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若虽然感觉不舒服，但还是跟着红石公司的人走出了地产公司。门口停着三辆卡迪拉克，这种美式硬派车型，似乎更红石公司一样盛气凌人。李自若低头坐进中间的一辆车里，车队缓缓开动。
李自若坐在车里，感觉有点沉不住气。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沉默了半路，她掏出手机，给吴东打了一个电话。幸好红石公司的人并没有阻拦，李自若紧张地拨通了号码，吴东的声音让她感到一阵心安。
“想我了？”吴东笑道，“以后不要再工作时间想我，影响我治病救人。”
吴东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李自若还是轻笑了一声。吴东感觉到她有点异样，便追问道：“有什么事？”
李自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吴东比他还沉不住气，她微笑着说道：“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吴东哈哈大笑，志得意满，满脸臭屁的神态出现在了李自若的脑海了。一种幸福感，让李自若忽然找到了勇气。
“下班我去接你，晚上我有安排。”吴东说好晚上给汪曼丽接风，也想趁这个机会，让家里人一块儿热闹热闹。
“嗯，我等你。”说着李自若挂断了电话。
车队穿过车流，很快停了下来。但是他们却没有停在红石公司的大楼下，而是停在了医院门口。这间医院正是吴东所在的市第二医院。
李自若下车，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红石公司的人一言不发，在前面引路。李自若跟着一路走到了高级病房，推开门只见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躺在床上，带着氧气面罩，旁边的监控仪器发出沉稳节律的声音。
红石公司的人向李自若介绍：“这就是我们总经理。”
一个坐在床边的男人站了起来，走到病床上，低头对病床上的傅征说了几句话。傅征的手艰难的抬起来，挥动了两下。
护士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李自若站在门口，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病床上的傅征虚弱地说道：“李经理，坐到我旁边来。”
李自若走到病床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傅征手指按动病床上的按钮，病床地下的传动装置发出一阵低沉的马达声音。病床缓缓抬起，傅征也半靠半躺着坐了起来。李自若想上前帮忙，但傅征摆手。自己用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能叫你自若吗？”傅征挤出一个笑容，“你也别叫总经理了，叫我叔叔。”
“都听您的，傅叔叔。”李自若正襟危坐，十分拘谨。
“你大概也能猜出来，我找你来不是来谈生意的。我想跟你谈谈红石。”傅征开门见山地说道。
李自若沉默。
“红石是个好孩子，可惜太单纯了些。我本以为还有时间培养他，可惜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啊！”傅征满是遗憾地说道。
“您不要灰心。”李自若安慰道。
“我也想振作啊！”傅征指了指病床旁的杯子，李自若会意，把杯子递过去，把吸管放在傅征的嘴边。傅征艰难地喝了两口，继续说道：“年轻时拼命，落下了一身病，本来可以等移植的，可惜我的血型很稀有，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咳咳……原本是有一次机会的，结果被一个什劳子局长给抢了去。”
傅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躺在喘息了好一会才又说道：“现在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听我唠叨这些，你不会心烦吧！”
李自若摇头：“您不要放弃，还是有机会的。”
“我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了，没几个人知道我住院。”傅征叹气，“连红石都不知道。老子得了病却还要躲着儿子，说起来真是笑话。我知道红石孝顺，可是他总是沉不住气。”
傅征像个苦闷许久的孤寡老人，唠叨起来没完。李自若只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傅征才说到了正题：“我知道，红石喜欢你。你……愿意帮帮他吗？”
“傅经理，我能做的恐怕不多。”李自若知道他要说什么，毫不犹豫的谢绝了。
“别着急拒绝。”傅征不气不馁，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到红石集团工作，担任主管。也许有人不服气，但是只要你主持好几个项目，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到时候……”
“恐怕，我不能答应你。”李自若打断了傅征的话，“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房产中介，没经验，担不起您的厚爱。”
“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我自认为看人很准。那些事并不一定要你亲手去做，自然有人帮你完成。我只是想要给红石找一个主心骨，这样我走的时候，他不致于乱了阵脚。让他有机会学习，有机会长大。”傅征一把抓住了李自若的手，“请体谅一个将死父亲的苦心，帮我照顾照顾红石吧！”
李自若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他对你动了真情，你的拒绝已经让他一蹶不振了。”傅征虽然见不到儿子，但儿子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他受不了第二次打击了。这也是我能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傅征病床前吐露了这么多隐情，大有临终托孤的意思。这让李自若更加无法拒绝，她把手抽了出来，几乎是在逃走：“我要考虑一下。”
“自若……”傅征最后恳求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李自若慌慌张张地跑出病房，快步走到电梯里。在按楼层键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吴东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她又犹豫了。她站在吴东办公室附近徘徊，不知该不该向吴东说刚刚发生的事。
一只纸飞机从吴东的办公室里飞了出来，李自若悄悄的捡起来。展开看，见是一张医院登记表。李自若从侧面向里面打量，只见吴东在办公桌上叠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随手把刚刚叠出来的纸飞机又扔了出来。
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吴东闲得都蛋疼了。叠了一会折纸，他更加厌烦了。站起来一边舒展颈背，一边向门外走去。李自若看到他走出来，急忙躲到了一边。等吴东走远了，李自若才走了出来。看着吴东的背影，李自若把手里的纸飞机装进口袋，向电梯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