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个儿后退,段剑锋就觉得不对,见对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过来,赶紧上身后仰,铁板桥姿势,然后一个向下180度翻身,双手就势撑地,似一个俯卧撑姿势。
大个儿整个身体呼地一声从段剑锋身上飞过,一条腿落在地上支撑,并欲就势转身。因为此时两人位置已经互换,他必须转身才能迎敌。
趴在地上的段剑锋早已抬头观察状况,见对方正一腿着地,心一横,双脚双掌同时发力,向前窜出,双手抱住大个儿脚踝部,右肩膀头猛地顶在大个儿屁股上。大个儿立刻失去重心,“咕咚”一声,重重地趴在拳台上。
台下“啊”声一片!
台上的贺子丹也吓一跳——这小子寒假里精进了?
段剑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到击倒对手,趴在地上的大个儿也不相信,所以,他在地上静止了三秒,然后“嗨!”的一声,双拳撑地,身体几乎从拳台上直接弹起来。
重新站起来的大个儿猛地转过身,郑重地摆了个散打格斗式。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对手,难不成刚才是扮猪吃老虎,隐藏了真正实力?
随着一声“预备开始!”,段剑锋率先冲了上去。
有一个词儿叫乘胜追击,还有一个词叫让胜利冲昏了头脑。很不幸,段剑锋属于后者。
在刚才侥幸出击得手的情况下,他想起了一句话: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于是,他开始主动进攻。这正中大个儿下怀。
双方展开近距离肉搏,不一会,各有得失,但明显大个儿身高体重占尽优势,块儿大,抗打击能力当然强。被抡上一拳只是稍有身体稍稍一顿。但段剑锋却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小舟,被击中后身体摆动幅度很大。但他的抗打击能力依然让所有人吃惊!
段剑锋低头躲过对方一个摆拳,顺势想俯身再来个抱前腿顶摔,却被大个从抱住后腰,一个抱腰过背摔,直接放倒在地。
虽然摔得后背生疼,但他强忍着一打滚儿,站起来继续进攻。
台下的聂晴看着不妙,大声喊道:“改变战术!注意防守!”她在提醒段剑锋。
贺子丹一瞪眼睛:“闭嘴!”聂晴不敢喊了。
聂晴已经喊晚了,段剑锋又冲了上去,直接被大个儿一个侧踢踹中胸部,从拳台中央一直退到一个角上,才止住脚步,大个儿当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紧追而上,两人用重拳硬拼起来。
大个儿脸上被揍了两拳,却更激发了他的狂性,干脆不再防护,对着段剑锋头部猛攻不止。
段剑锋习惯性地使用拳击搂抱战术,可惜这是散打,规则中有摔技,被人家直接一个侧上步别住腿,摔倒在地。
双方都打红了眼睛,被连摔带打倒地六次之后,段剑锋已经忘记了聂晴的嘱咐,倔强的和大个儿对攻,终于受到重创,下巴和左脸挨了两记重拳,眼前一阵眩晕。幸亏理智未失,暗叫一声不妙,还是利用规则合理规避,直接顺势屈膝向后倒地。
没想到的是,大个儿打得兴起,在段剑锋已经向后倒时,顺势一大脚直踹,正中胸膛!段剑锋的身体直接在拳台上滑出老远,头部已经滑出拳台边缘,双眼紧闭!
大个儿这次很有把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拳头击中对方头部时反冲的力量。
段剑锋这个状态吓坏了台上台下一群人,陶然和聂晴慌忙跑到近前查看。
贺子丹也冲上来暂停了比赛,但他还是没有读秒,他觉得没必要了。他这次也有把握,行家面前装不出来。
可是,又让他意外了。受到如此重击,这小子竟然没有昏厥?而是闭着眼睛向他伸出一只戴着拳套儿的手,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半昏迷中的抽搐反应?
聂晴双手捧起段剑锋的后脑勺,看着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朋友,心都碎了。
段剑锋伸出一只手,想比划个五,但戴着拳套儿伸不开手指,他的意思是问裁判,够不够五分钟,他就快崩溃了!胸口传来的巨痛让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突然,他感觉到眼前一暗,有什么液体滴到自己脸上,使劲睁开眼睛,原来是聂晴的眼泪。再坚强的女人,终归是女人。
这让小男生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和鼓舞,挣扎着要爬起来再战,不为自己,也要为女神而战!刚才闭着眼,是因为天花板上的灯太亮太刺眼。
“不用打了,以后我有空就带着你练!”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个儿已经摘了拳套儿,蹲到段剑锋跟前来,满脸不解地打量着他——这小子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一听说不用再打,段剑锋立刻又躺那儿了——松了一股劲儿,他连动都懒得动。
“坚持了多少分钟?”陶然想到了这个重要问题。
贺子丹貌似这时候才想起看看表:“嗯,不错,9分钟。”
众人一片哗然。
刚才的比赛很激烈,几乎把散打厅里的人都吸引过来,面对如此精彩如此残酷的比赛,谁还有空看时间?
中间不休息,连续打了9分钟,是什么概念?对于这帮人来说都明白。全国散打锦标赛,就是三局两胜制,每局净打两分钟。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今天这裁判相当业余,几乎没有什么裁决,基本都是净打时间。
陶然举起了大拇指,不是朝段剑锋,而是朝贺子丹。后来的人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刚才在场知道五分钟军令状的几位,都晓得原因——陶然这是在贬讽贺子丹执法不公,明明说好五分钟,却硬让段剑锋受虐了九分钟。
贺子丹也不在意,狡黠地笑了。
“喂,你也忒野兽了吧,我都倒了你还补一脚?”被聂晴摘掉护头和护齿的段剑锋终于能说出话来。但仍然含糊不清——下巴和脸都被打肿了。
“说对了,我就是野兽,兵不厌诈,谁让你第一次装倒地呢?”大个儿毫无悔意。
“你叫啥?野兽?傅一龙?”段剑锋张大了嘴巴。
傅一龙,上届大赛的亚军得主,绰号野兽,他当然知晓,否则这散打、拳击就不用练了。
“呵呵,我是野兽,你是小强。咱俩就是新搭档,以后若没有特殊情况,我星期五晚上,就在这儿带你练。”傅一龙倒是痛快人,立刻定好时间地点。只是他送段剑锋的这绰号,太让人凌乱。
“哦,那你平时来这里么?我想看看你训练,长长见识。”段剑锋觉得一星期一次不太过瘾。
“平时我不在这训练,以后有机会再说。”不知什么原因,傅一龙并没有答应段剑锋的要求。
围观者纷纷散去,傅一龙等也撤了。贺子丹却没走。
望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段剑锋,陶然当然也很心疼,但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傅一龙终于肯接手训练段剑锋,这对他今后搏击水平提高有莫大的促进。
陶然只是有点儿替他发愁,明天下午开会,段剑锋这副尊容一定会惊诧全队的。想到这儿又来气,狠狠地斜了贺子丹几眼。
聂晴带着段剑锋去上药,当然是她的白药王派上用场。
贺子丹本想找陶然说事儿,瞥了一眼,见她面目不善,觉得还是先撤为妙,刚转身却被陶然叫住了:“贺队,走这么急干嘛,来,咱们研究研究段剑锋的训练计划。”
“啊,行啊,没想走,想先去趟卫生间。”贺子丹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
“那去啊,我等你。”
“不用了,我不急,先说事儿。”
“你不是说让杨永亮带段剑锋的么?怎么把这个野兽弄来?”陶然早就有这个疑问,只是一直没来得及问。
“是啊,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杨永亮说近来状态欠佳,放假前PK都输给了排名在他之后的康小庄,现在大赛在即,他要强化训练,不想带新人,所以……”贺子丹解释着。
“……”陶然没吱声,继续等待下文。
“呃……让野兽带着练进步更快,他更高更强,野兽今年夺冠呼声很高,你懂的。”说起自己的得意门生,贺子丹有些小得意。
“我懂,不就是冠军刘亚洲走了,野兽没对手了吗?要不是我先知道内情,还以为你跟野兽做了个局,把我的人设计了!明明讲五分钟……”原来陶然依旧为这时间问题生气。
贺子丹赶紧接过话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不是忘了看时间,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能坚持多少分钟……”
“果然是军事学院四大冷血队长之一,够冷血!”陶然扔出这么一句。
“唉,你又挖苦我。你应该这么理解,过年那涮羊肉都吃了,我哪能不替你办事儿,你看,应该算超额完成任务吧?”贺子丹知道陶然可不是真得想表扬自己。
“那我问问你,摸底摸得怎么样?”
“还行。”说到正题儿,贺子丹倒突然很保守。
“什么叫还行?被狂揍了半天,就这两字儿?”陶然有些不满意这评价,但她心里却知道,能让这冷血队长说出这两字儿的人,并不多。
“需要强化训练,即便如此,顶多是能在你们专业矬子里拔将军,参加系里的格斗大赛或许能进第二轮。但你要想让他在这学期在全院格斗大赛上出成绩,可能性不大。据我所知,他从练拳击开始再到散打,一共半年,搏击格斗这东西,没有速成。”贺子丹的评价并不高。
“但他进步很快。”陶然补充了一句。
“嗯,半年练成这水平,已经相当快,但还能更快。”
“你有什么主意?”陶然很期待。
“我提几个建议,一是保证他的散打训练时间,这你就能说了算;二是在散打厅多向高手挑战,不要怕挨揍,我看这小子有这股劲儿;三是他的摔技太差劲,跟着聂晴也练不出什么摔技,得恶补,喂,你不是柔道九段嘛。”贺子丹提醒着。
“打住打住,你不用打我的主意,我算看透了,你这是把我当傻丫头使呢,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人训练出来,再乖乖把人给你送去?要找教练也是你找,你旁边散打教官有的是。”陶然一口拒绝。
“小家子气,那行,前两条你负责保证和监督,第三点我负责。嘿嘿,这人,我要定了。”贺子丹亮出底牌。
“看看,我没猜错吧?”陶然虽然听了很高兴,但心里却真有点儿不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