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个身穿棕色少数民族服装的男人,吓得浑身冰冷。以我现在重伤的程度,随便一个小喽啰都能够要了我的命,更不要说这个在我的梦境之中出现过的大BOSS了!
虽然不愿意坐以待毙,但我不得不承认,现在按兵不动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于是我的双眼一闭,配上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脸色开始装昏迷。同时我又悄悄地把阿金放了出来,让他藏到其中一名医护人员的尸体下面,等有机会了就去联络杜少陵。
不过这样一来我的伤口就不再受到愈合之力的保护了。剧痛瞬间回归,差一点真的把我痛晕过去。
混沌之中,我听到棕袍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我的身边,用脚尖轻轻在我的身上踩了两下,结果好死不死正踩在我撞伤的肋骨上,偏偏我还只能咬着不发出声音,只是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
“晕过去了。”
那男人的脸上大概是戴着面具之类的东西,声音带着沉闷的回响,根本无法分辨出他原本的音色,所以也自然不可能借此来推断我是否曾经与他碰过面了。
令人玩味的是,他虽然像是检查尸体一样在我身上踩了几脚,但接下来的动作却非常轻柔。他小心翼翼地替我重新戴上了氧气面罩,又给我静脉注射了一管镇痛剂,然后检查了一下我腰部最严重的伤口,最后重新将我放到了担架上。
因为止痛剂的关系,我变得有些昏昏欲睡,只是隐约能感到他将担架推下了救护车,然后转移到了一辆小面包车的后部。这里同样有着完整的急救装备,至少,很快就有一个戴着塑胶手套的人走上来检查了一下我的外伤,然后为我打上了点滴。
很明显,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特地在路上堵截我乘坐的救护车的。
我叹了口气,慢慢地睡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从对方的态度来看,暂时应该还不会要我的命。
在药物的作用下,我这一觉睡得非常深沉,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一间简朴的房间之中,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件宽松的棕色袍子,式样和我在梦中见到的很相似,只是少了一些繁复的花纹。非要说起来的话,大概就是正装和休闲服的区别吧。
我的伤口已经都被处理好了,腰间的玻璃片被移除,只留下一道平整的缝合口。其余碎裂的骨头和体内的撞击伤似乎也在昏睡中自动愈合了,除了身体还是觉得虚弱不堪之外,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
很明显,将我绑架来的这些人暂时还不能让我死掉。非但不能死,还得要好好地养着。
绑架?
我试着想要下床,但是脚才刚刚落到地上,床底下就窜出来一条红色的毒蛇,对着我“嘶嘶”地吐着蛇信,吓得我迅速将脚收回了床上。红色毒蛇见状,一摆尾巴悄无声息地又游回了床底下。
显然,我是被绑架犯给软禁起来了。
我冷笑一声,暗道他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一点。区区一条毒蛇,就想要把我困住?正好先前杜少陵提醒我去收几条毒蛇,正好,不如就拿这一条来练练手。我就不信,昝家作为正统的蛇祭祀,在激活血脉进行蛇化的状态下还能被一条小小的毒蛇给制住。
然而,我才刚刚想要激活体内的血脉之力,顿时就发现了不对劲: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蛇化了!
确切说来,是我体内的能量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虽然依旧存在,却变得凝滞沉重,连半分都调动不起来。
我吸了吸鼻子,隐约在空气中捕捉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
这是……雄黄?
我皱起眉头,顿时意识到眼下的情况有多么棘手:蛇怕雄黄,拥有了蛇灵力量的我自然也无法幸免于难。然而,绑架犯驯服的这条红色毒蛇却显然不受到雄黄的影响,这一来,本就倾斜的天平就更加倒向敌人那一边了。
他们倒也的确是准备充分,一下子就拿捏住了我的死穴。
我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房间的窗户都撞上了铁栅栏,彼此之间的空隙还不够我伸一只手臂出去。在被雄黄完全压制会普通人水准的情况下,我显然没有半分成功逃脱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打开了我的卧室门。我迅速在床上重新躺平,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腰间的伤口,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透过眯着的眼缝,我悄悄地打量着来人。他的身材和我梦见的那个男人几乎一模一样,身上的服装也是那种棕色的少数民族礼服。然而,由于他的脸上带着一张诡异的木头面具,所以我甚至无法推测他是不是先前绑架我的那个人。
面具男走到了我的身边,做下来后用手在我身上推了两下,算是叫我起来。
我不再装睡,配合地坐起身来,仔仔细细地盯着那涂得五颜六色的夸张面具,试图从上面看出什么线索来。
棕袍男人没有理会我的视线,只是自顾自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从里面拿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向我递来。
我一愣,暗道我这个人质的待遇还挺好,伸出手将粥碗接了过来。男人的动作很警惕,完全没有给我接触到他的皮肤的机会,几乎是在我碰到碗的一瞬间就收回了手。
我暗暗撇嘴,悄悄将手指尖渗出来的一滴黑色毒液抹在了碗边上。蛇化被压制,所以我能够使用的能力也就只剩下分泌少许毒素这一项了,没想到对方似乎早就有所准备,我显然是彻头彻尾地栽在了他们手上。
这么看来,我只能乖乖地等杜少陵来救了。也不知道阿金有没有和他汇合。但就算汇合了,恐怕杜少陵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找到这些棕袍人的藏身之所吧。
在面具男的监视下,我不得不乖乖地将整碗粥都喝了下去。粥中带着一股奇怪的能量,在我的体内游走一圈之后,竟然往我肚子里的灵胎钻了过去!
我顿时脸色大变:我不怕他们对我下手,可肚子里的蛇宝宝却是非常脆弱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让它丧命!
然而,我所担心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那股能量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腹部,而灵胎仍旧沉沉稳稳地躺在那里,看上去没有半点异常。
但就在这时,我却忽然感到一阵睡意上涌。那个面具男见状将我虚弱的身体放平,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生活就这么千篇一律地重复着。面具男每天都会送来我的一日三餐,期间一句话不说,确定我吃完之后立刻走开。他压根就不跟我说话,每次来都只是在我床边木头似的坐一坐就走,以至于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打探出他到底计划着什么!结果几天躺下来我除了觉得肚子上胖了一圈之外,没有半点实质性的收获。
面具男每天送来的食物里都加了料。药效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雄黄味道彼此反应,令我整个人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即使是意识清醒的时候,身体也几乎无法移动。我不知道面具男到底要做什么,却深深地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我很清楚,平静的软禁生活下方是汹涌的波涛,而我就是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随地会被暴虐的巨浪撕碎。
果然,在我被绑架来的第七天的晚上,面具男有所动作了。
他走进了我的房间里,然后一伸手,将我的身子直接甩上了肩膀。我昏昏沉沉的,头垂在他的背上恶心得简直想吐。今天的晚餐分量比平时要少了很多,显然,面具男是故意要我保持清醒。
我试着移动头部,想要在附近的建筑装潢上找到一点线索。但是他所在的走廊上几乎没有半点灯光,所以在不能蛇化的情况下,我只能默默地忍受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然而,他走着走着,我的面前却豁然开朗。明亮的灯光从头顶直照下来,刺激得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身体被面具男放在了一张冰冷的金属台上,然后,便有人走上来用皮质的束缚带固定住了我的双手,然后将我的双腿推起张开,又固定住了我的脚踝。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隐约从这个屈辱的姿势中猜到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一支注射器扎进了我的喉咙侧面,里面的液体不消几秒钟就在我的喉咙口疯狂地灼烧起来,让我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我头顶的白色灯光来自于一架手术无影灯、而身下所躺的也正是一张铺着薄薄白布的手术台!在我的正上方、也就是无影灯的背后,是一副巨大的女性半蛇人的浮雕。浮雕张开双手托向天际,但面容却不如传说中那样悲天悯人,反而带着邪恶的微笑。
绑架我的人果然是女娲众!
我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肌肉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我的周围站着一圈面具男。他们纷纷向前平伸双手,然后开始用不知名的言语唱诵。吟唱咒文的声音在我的脑袋里回荡,头顶的刺眼的灯光仿佛让上面邪恶的女娲雕塑活了过来。我发誓,我听到了嘶嘶的蛇信子声。那声音钻进了我的脑袋里,像是一根锐利的针一般在我的头颅里搅动。
随着周围的唱诵越来越响,我的下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我的身体情不自禁地绷紧,却被皮质束缚带残忍地固定在了床上。我终于明白女娲众要做什么了:他们混在食物里送进我肚子里的,恐怕是助产催生的能量!这些家伙,居然要用这样的方式将灵胎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