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涵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正要下楼,墨予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哥?”墨予涵一下顿住。
墨予辰朝她伸出手,淡淡的说,“给我吧!”
“你?你!”墨予涵的表情从疑惑瞬间转为惊喜,她想也不想的,就将羽绒服递给了墨予辰,她以为哥哥终于心软下来,要亲自去给顾南夏送衣服。
然而墨予辰却返回卧室,打开窗,操起羽绒服,对着顾南夏,就狠狠的扔了上去。
不过一件羽绒服,砸在顾南夏的头上,她一下便软绵绵的颠倒在了雪地里。
那黑色的羽绒服覆盖在她的单薄的身躯上,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而盖着黑色羽绒服的顾南夏,是那样的不搭调,那样的显眼!
她挣扎着起身,也不去捡那件羽绒服,而是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是一颗在风雪中摇摇欲坠雪松。
“哥!你干什么?!”墨予涵着急的向下看去,只见顾南夏又是傻不拉叽的站着。
“哥,你去看看她吧!她一定是有话要和你说!”墨予涵焦急的说。
“她有话和我说,我就必须要听?”墨予辰一张脸冷峻到了极点。
“你要看她一直这样等下去吗?你忍心吗?是不是她冻死了,你都不在意?”墨予涵只觉得自己的哥哥冷血的可以。
“我为什么要在意?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要等!所以,就算她冻死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墨予涵根本听不出来,墨予辰其实很生气,生气顾南夏这样的糟蹋她自己,生气她这样的逼他!
两个人正在争吵当中,而站着的顾南夏再也支撑不住,觉得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然后,身体便不听使唤的朝着地面,坠落了下去。
“南夏!”墨予涵急忙往外冲,却被墨予辰拉住。
“你放开我!”墨予涵怒吼着。
“我去!”墨予辰厉声道。
墨予涵突然就不吵不闹了,而是安静的站着,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我去!她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我去就好”墨予辰放开墨予涵,举步走出卧室,不急不缓的下了楼,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顾南夏的面前。
灯光打在他身躯上,投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恰好的,覆盖在了顾南夏的身上。
她极慢极慢的抬起头,怔怔的对上墨予辰那冷漠的目光,“予……予辰……”
“找我什么事?”墨予辰直截了当的进入话题,好像不想在她身上多浪费一分一秒似的。
不过也难怪,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干净利索,从不拖沓,这点,顾南夏深知。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用尽全力,重新站起来,只是她刚站定,身子就控制不住的晃了一晃,险些摔倒。
而墨予辰差点儿就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扶她,幸好,幸好他极力的克制着。
“予辰……我……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以为是为你好,就自作主张!我……我后悔了……”
墨予辰冷笑一下。
心里止不住的说,顾南夏!你错了?你后悔了?可是那又怎样?!难道你认错了,你承认你后悔了,我墨予辰就该欣然接受?!仅用这七个字,你就想挽回一切?你可真天真?!
“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吧?”墨予辰随意的一句话,却让顾南夏顿入冰窟。
她抑制住内心那涌上来的尖锐的疼,克制着不让没出息的泪流下,“你……你在怪我……对不对?我……我真的错了……”
墨予辰平静的如同冻结的湖面,却又坚硬到不行,他的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似乎在回应一句很普通不过的话,淡然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顾南夏凝视着他,只见他轻启薄唇,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顾南夏伸出手,想要去握住他,如同握住仅剩的希望,墨予辰却稍稍侧身,险险躲过。
顾南夏那本就僵硬的手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久久都没有放下,一两片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里,随即又消失不见。
她紧紧的咬着发白的唇,生硬的将手收了回来,她的脸红的有些发紫,她每说一句话,都似乎是在拼尽全力,“上次……上次在酒店……你看到的……那……那都不是真的……是简司瑾她逼我的……”
墨予辰笑着点点头,抬眸对上顾南夏那期盼的眼神,“是吗?那三年前,你跟我说分手,也是被逼的喽?”
三年前?
顾南夏猛然顿住,“三年前……你?你……”
墨予辰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予……予辰……”顾南夏不知道,他是听了简司瑾的话,才会这样说,还是……
正猜测着,墨予辰就伸出修长的白皙的手,拿起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你记不记得,再次重逢的时候,你说这条项链是别人送的,我问你上面的字母是什么意思,你吞吞吐吐,就是不肯说”
顾南夏的泪顷刻就盈满了眼眶。
墨予辰面无表情的,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他继续道,“问来问去,原来你口中的这个别人竟是我?”
顾南夏的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晶莹剔透的水珠滑过她冰冷的面颊,烫得她生疼。
“予……予辰……”顾南夏艰难的叫着他的名字。
而墨予辰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只是平静的叙述着,“M是墨予辰的墨,G是顾南夏的顾,那天我逗你,说MG不过是个量词,是微不足道的意思,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除了姓氏的代表,它还是MyGirl的英文缩写”
顾南夏哽咽道,“不要再说了……予辰……求你……不要再说了……”
墨予辰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泪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不像话的弧度,“这条项链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因为你喜欢跳芭蕾,所以,它的雏形就是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少女”墨予辰明明是注视着顾南夏的眼睛,却又是在自言自语,“我从来没有告诉你,舞台上的你,在追光的投射下,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梦幻,真的像是一只高雅的天鹅,是你,让我有了创作的灵感”
顾南夏看着含情脉脉的墨予辰,泣不成声,她在心里说道,“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知道吗?我失忆后,经常做噩梦,总是半夜惊醒,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那个一直出现在我梦里的影子,究竟是谁?”
墨予辰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泪已经夺眶而出,顺着他勾勒的完美的轮廓缓缓的流下,他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后来,直到我又遇到了你,明明不认识,却又觉得是分外的熟悉!明明你不该是我墨予辰喜欢的类型,却偏偏的占据了我的心!”
顾南夏真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是,顾—南—夏!”
几乎同时,墨予辰和顾南夏都想起了那句话。
“墨予辰,我叫顾南夏!顾是左顾右盼的顾,南是东西南北的南,夏是春夏秋冬的夏,你一定要记得,因为这将是你未来女朋友的名字!”
墨予辰只觉得眼睛酸痛的厉害,他紧紧的闭上,一串泪又猝不及防的流下来,他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睫毛上粘着细小的透明的泪珠,他深呼吸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而此刻的顾南夏,已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墨予辰。
只能傻傻的,像个木偶一样站着,听着。
“顾南夏!顾南夏!!顾—南—夏!墨予辰叫着她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重!
在这个诺大的安静的别墅区,像是大的回声,狠狠的敲击着顾南夏的耳膜,有种尖锐的疼,清晰的痛。
顾南夏的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收也收不住,她用力的点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住的往下掉,将白净的雪地砸了好几个黑漆漆的窟窿。
“予辰……”顾南夏除了这两个字以外,竟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
墨予辰恶狠狠的说着,如同在发着毒誓,“这三个字,这辈子,我都会记得!”
说完,墨予辰猛地一拽,那条项链便断在他手中。
顾南夏巴巴的看着他手心里的项链,哆哆嗦嗦的叫着,“予……予辰……”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墨予辰他用力的一扔。
顾南夏惊的大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那条项链成一条抛物线,掉进了身后的喷泉池中。
按说,距离那么远,项链投进去,她根本不会听到任何的声响,也不知道是否是幻觉,她觉得它掉落下去的时候,掷地有声,如洪钟般,惊的她呆在原地。
“我送的,我收回,连同我们之前的种种,都像这条项链一样,让我恨不得不曾拥有,恨不得早一些扔掉!”
说完,墨予辰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折了回去。
“嘭”一下,门被关上,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顾南夏的脸上。
本该她说的,她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结果,是他在不停的说,她在静静地听。
他做了这个决定,可在她这里,她不同意!
然后,顾南夏便做了一件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若是她知道,当时这么做,会酿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她该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