娘还故意脱掉上衣,露出各式各样的乳房在灯光昏暗的大厅内扭动着腰身,完全没有了羞耻感。

时钟指向了凌晨两点,名门会所的中场休息开始了。刚才给大家安排小姐的妈咪走了进来,她先是打开屋内的灯,挨个儿检查了一遍小姐们的乳罩脱下来了没有,然后再用一个布帘遮住了门口的观察窗口,便熄了灯。离开的时候站在门口对大家说:“HAPPY的时候到了,请大家HIGE起来吧!”妈咪说完,转身离开,并关上了门。

室内DJ挑选了几首十分嗨的摇滚乐播放了起来,四个男人和五个女人都扭动着肉身,站在歌厅中央,开始群魔乱舞起来。大家舞着舞着,几个女人开始自己把自己的内衣内裤脱掉,一丝不挂地抱着男人们乱跳起来。黑暗中,她们开始抓扯男人们的裤子。不一会儿灯光全无,男人们的衣裤也全部被小姐们脱得精光。屋内除了音乐,什么也听不见。室内刚才还衣冠楚楚的几个男人,顿时变成了几头野兽。几堆白肉中间夹着两坨黑肉。野兽们相互追逐着,亲吻着,搂抱着,几个洋妞儿做着各种各样的令人发吐的姿势。她们有的骑在男人身上,有的夹住男人的脖子,在屋内发出嗷嗷的怪叫声。那场景,不得不让人想像到母猪交配时,在猪圈内发情,追逐,撞击圈门,并发出嗷嗷叫的情景。

就在八九个男男女女搂在一起,相互乱摸乱搞之时,灯光突然大亮,照得室内明晃晃的。包间的门口什么时候站了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柏再荣他们竟然全然不知道。过道外面,几十名小姐和二十多名妈咪们,都被警察一一控制住了。个个嘴巴上都用了一块黄色的不干胶带牢牢地粘住,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大家集体蹲在过道的两边,被几十名武装警察用黑洞洞地枪口威严地指着,吓得个个浑身发抖。

“哎,怎么了?”柏再荣见灯光亮了,往门口一望,吃惊地问了一声。

“站住,别动,把衣服穿上。我们是通州市公安局的,你们涉嫌黄色娱乐活动,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由于事先梳理了一下名门会所的内部关系,这次抓捕行动直接由市局局长亲自挂帅,并把治安大队大队长事先控制了起来,卸了他的武器和收缴了他的全部通讯工具,让他乖乖地呆在局里。

几个人开始各自在包房内慌乱地寻找自己的内衣内裤。那几个外国女人吓得叽里咕噜地乱叫起来。王海平、刘海涛、邓洋洋和龙仁君四个人早已吓得浑身打颤。他们想,这下算完了,栽在这些风流事儿上了。

这时,从房间外面走进来几名警察,站在柏再荣面前说:“你就是柏再荣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其余的人,立即站出来,蹲在过道两边。”

警察给柏再荣戴上一副冰冷的手铐,并迅速把他推上了停在楼下的警车里,然后鸣着警笛朝看守所飞啸而去。

其实,就在柏再荣他们一行人刚走进名门会所开始用餐的时候,一直跟踪着他的便衣警察就把他的整个行踪和同哪些人一起在吃饭,吃完饭进了哪个房间唱歌等讯息早就通报给了专案组指挥部。指挥部叫便衣民警继续密切监控,并立即研究部署了针对柏再荣的抓捕方案。同时,指挥部也把随同他一起用餐的王海平、刘海涛、邓洋洋和龙仁君等四位的情况报告给了市纪委。市纪委立即召开短会研究决定,抓住有利时机,一并抓捕,顺藤摸瓜,把那些潜伏在通州建筑行政管理单位内部的堕落分子,也一网打尽。还百姓以清白,让通州天更蓝,水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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