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众人都睡下了,踏月睁开眼睛看向了离开人群的吴仲希。吴仲希刚想走进旁边的树丛,忽听踏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也觉得无名师傅的话不尽不实吧。”吴仲希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瞪向踏月,“你有话明天再说,不行吗?”
踏月挑眉,“你很急?那行,你先解决了,我们再谈。”吴仲希满脸黑线,这家伙一会儿晴一会儿雨,这会儿又是暴风雪了!吴仲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踏月公子,我觉得就算我师傅没有说出全部的事情,但他方才所言也已经够我们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踏月道:“话虽如此,幽火的那句‘不念旧情’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吴仲希道:“你在怀疑什么?难道怀疑师傅会害我们不成?他若真有不妥的心思,就不会与幽火反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师傅他既不愿意说,自然是有苦衷的。”
踏月淡声道:“没错,你与你师傅相处了十数年,你自然是样样都念着他的好的。若有朝一日你师傅与叔归有了矛盾,不知你又会站在谁那一边!”吴仲希皱了眉头,“踏月,你最近很不妥,你知道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有何心事?”
踏月垂了目光,转身道:“既然我说的话你不爱听,那以后我便少说些就是了。”说完,踏月便飞身离开了,吴仲希轻叹一口气,到底是怎么了这家伙!更年期还是生理期啊,简直不可理喻!
吴仲希方便完往回走时,却见踏月又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吴仲希撇嘴,“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踏月转开目光,“不是说好了不能落单的吗?我是怕你落入了幽火的手里,然后拿你来威胁无名师傅,那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也都是白费了。”
吴仲希摇头,“我觉得就算幽火拿我来威胁师傅,师傅也一定会为大局着想,不会轻易妥协的,那我也算死地其所。”“呸呸呸!”踏月连忙道:“大晚上地说什么瞎话呢。”吴仲希一笑,“踏月,你最近,真的没事?”踏月瞪了吴仲希一眼,“我有事的话,你能如何?”吴仲希眨了眨眼睛,“真的有事?”踏月转身道:“该回去歇着了,还不知幽火那怪僵又会出什么招呢。”
第二天赶路没多久,天便下起了大雨,众人都挤在了马车上。坐在车外的踏月骂道:“这是什么鬼天,一点预兆都没有,就下起来了。”见没人搭理自己,踏月也没再说话。正沉默之际,无名突然看向吴仲希道:“仲希,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将阴阳火带入六甲秘术里了?”吴仲希垂眸,“徒儿……不敢肯定。”
无名点点头,“以你的天分,应当是无碍的,记住,最重要的是心神合一,切不可分心。”吴仲希颔首,“徒儿记住了。”无名再次强调,“记住,无论是何事,都不可以。”吴仲希奇怪地看了一眼无名,但还是应了声诺。
待雨稍稍止歇,一行人立即向前赶路,谁知没多久大雨又下了起来,幸亏刚好赶上了一家路边的小客店。吴仲希换过身衣裳,就听无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仲希,为师有话要交待你。”吴仲希应声拉开了屋门,向无名一礼,无名点了点头来到矮桌边坐了下来。吴仲希关上门就来到无名面前立着,可奇怪的是,无名久久未出声,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还是想什么。
就在吴仲希以为无名什么也不会说了的时候,无名突然开口道:“陛下的劫日想必你是知道的,你只要在那之前赶到救下他,就无碍了。只是,从此还需忘却如今的身份,改头换面。”闻言,吴仲希奇怪地道:“师傅不与我们一起去吗?”
无名没有回答吴仲希的话,而是接着道:“可以的话,让他离开地越远越好,海外更佳。为师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也是为师可以为司马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吴仲希的眉头一皱,之前的那种不安再次升腾了起来,“师傅,你没事吧?”
无名看向吴仲希,“可惜时间太短,我能教你的已经不多了,只不过,你还能学的也不多了,你的天分好过你的伯玄师兄,只可惜我没有尽心去教导你。仲希,这些年来,我只顾着望你早日成才,却从未顾忌过你的感受,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我真的感觉很报歉,因为我当年没有教导好你的师兄,所以,才会对你格外苛刻,便是希望你不再为心魔所惑。后来你下了山,去了长安,也果真没叫我失望。”
看着师傅的反常,吴仲希刚想说什么,就听白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无名师傅,仲希,该用膳了。”无名颔首,起身向吴仲希道:“走吧,如今天冷,菜容易凉,也不好叫他们久等。”说完,无名便先出了屋子。吴仲希看着无名的背影,师傅的背影她看过太多太多次,每次都很决绝,这一次,也是一样。
吴仲希与白竹坐下,无名却并没有起筷,而是默了默一笑道:“昨日之话,我尚未说尽,用膳之前,就听我将话说完吧。”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无名,吴仲希也紧紧地盯着无名的脸色。
“当年,我与师傅赶去阻止幽火化僵,并非偶然,而是我先见到其尸异常,然后才叫了师傅同去阻止。我见到其尸也非偶然,而是我特意去那处看他……我本姓曹,幽火也是,而且,他是我的三弟,而我,是他的二哥。”不顾众人惊诧万分的神色,无名接着道:“如果当年,我可以早些阻止他,就不会发生如今这一切了,只是因为我一念心慈,还害死了师傅。”
无名看向吴仲希,“仲希,你父丧母亡,孤苦伶仃,可以说是伯玄经手,也可以说是幽火暗中怂恿,更可以说完全是因为我的过错。是我,害得你与亲人生离死别。”吴仲希摇了摇头,无名道:“每次见到你,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因为,你该恨我的。”
“无名,你织梦让我来到这里,说好的金珠呢?”幽火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无名道:“我若将金珠给你,你就会收手吗?”幽火淡淡一笑,“你说呢?”无名道:“既如此,我为何要还将金珠还给你,好让你更加有恃无恐地去伤害天下无辜生灵吗?”
幽火怒道:“你敢耍花招,他们今日就一个也别想出这个门!”无名站起了身,“金珠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就来取。”“你以为我不敢吗?”说完,幽火迅速向无名奔来,无名突然携着吴仲希往院中而去。踏月与白竹刚想追出去,忽觉一道奇大的力撞了过来,两人连忙向两边散开。
流云一拍桌案,双手运起灵力,便与那股力道撞在了一起,两相撞击,那道力虽被震开,流云却也被逼退了数步。踏月闪身来到流云身边扶住了她,“你没事吧?”流云摇头,随即出声道:“畏畏缩缩!有本事就站出来,咱们明着过一场!”
随即,一道淡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踏月与文叔归都睁大了眼睛,国师梁章,仲希的伯玄师兄。踏月道:“你师傅与你师妹已经被幽火追了出去,你真的可以忍心看着他们出事?”梁章道:“我不会动你们,你们最好也安分些,不要叫我难做。”
“既然是无名天师的徒儿,仲希的师兄,缘何要助纣为虐!”说着,流云飞身上前,与梁章过起招来,白竹也想冲上去,却被踏月给拦住了,他看得出,梁章根本在让着流云。
十数招过后,流云倏地被梁章一掌推了开去,踏月与白竹上前扶住流云,流云看向踏月恼声道:“无名天师与仲希在外面生死不知,你们居然可以无动于衷?”踏月转头看向梁章,“梁国师,我知道你的心是向着谁的,但无名天师与仲希真的不会出事吗?不如放我们出去看看吧。”
梁章道:“客店四周都设下了陷阱,你们一旦出去,必定自顾不暇,到时,非但不能帮上他们的忙,只怕还会分他们的心。”踏月道:“那就真的这样不管了吗?”梁章道:“这是师傅的意思。”梁章看向了沉默的文叔归,“叔归不是也知道吗?”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文叔归,文叔归默了默道:“没错,之前不久,无名师傅的确来告诫过我,说如果有事,万不可轻举妄动,只怕会坏了他的大事。”踏月道:“就算如此,为何无名师傅带的不是你,而是仲希?你是她师兄,你不是更厉害些吗?”
梁章摇头,“我杀孽太重,法力已大不如前,何况师傅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有何用意?”流云道:“甩开我们独自去对付幽火?”梁章垂首默然。王氏突然颤抖地道:“该不会无名天师他……为了我儿已至寿限?”闻言,众人齐齐看向了沉默的梁章。
无名携吴仲希引着幽火来到了一处开阔地,无名看向幽火,“三弟,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执迷不悟吗?”幽火道:“废话,若换成你是我,会忘记过去的一切吗?你也不会的!你既然还当我是三弟,就快将金珠还给我。”
无名右掌摊开,只见一粒小小的金珠正在掌间,“你要的金珠在这儿,有本事,就过来拿。”无名话音一落,幽火便冲了过来。无名将吴仲希推了开去,“拦住剩下的人。”“是!”吴仲希应声,连忙挥剑扫退了那些想冲过来帮幽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