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没事儿,我什么也没听着。”大林这谎话说得不太高明。
胡淑芬也不再纠结在这问题,现在主要是她儿子被打了,她在想着怎么样为儿子出气。
这就是典型的慈母败儿。儿子被打,不管不问是什么原因,就想先着如何为儿子找回场子出口气!
可惜,这次有点难度,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只知道有可能是军校学员,军事学院那么多学员,难道还让人家排好队一个一个去找?别说去找人,就是进军事学院大门都是难事儿。
“有了,大林,阿姨想出个办法,让你爸爸知会一下黄金海岸分局,让他们调出事发地附近的监控录像,找出这两个人,打出图来再找人就容易多了。我找他们不为别的,打了人,医药费总得出点吧?赔礼道歉总得有吧?”胡淑芬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啊?胡阿姨,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要调监控哪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一定的手续,而且工作量很大。”大林真得觉得这母爱有点儿过分了,连问问事件起因都没有,就先想着动用关系找‘凶手’。
“你爸是区公安局长,让属下分局调个监控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胡淑芬一边说,一边用毛巾包着冰块为左轩志敷脸,手劲儿稍微大了一点儿,左轩志又嗷一声,吼道:“妈你轻着点儿!疼死我了!”
大林已经一头黑线,这对儿母子,都是极品啊。特别这位慈母,想得太简单了。但因为自己父亲和左天贺算同僚,多少有些交情,只好耐着性子道:“胡阿姨,您不懂,这不符合规矩,除非轩志被打得很严重,构成刑事案件。然后你们报案,分局立案后,自然会去调监控录像。话说回来,即使找出来那两人的图像,也不会太清楚,那监控录像我看见过,连鼻子眼睛都分不清。”
大林在力劝胡淑芬放弃这个调看监控的馊主意,不料却为她提供了新方案。
只见胡淑芬一拍大腿:“对啊,我们报案,你看我们轩志都被打吐血了,伤得还不严重么?我马上打电话。”
大林差点晕倒,这女人怎么听风就是雨啊?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左轩志先说话了:“唔报个屁案啊,又是立案又是做笔录的,麻烦死了,知道的是唔被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唔犯什么事儿了呢!你还嫌知道唔被打了的人少吗?”脸肿了,左轩志说话含糊不清,但声音却很大,看来对******火气不小。
对于儿子有些无礼的话,胡淑芬却是言听计从,当下放下电话。“哦,那咱就不报案,那这打咱也不能白挨啊?”胡淑芬犯愁了。
大林看了这对奇葩母子,心下暗道:真是报个屁案,警察一调查,再看看监控,你儿子所作所为不就全爆光了?先用摩托撞人家,然后又先动手打人,没打过却被KO掉,这不是活该么?连警察也不会管你,不给你个治安拘留就不错了。
但碍于面子,这左轩志被打的经过他不好说,也生怕这胡淑芬问起,到时候自己可就两难了。于是,他站起身道:“胡阿姨,让轩志好好休息一下吧,找人的事再从长计议,我还有几个弟兄也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他们。”
见这大林也不肯帮忙求他爸‘找人’,胡淑芬不再挽留。
待送走了大林,胡淑芬坐回儿子身边,不满地道:“轩志,以后不要再和大林一起玩儿啊。你看,他多滑头,你们一群人都挨揍了,就他没事儿,听说他还练过跆拳道呢。还有啊,他爸爸毕启功是公安局长,我就不信他没权力让分局调录像。总之,就是太滑了,不可深交。”
“唔唔,知道了。”左轩志含糊地答应着,心里也暗暗同意了这个看法。
母子二人合计了一会儿,觉得白道行不通,还是找黑道。
“妈,上次闹得挺不愉快,你说二叔还能管这事儿么?”左轩志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凭什么不管?他左天明能有今天,敢说没借过你爸的光?虽然说他和你爸是堂兄弟,但他的公司有事求你爸的时候,你爸可都给办了,现在你受欺负,他敢不管?上次的事也不怪咱,是他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打了,怪得了咱么?”
胡淑芬理直气壮地说完,立刻拿起了电话,随即又放下。“轩志,那混蛋为什么打你?”这位亲妈到现在才想起问问儿子被打的原因。
“唔……”左轩志一时语塞,但这小子眼珠一转有了说辞:“我和大林他们到海边骑摩托车玩儿,这两人在大路上亲亲热热搞对象挡我的路,要求他们让路跟我还特横,我气不过,上去跟他们理论,就被揍了,原来人家是练过武的,怪不得这第嚣张。”
“真******欺人太甚!我马上给你二叔打电话!他黑白两道都有人,一定能查出这混蛋的下落!”胡淑芬此时已经忍无可忍。
左天明当年是柳氏集团创始人柳传赞手下四大金刚之一,如今集团业务蒸蒸日上,作为创业的有功之臣,柳传赞当然不能亏待他。目前左天明掌握着整个柳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又是董事会成员,同时掌握着柳氏仓储物流和柳氏保安公司的业务。尽管这两个业务领域同任自强管理的柳氏地产经济效益没法比,但这两个业务领域对于集团其它公司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支持和保障,柳氏集团当然不能让其掌握在他人之手。
左天明已经年近半百,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左军,大学毕业后在柳氏保安公司任职,已经从底层升至中层领导,将来历练几年,很有希望冲击公司总经理的位置。
女儿当然是左蓝,这丫头有些不让他省心,刚上高三,太疯,爱玩儿,更头疼的是她还有两个与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玩伴——柳青青和任亚楠。这三丫头到一起,经常搞得天翻地覆的。
不过让左天明稍感欣慰的是随着高考临近,近些天这丫头明显消停,知道学习了。
今天是元旦,一家人难得地聚在一起,妻子程一萍和保姆在厨房里一起忙活着,要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叮铃铃……”左天明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看看,眉头微皱,这号码是堂哥左天贺家的座机号,而他知道,堂哥工作很忙,中午基本不回家,这时间打电话的,基本都是嫂子胡淑芬,这女人,事儿太多。
犹豫了一下的左天明还是接通了电话,里面传出胡淑芬那声音:“天明啊,你大侄子又被人打了,这次可是千真万确,都被打得吐血了,你得替你侄儿出头啊。”
“哦,轩志又挨打了?嫂子,别着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儿?”左天明不急不慢地道。
“轩志到海边骑摩托玩儿……”胡淑芬把左轩志的一面之辞叙述了一遍。
左天明听完,没吱声,他在琢磨着什么。
“喂,喂?天明,你在听吗?”胡淑芬见对方没反应,有些着急。
“哦,嫂子,在听在听,对方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始终没透露姓名,轩志说可能是军事学院的,因为打人那混蛋穿着军校学员装。”
“知道哪个系哪个专业的么?”
“不知道。”
“以前轩志和他见过么?有过节么?”
“……轩志没说,应该没有吧。”胡淑芬也拿不准。
“那这样吧嫂子,你让轩志接电话。”左天明眉头皱得更紧了。
左蓝刚才听见左轩志被打了,早就凑过来偷听。
“二叔,你好……有什么要问我的么?”左轩志回忆了一下刚才编得谎话,打算左天明问起来继续添油加醋。
“嗯,对方几个人?”
“两人。”
“是一男一女么?”
“是的。”
“男的长什么样儿?”
“个头儿跟我差不多,长得黑了吧几的,别的……对了,穿着军装。”左轩志真心没兴趣去记一个男人的外表。而且那小子本来就是比较普通的一个人,没什么吸引人眼球的地方。
“哦,那女的长什么样儿?”左天明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声。
一听左天明问这个,左轩志来了精神:“那女的呀,真叫一个漂亮,白白净净,细眉柳目,一看就是大城市里的人,个子挺高,身材真不错,像个模特儿,啧啧,那一双长腿,可惜冬天穿着厚棉衣……”
突然,他停下不说了,因为他觉得说这个有些不对劲儿。
“哦。”左天明的话里不带作何感情色彩,但精于世故的他心里已然有了计较,却也没有点破,而是继续问道:“你哪儿受伤了。”
“左边脸。”
“用什么打的。”
“脚踢的。”
“哦,能踢这么高,看来腿脚功夫挺厉害呀。”
“可不,刚开始的时候,我冲上去想揍他,都没看清,就被他一脚踢中胸脯踹回来,差点喘不上气儿。”
“哦,这么厉害,后来呢?”
“后来我的一帮朋友们骑着摩托赶上来了,我以为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我又上,又没看清,脸上就挨了一脚,那王八蛋动作太快了,一定练过。不过二叔告诉你,我不是最惨的,我那帮哥们儿,见我倒了,五个人一起上的,你猜怎么着,一眨眼的功夫,都被他干倒了,那简直是一脚一个,一拳一个,还有一个被他打得满脸开花都是血呢。”
左轩志极力还原着当时的场景。有几个年轻人不气盛?被揍了是糗事儿,当然得拉几个垫被的,以显示自己不是最废物的那一个。
“嗯,那你还算幸运,跟你哥们儿比,伤得不算重吧?”
“不算,医生说就是口腔内膜破了,流了点儿血,脸肿了,过几天就能消……”突然,他的大腿被拍了一下,当然是他妈胡淑芬拍的,这娘俩一会儿就说得驴唇对不上马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