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张杏雨在一家露天咖啡店坐了下来。她很激动地给我科普:“小之姐,这家店的提拉米苏特此好吃!还有还有,他们的水果奶茶也很新鲜哦!”
我笑了笑,让张杏雨帮我点了甜点和饮品,然后才问她:“你和秦昭是怎么回事?发展得很快啊!”
张杏雨脸一红,心虚地四处乱看:“什、什么发展啊!小之姐你说话真奇怪,我听不懂……”
我哭笑不得,故意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捧着心口说:“不是连谈恋爱都要瞒着姐姐吧?这么见外,真是太欺负人了!”
张杏雨是个老实孩子,因此立刻尴尬地劝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小之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
“那是什么?”我看着张杏雨,心底早已了然如明镜,只是嘴上故意不说等着她亲口回答。
张杏雨犹豫地看着我,然后道:“小之姐,那……我如果直说,你能保证不生气吗?”
我心里有数,自然说:“当然不会。这是你的人生,只要你觉得秦昭配得上你,我当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意见。何况,我是你什么人啊?就算我反对,你也根本没必要听。”
张杏雨一听,紧张地说:“那话不能这么讲嘛!小之姐你救了我的命,对我而言就是再生父母!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我听完,只觉得张杏雨这认真的模样特别可爱。真是难得,这世上竟然还有像她这么单纯透明可爱的女孩子存在。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道:“秦昭这家伙,这次真是走运了。”
但张杏雨却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小之姐。其实,明明是我遇到他比较走运。如果不是刚好遇到他,我今天都见不到你了!”
“停。这些事情你不必说给我听。”
我打断了张杏雨激动的讲述。我并没有兴趣了解张杏雨人生中的每个变化,有些事情,我若是知道了,就没办法坐视不理了。比方说,我要是知道张杏雨因为打开了鬼眼而经常遇到危险,指不定自己就忍不住去帮她想办法解决了。
没办法,谁叫我就是这么个个性呢?对于我在乎的那些人,我总是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们。
而张杏雨一下子被我打断,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说:“小之姐,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啊、我不是说不好啦!就是……不一样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向她笑笑,暗叹张杏雨的聪明伶俐。
我知道自己哪里不一样了。和过去比起来,我现在更加谨慎了。换在以前,张杏雨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肯定主动上去关心,而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连听都不想听,把明哲保身四个字高高挂起。
我这样说好听一点是更成熟了,懂得权衡利弊有针对地投资自己的精力;但说难听一点,就是没有了以前的热血和冲劲,变得胆小怕事起来。
不过,张杏雨是真的关心我。她小心地试探道:“小之姐,杜少陵对你好不好啊?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可千万不要心软!”
但是,只有谈到杜少陵的时候,我才真的心甘情愿地笑了出来:“怎么会,他宠我还来不及。”
同为恋爱中的女人,张杏雨一下子看出了我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由得也为我高兴:“呼……那就好。只要小之姐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开心,我就放心了。”
这时,我们两人的甜品和饮料都送了上来。刚好,我趁着这个间歇重新将话题转到了张杏雨的身上:“不要说我的事了,你自己呢?秦昭对你好不好?”
张杏雨羞涩地一笑,说:“当然好啦。秦大哥虽然不太多说话,但是非常照顾我。小之姐你大概不知道,上次的事情以后,二哥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好。事实上,他到现在还在疗养院里住着呢!家里的开销还有治疗费,很多都是秦大哥帮忙付的。你看,他今天还特地带我出来逛街呢。”
张杏雨嘴上虽然甜蜜,但是,她的眼底却有与年龄不相符的疲惫。
从家境优渥的小公主,一夜之间变成了家破人亡连基本生活都勉强的程度,也难怪张杏雨会如此依赖雪中送炭的秦昭。
我临走之前,的确叮嘱过秦昭多多担待张杏雨一下。但愿日久生情,他现在是真的对张杏雨有意思了吧。否则,张杏雨岂不是因为我才误以为秦昭喜欢自己的了?
而且,有些话还是得要说清楚的。
我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也不跟你玩猜谜了。秦昭他不是活人,你知道的吧?”
张杏雨一愣,接着脸色煞白:“小之姐,你在胡说什么?”
不会吧……
我无奈,低头咬了一口闻名遐迩的提拉米苏来掩饰我的震惊。
一直以来秦昭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已死的事情,甚至连皮肤上的尸斑都不知道用遮瑕膏什么的将就着盖一下,再加上那股唯恐天下不知的福尔马林味,我还以为他压根就不想掩盖自己活死人的身份呢。
但是我怎么忘了,虽然这家伙没有刻意隐瞒,但也从没有主动暴露过自己哦身份啊!
就连他来商场的时候会洒上香水掩盖化学气味,恐怕也不是因为对张杏雨清早想看,而是单纯地觉得邋里邋遢地来商场里血拼不符合他的形象吧?
这个秦昭,说到底除了离奇的案子和五花八门的死尸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真是难为了张杏雨。
我无奈地叹息,秉着现在还不算太晚、张杏雨还能够回头是岸的想法,故意耸人听闻:“你不知道?他是活死人啊!说白了一点,就是僵尸好吗?”
“怎、怎么可能!”张杏雨明显无法接受,差一点打翻了面前的饮料。
我怀着满心的歉意,认真说道:“确切来讲,他连完整的活死人都算不上。他的身体仍旧在腐烂,所以才需要大量的福尔马林浸泡来维持基本的机能——这些,你难道完全没有注意到么?”
“我……”
张杏雨张口结舌,脸色惨白的样子看得我都不忍心了。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我狠了狠心,接着说道:“他的身体如果放任不理,最后只会化作一抔黄土。杏雨,我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没有陷得太深——”
“什么叫如果没有陷得太深?”张杏雨勇敢地看着我,“小之姐,你是什么时候和杜少陵陷得太深的?”
我目瞪口呆,暗道原来每个女生在为自己的爱情抗争的时候,都会变成最伶牙俐齿的辩论员,以言语为利剑,不让那些质疑自己爱情的人丢盔弃甲决不罢休。
我无奈,暗道自己能说的反正已经都说完了,张杏雨听不听就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我向她笑笑,用小勺子指了指面前的蛋糕:“你说的没错,这里的提拉米苏真的很好吃。”
这一下,换如临大敌的张杏雨愣住了:“小之姐,你不继续反对?”
我耸耸肩,然后说:“这是你的人生,我相信你会对自己负责的。”
张杏雨一愣,然后感动地看着我:“小之姐,我就知道你会理解的。”
对此,我只是报以微笑:我不敢说自己理解张杏雨的感情,我只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权利对别人的私事指手画脚而已。
我回头看了一眼可疑人物一样缩在墙根处的杜少陵两人,顿时看到秦昭脸色铁青,压低声音在与他争执着什么。
这么看来,杜少陵应该已经详细地和秦昭解释了一下有关娜娜的前因后果。
那么,秦昭为什么不满意呢?
他是反感我们随随便便扔了一条蛇女给他,还是因为真的对张杏雨动心了?
我也不知道哪一种才会是最好的情况,但是,我私心还是希望他是真的喜欢张杏雨。
我想了想,说道:“杏雨,你的决定我不会阻碍,不过,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和一个人鬼殊途,你们两个在一起,有很多事情你不能够用以前的思维来看待。比如说,如果你看到秦昭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那你的第一反应应当是秦昭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理由,而不是武断地认为他对不起你、出轨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张杏雨对着我傻乎乎地笑。这个曾经聪明伶俐发誓要朝我看齐做女强人的小姑娘,此刻完全变成了恋爱中脑袋昏昏的傻丫头:“小之姐,你不要担心。秦大哥这个人啊对异形根本没兴趣,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GAY呢。什么金屋藏娇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啦。”
呵呵。
我的嘴角因为“金屋藏娇”四个字而猛地抽搐了一下。
秦昭是不会做那种事,可是……我已经让阿金替他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现在张杏雨要是突然提出去他家,那活脱脱就是个抓现行的节奏。
“总之,你记得你们两个生活的世界不一样就行了。”我怕再说下去自己露出马脚,随便做了个总结之后,就一门心思吃起了面前的蛋糕。
我是真心祝福张杏雨的。秦昭是一个好人,精明但是没有坏心、而且分得清轻重缓急。张杏雨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至于活死人的问题……只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