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霆将当年的事情一点点扒拉开,血淋淋的事实就这样赤裸裸摊在两人面前。
这还不算,顾希霆继续说:“可惜,你老了,渐渐没了安全感,就想对付威尔,让自己可以图个心安,结果好巧不巧的,威尔找上了我,让我帮他一个忙。贺老猜猜,我是会拒绝还是答应呢?”
听他那语调,贺宏也没了最后的希望,整个人瘫软在藤椅上面,感觉像是一刹那就苍老了更多。
“看来你答应了,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他想,自己做的丑事,终有还是浮出水面了,那些为了隐藏而做的举动显得苍白无力。
当凌如风得知贺云山做了这种禽兽事情的时候,他正在探望被打了一顿的贺云山,站在贺云山床前,忽然也很想狂揍他一顿。
一旁的青影立马看出他的意图,上前拦住他,并冷下脸说:“凌如风,我警告你,别想动他。”
“我动不动他,关你什么事,走开!”凌如风神色也没好到哪儿去,江温暖是他这辈子最难割舍的我女人,没有之一,偏偏贺云山伤害的人就是她,这口气,凌如风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青影只见过凌如风几次,没什么交集,只是每每见到他,他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这下生气起来,青影预感不好,必须拦着他,最起码要拦到贺云山醒来再说。
“凌少,虽然我家少爷这次是挺混账的,不过你以前不也因为同情他这个怪病才和他成为好友么?今天就不能看在他只是犯病的份上,既往不咎?”青影也不知道凌如风和贺云山交情到底好到什么程度,说话底气不足。
凌如风咬牙切齿:“那我让他把你给杀了,是不是也可以既往不咎?滚开!”
得了,贺云山动了江温暖,就是一口气得罪了顾希霆和凌如风,怕是过不去这一关了。
“凌少,最起码要等少爷醒过来吧!”青影也不肯退让,纹丝不动。
刚巧这时候贺云山嘤咛一声,皱着眉醒了过来,因为后脑勺的伤,他的脑袋被包扎得十分严实,看起来莫名滑稽。
“你们……这是在干嘛?”贺云山迷茫地看着凌如风和青影,很好奇为什么凌如风会露出那种凶狠的表情。
凌如风看了他一眼,继而回头对青影说:“好了,他现在醒了,我可以收拾他了吧。你给我让开!”
青影哪儿敢让开,看凌如风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更加坚定地站到了贺云山面前。
他身后的贺云山刚刚醒来,做了错四的另一人格已经成功被秦医生催眠,此时醒来的只本来的他自己,要不然早就跟凌如风对打起来了。
“如风,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打我?”贺云山一脸茫然,视线在青影和凌如风之间来来回回,之前的痞子气息早已随着另一人格的沉睡而消失。
相比之下,现在的贺云山,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白羊。
听贺云山这么一问,凌如风差点没一口气把自己给梗死,再加上青影一直在他耳边嚷嚷“少爷有病你不要跟他计较”,没多久,凌如风就心软了。
该死的贺云山,能不能管好你的第二人格?
“好,我就先不跟你算账,但是顾希霆不是个好惹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然而,对方还是一脸无辜,盯着凌如风,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一旁的青影实在看不下去,特意给贺云山解释:“少爷,你的第二人格跑出来了,而且做了很猥琐的事情,凌少很生气。”
“我……我不知道……”贺云山低下头,不敢看凌如风的眼睛,这样的表现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我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是你们不要来问我,我不会说出来的”一样。
事关江温暖,凌如风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包容贺云山,只好坐到了床边,散开满身戾气,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温逊一点。
“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自己这一次犯病的原因?”凌如风直觉,贺云山是出了事情,他才会自我防御,让另一个人格跑出来保护自己。
这就意味着,贺云山的病情在加重,根据青影的描述,他这一段时间都在忙着四处找人道歉,说明贺云山回国之后状态一直不好,并且持续着。
贺云山低下头,不敢看凌如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的秘密,最大的秘密要说出来了,这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惶恐,但是对方是凌如风,他犹豫了。他们是高同学,后来家中双双出事,两人阴差阳错到了国外的同一个城市,只是凌如风依旧过着正常的生活,而贺云山,是去休养治病的。
父母双亡让贺云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而凌如风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彼此的秘密。
唯唯诺诺的贺云山给人一种他还没有成年的感觉,凌如风也不想再跟他计较昨晚的事情,现在,他只想知道,贺云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国之后,我收到了一份文件,有人故意给我的。”贺云山似乎不想回忆起上面的内容,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抗拒,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了,要说出来跟人分享,的确很困难。
凌如风在等他继续说,便一直沉默着。
求助似的看了一眼青影,贺云山得到肯定之后才继续说:“亲子鉴定,我和贺宏的。”
这个消息直接轰炸了凌如风的思绪,他和贺云山一直知道贺宏是害死贺云山父母的幕后推手,但是贺宏一直以来对贺云山都特别的好,没想到这样的好,竟然别有深意。
看贺云山的反应,凌如风瞬间就明白了那份亲子鉴定得出的结论,贺云山只贺宏的亲生儿子,这是贺云山最大的秘密。
说出这些之后,贺云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一样,手心已经被冷汗打湿。他所生活的世界太复杂了,让他强烈不安,他甚至不知道对每个人该有什么情感和态度。
“如风,我已经说出来了,那么你呢?还要打算一直闷在自己心里?”贺云山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芒,他需要一种关于友情的肯定,而这种肯定来源于秘密的分享。
凌如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似叹息地开口:“我的秘密,大约我永远都不会挑出来说。”和江行沅见面的时候,他们俩都没有挑明了说,可谁都知道,那层恩怨会永远隔在心里,没办法抹去。
凌如风在心里想:我的秘密?大概就是爱上了江行沅的女儿吧,那个最不应该再有所接触的江家,我还依旧和他们联系着。
另一边,江温暖在家中睡得迷迷糊糊,眼睛被泪水糊住,让她连做睁眼这个动作都显得特别困难。
“希霆?”她轻声叫了一声顾希霆的名字,发现没人回应,看手机提示灯正闪着便拿过来打开看了看。
是顾希霆的短信,大概内容就是让她好好休息,而他马上赶回来。
“哼,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公司的事情永远都比我重要。”江温暖嘟着嘴喃喃自语。
也不怪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主要是顾希霆从他们新婚开始就一直为了工作四处奔波,总是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谁都不愉快,可现在顾希霆人又不见了,作为一个受害者,又是女人一枚,江温暖难免会多想。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念头:希霆一定是嫌我脏了,他看到那样狼狈的我,心里肯定不痛快,这个时候才不愿意见到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温暖阴郁的心情更为低落,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回想起贺云山的触碰,就想吐。
“啊!恶心死了!”江温暖大吼一声,没了顾希霆的陪伴委屈和惶恐便迅速占领她的心脏和脑海,叫她不能转移注意力。
这种时候,女人往往会陷入自己设定的僵局中不可自拔,就比如江温暖,忘记了早上醒来时顾希霆的轻言安慰,忘记了顾希霆往日的温柔照顾,只是满心的自我嫌恶和对贺云山的怨恨。
她在房间里自怨自艾,正巧刘嫂路过,便敲响房门,问:“少夫人,您醒了吗?”
“嗯。”因为哭过,江温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那我这就去给你热一热饭菜,二少爷有事出去了,吩咐我们照看您。”刘嫂的声音一如往常,没有情感波澜。
看来自己的事情没有被传开,江温暖松了一口气,吩咐刘嫂:“嗯,好,我马上下楼,你先下去准备着吧。”
“是。”
等刘嫂走后,江温暖从床上爬起来,凌乱的发丝缠绕上了她的脖子,她飞快跑到卫生间把它们捋顺。
“这该死的头发,烦死了!”她也知道,自己只是拿头发出气而已,大概怀璧其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简单洗漱一下,江温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是春季的长裙,又在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才走出房间。反正以自己的状态也没办法出门,她便很有自知之明地选了一身方便点又很随意的衣物,头发随意披散在背后,脸上未施粉黛,乍一看上去,倒也还像一个青春学生妹。
磨磨蹭蹭吃完“早饭”,江温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琢磨着是不是要做点其他的事情来分散分散注意力,想着想着,忽然就想起了安慧。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江温暖只记得自己缩在顾希霆怀里就彻底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安慧后来怎么样了,便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这么想着,江温暖便也这样做了,就在客厅拨通了安慧的电话。
碰巧的是,正好安慧也起床了,在阳台吹风晒太阳,叶茗修看到了电话,是江温暖打来的,不明所以地接通。
“喂,温暖?”
听到叶茗修的声音,江温暖秒懂,知道安慧有人陪着,她也放心了不少,便说:“叶总监,咳咳,我也没什么事儿,麻烦你转告安部长,希望她保重身体,好好休息,过几天公司见。”
“嗯,好。”叶茗修不知道江温暖也是当事人,本来早上对于顾希霆的到来还觉得满头雾水,这时候接到江温暖的电话反而让他淡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