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熈儿那里碰了壁的伊小凉仍旧执着的在联系人列表里翻找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久未联系的同学那里获知了杨曦晨的联系方式。
本想直接打给他,可是犹豫再三,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当初对她那么好的夏熈儿都已经对她如此疏离,何况是被他伤害过的杨曦晨呢?算了,再等等吧,又或许,会在什么时候遇见也说不准呐。城市虽然大到离谱,可是如果想见面,仍然出现不期而遇的镜头,只要肯用心。伊小凉这样想着。
所以,当她在那条常散步的街道上,他们相遇了。只是这时,杨曦晨的身边已经有了海琼。
“晨,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除了颇感意外,甚至还有一丝久违的幸福感。
故人再遇,真的是别有一番情感,更何况,这个人唤他,晨。
“她是?”似乎是嗅到了空中弥漫着的敌意,海琼有些不安的握紧了杨曦晨的手。而杨曦晨伸出另一只手,安抚了身边紧张的人。
“没什么,一个好久未见的熟人。”
“原来你就是这样向别人介绍你的女朋友啊。”伊小凉挑衅的话语明显震慑到了海琼,海琼的瞳孔展示着震惊的神情,又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曦晨。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你,说你是前女友都觉得是对我的讽刺。冷血的你大概不会计较我是你身边的什么角色吧。”语气里有挖苦嘲讽,不过也有辛酸。
“我可以不在乎你的角色,可我在乎我是你身边的什么角色啊。”这一句里,有魅惑,也有宣布主权的嚣张。
“伊小凉,你闹够了就把路让开,我不想给一个故地重游的人留下不愉快的记忆。”
伊小凉愣了一下,突然感受到了所谓的悲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在心里默念,杨曦晨,原来对于这个城市,对于你,我已经成为了故人。可是你该守着这座城市等我的,你知道么?离开之后,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回到这个有你的城市。现在我回来了,可我却已经成为你眼中的故人。
记得刚刚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虽然有一丝狼狈,可是她不曾后悔,因为她从一个毫无地位的“野种”,变成了伊家的大小姐。可是当她在其他城市的灯红酒绿里辗转时,被众人环绕的她再也找不到那种被呵护的感觉。当初的自己为了虚荣选择了离开,而那个唯一一个肯用心呵护她的男孩则被她落在了F市。她要找回他,所以现在才不顾一切的回来。可惜,斯人如故,身边却换了新颜。
当夏熈儿在关于伊小凉的回忆里抽身,逐渐平息了怒火时,不禁担心起杨曦晨来。
“喂,曦晨么?”
正在和海琼逛街的杨曦晨突然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怎么了熈儿?”
刚要张口的夏熈儿突然意识到海琼的存在,于是缄了口:“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奶茶店的电话。”
“这样啊。”杨曦晨松了口气,“对了熈儿,店里新出了一款奶茶,我打赌你一定喜欢,要不要一起去?”
“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在你家附近的那个超市前等我,我马上到。”
听到夏熈儿那边的传来的嘟嘟声,杨曦晨才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身对海琼说:“小琼,我有点事,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杨曦晨招停了一辆出租,匆匆忙忙的坐好,甚至连告别也来不及说。海琼就那样看着杨曦晨绝尘远去,暗自吃起醋来,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夏熈儿打来电话,无论在哪儿,杨曦晨都会丢下她赶去赴约。不过她并没有嫉妒,也还不至于用闹脾气的方式来证明她的存在感。毕竟杨曦晨和他的朋友们有约时,她也总是被迫退让的那个。她并不觉得这是杨曦晨对他们感情的轻视,相反,她欣赏这样为朋友尽心尽力的他。友情和爱情一样需要经营,而一个珍视友情的人,也必然会忠于他的爱情。
多年以后,海琼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总会破天荒的设想,假如当时没有伊小凉的出现,假如当时她的这份信任足够坚定,她也足够坚持,那么命运呈现给她的,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夏熈儿在超市前等待的同时暗暗打着腹稿,还未想好如何陈述伊小凉回来的这个事实的时候,杨曦晨却已经下了车,来到了她面前。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揉揉她的头发。
“我想,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她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那等一会再说,我们先去奶茶店。”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心情总是莫名的晴朗。
“等一下,我不想去那儿。”
“刚刚是谁吵着要去那儿的,害的我把女朋友都丢下了?”
“你把海琼一个人丢下了?”
“这似乎不是重点。说吧,你想去哪儿?”
这似乎也不是夏熈儿把他约出来的重点好吗。
两个人就那样并肩在马路旁晃着,没人开口,却也不觉得尴尬。伊小凉是他心上的疤,夏熈儿不想去触碰,却也不得不给他打一剂强心针。
“你知道么,小凉回来了。”她有些紧张的用余光瞥他,却发现他直直的看着她。
“今天在路上遇见了。”
似乎有些意外,“那你···?”
他一脸含笑的看着她,“我怎么了?”接着又把目光投向远处,像是回忆,又像是沉思。“对我来说,那只是青春里一段美丽的误会吧。我对她,其实并不是爱,只是因为付出的真挚换来了谎言让我不甘心,所以那段日子才有些萎靡吧。”
“你们男生就是这样,喜新厌旧。”夏熈儿毫不留情的回他一记白眼。
“不是喜新厌旧,而是找到了真正应该守护的人。”杨曦晨看着她的脸认真的说。
F市留给伊小凉的回忆偶尔也是充满温情的。例如这条曾经和杨曦晨一起散步的街道。那时候杨曦晨总是会把她让到里面,虽然只是小小的举动,可是从她离开后之后再也没遇见这样的体贴。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格外耐心的看着不远处那一对的嬉闹。
“你怎么总是走外面,这样不安全。”男孩无奈的把她拉向里面。
“左边离你的心脏最近,我想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假话。”女孩倒是振振有词。
“那这样好了,你去我左边。”男孩突然侧过身来,滑稽的样子摧毁了女孩一本正经的面具,她忍不住笑起来。
那是···杨曦晨和夏熈儿!伊小凉有些震惊,不过又很快释然。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大概是夏熈儿填补了他心上的空缺吧。只是现在杨曦晨的身边不是她,也就说明,她还有机会。
于是伊小凉掏出手机,记录下了这和谐的一幕。
翌日,伊小凉约出了海琼。虽然收到情敌的邀约有些意外,不过她没有拒绝,一来是不想输了气势,二来,是她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经得起考验。于是,欣然应邀。
“伊小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海琼开门见山,虽无热情,却也不失风度。
伊小凉倒是不急着回答,只是把手机递给她,盼望着在她的脸上捕捉到期待的表情。
虽然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不足以让她失态,“伊小姐给我看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觉得你可怜罢了。或者说是觉得你蠢。”伊小凉看着海琼微怒的表情,轻笑着。“你不会傻到相信这是什么所谓的友谊吧?”
“难道不是么?”海琼突然有些心虚。
“说你蠢你还真给我面子。”伊小凉趾高气扬的冷哼一声,“你见过哪个男生会冷落自己女朋友的留言板去给别人刷屏?会去陪别的女生散步?”
见到海琼越来越低落的样子,伊小凉越发嘲讽的睨着她,“夏熈儿才是杨曦晨在乎的人,而你,不过是他无聊时的玩伴罢了。”
她转身,却又回过头叮嘱她:“如果你还有点脑子,就去问清楚,可惜,我们的结局都差不多,都是注定要离开的。”高傲的离场,留下海琼一个人发呆。
和着伊小凉的话,回想杨曦晨对夏熈儿的种种,她陷入了痛苦而清晰的现实,果然,他是不爱她的吧,或者说,不够像爱夏熈儿一样爱她。于是就有了各种猜疑,于是她也像那些小女生一样,用尽各种任性的方式来验证他对她越发稀薄的爱。终究是闹够了,也闹累了。她的这段感情也在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中消耗殆尽。在他的‘我累了,也受够了,我们就这样吧’中走向尽头。
时至今日,海琼已经没有力气去责怪那次伊小凉的出现,她是一个不懂坚持的人,她也累了。分道扬镳是一种成全,更是一种解脱。那么就让故事在开始的地方来一场盛大的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