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本能的使我厌恶,看着她嘴角上扬的张狂模样,我淡淡的道:“百行孝为先,太子殿下对待每位母妃俱是一视同仁,太子殿下所行之事亦是按着规矩来此。”
良妃笑道:“按照规矩?按照规矩的话,你一个太子妃怎么能在咸福宫中久住这么长时间?”
莺儿忙道:“这件事情连皇后娘娘都不管,良妃娘娘又何必在这里多问呢?”
良妃大怒,正要发言,我抢先说道:“莺儿的话粗可理不粗,我在咸福宫中已经禀报给母后和父皇,那已是父皇恩准的,方才良母妃还说着行事要规矩,此刻父皇已经恩准难道良母妃要兴师问罪吗?这么做的话岂不是让父皇脸面上不好看?”
良妃登时大怒,及待要发作,慕容婉抢先一步挽着她的臂膀说道:“良妃娘娘莫要动怒,太子妃刚刚痛失爱子,言语有冲撞的地方,娘娘多担待点吧。”她望着我清笑道:“太子妃一路累了,想必也要回去休息了吧。”
我携着芳慧,盈盈的俯身,顾不得理会身后众人的议论,我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不觉间已经来到景阳宫门口,我轻轻一瞥,这里是开始的地方却未必是结束的地方,早就有明珠和司徒静带着一干宫女太监在那里等候,我环眼瞅了一圈,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想了一想,又不由得自嘲起来,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看了一看,我轻轻的笑了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携着芳慧径直的来到莹心殿中,莹心殿中的摆设竟是原封不动,我端坐在雕花木椅上,明珠和司徒静依次进来,明珠是一脸的期待,她的期待不过是与我的联合,司徒静却只怔怔的不敢看我,忽然间心里觉得很好笑,她本与玄鸿是相爱的,却要瞒着天地,如今又弄得不敢看我。
我低低的道:“都坐下吧。”
她们二人坐下后,我淡淡的说道:“本宫无德,失了皇子,现如今本宫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两位妹妹只还当做从前一样便是。”
明珠清笑道:“我早就盼着姐姐回来了,每每去咸福宫中探访,姐姐却又不见客,真是让我担心,姐姐真是受委屈了。”
我盈盈笑道:“那不过是本宫不想让你见到本宫失魂落魄的模样罢了,如今我回来了,大家还和往常一样就好。”
我笑了一笑,又对着司徒静道:“司徒妹妹也不必要拘谨,你对本宫的关心本宫都记在心上,你放心,本宫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恩泽。”我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说起来本宫能得太子妃之位刀都是多亏你了。”
司徒静忙抬头,低声道:“娘娘严重了,娘娘贤良淑德自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不二人选?我岂不就是不二人选吗?
我实在不喜欢看见她的那副模样,便低声道:“今日刚刚回来,有些乏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明珠和司徒静见我只是淡淡的,也不好再坐,便又依次退了下去,我靠在木椅上,低低的道:“芳慧,你去让小柱子找几个人,把东厢房的暖阁收拾出来,以后我就在暖阁中安歇了,那寝殿的东西也不必特意的都搬过去,只捡着一两件家常用的就行了。”
芳慧有些迟疑,但是也不敢违拗,只好答应着去了,我歪在靠椅上,只觉得神情疲惫,便道:“莺儿,你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拿些过来,走了这半日,我肚子有些饿了。”
莺儿听了,高兴着答应,忙跑了过去,我独自坐在桌子旁边,一时,饭菜端了上来,我随便吃了两口复又觉得这小厨房的味道都是按照我平日间所喜欢的而做的,心里不免一番难过。
至晚间,东厢房已经收拾了出来,用过晚膳,正要睡下,却听见玄鸿来了,我心中是极不愿意见他,可是他是太子,我不得不见。
我微微俯身,冷漠的道:“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辛苦了。”
他是殿下,可我再也不会是臣妾!
玄鸿屏退了所有人,他忽的抱住我,低声道:“翎儿,你终于回来了。”再次拥入他的怀抱,却再没了先前的那种温暖,却由生出厌恶。
“翎儿,你听我说。”
“殿下。”我打断他的话,慢慢地从他的怀中抽身,低笑道:“殿下没有必要对我说什么,我相信殿下这么做一定是有殿下的理由。”
听着他说的那些理由吗?再由着他欺骗吗?
顿了一顿,我接着说道:“我也不想知道这其中到底牵扯着多少纠葛,我只想,只想殿下以后不要再欺骗我,而且,论理,我是没有资格要殿下为我解释什么的,我只愿,只愿殿下待我一如往常般就好。”
一如往常,就算往常是骗我的,那也要继续骗着,也唯有此我才可以周全。
玄鸿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未名的雪亮,他抱着我,低低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不说便是,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要你明白,但是,我只愿你能在我的身边,即使你是恨我的,只要让我感受到你的气息那便是妥了。”
矫情?真够矫情的!
我勉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会呆在殿下的身边。”但是却不会陪着你永远,即使你是有莫大的理由,也不该一开始就欺骗我。
玄鸿眼中微微有了些暖意,他就这么的抱着我,“翎儿,你终于回来了。”
我暗暗一笑,掩去所有的不快!可是现在我却还不能如此的接受,便笑道:“不瞒殿下,我身上还未干净,殿下不妨去……”
以前是不得已,现在却是主动相送。
“无妨,我今晚只抱着你便好。”玄鸿不再说话,只将我横抱了起来,走向了床边。
夜色掩去了所有的心绪,他就这么的抱着我,我依偎在他的胸怀,这样熟悉的气息,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存,可是这些终究是不同了,我固执的转过身去,原以为在这寂寂深宫中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可是如今在知道我能依靠的唯有自己,而他却只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他对我的所有也都是有着算计的,我不能留念也不能贪恋。
他倏然转过身子将我抱紧,喃喃地嘀咕,“翎儿,翎儿”嘴角的冷笑恰似盛开的曼陀罗,我闭上了眼睛。
翌日醒来,隔着幔帐看那天色清亮,估摸着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想着现在去凤祥宫中请安已经迟了,既然迟了那就不去也罢,我侧过身刚要喊莺儿前来。却忽然发现玄鸿正躺在一边看着我,他俊逸的面容眼眸深邃,我一时错愕,道:“殿下怎么没有去上早朝?”
玄鸿翻了个身,侧过头来看我,“起迟了,干脆就不去了,昨晚睡得可好?”
我抿嘴笑道:“我睡得很好,只是殿下一般的也应该去上早朝才对,若是朝中大臣们……”我心中突突一跳,他们不过是会说我狐媚惑主罢了,只怕是以前就这么认为,我现在在乎这些又作何事呢?
玄鸿见我掩去下边的话,也猜着了我的心思,他将我拥紧,“今后,再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我微微一笑,“古人言,以德服人,殿下如此做岂不是更让人有闲话议论了。”笑了一笑,我接着说道:“我明白殿下的好意,只是,我也想做个贤德的妃子,所以还得轻殿下成全才好啊!”
他手上的力气越紧,“我答应你便是。”
我甩了甩头,微微笑了一笑,便唤来了莺儿,一番梳洗后,果然见着日头早已高高升起,我笑道:“这个时辰反倒是不好了,不早不晚的,用早膳呢还是午膳呢?殿下可饿不饿?”
玄鸿笑道:“你饿不饿,若是饿了的话那咱们就吃早膳,若是不饿的话,那咱么待会再吃午膳可好?”
我抿嘴笑道:“殿下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敢让殿下饿肚子,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殿下不妨去玉妃妹妹那里或者司徒妹妹那里,随便吃一点子吧。”
玄鸿眼中有些难以掩饰的失落,他清笑道:“既然你如此说来,想来那我也只有别处讨吃的了,既是如此,那午膳的时候我再过来。”
我灿然一笑,“那我就午膳的时候再等着殿下了。”
玄鸿笑了一笑,便转身离去了,不再想以前那样贪恋着他的背影,我迅速的转身,只听人报,“梅王妃来了。”
梅香!心底暖流缓缓而过,我忙迎着走了出去,梅香一进这门边挽着我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翎儿,你如今可好?”话未说完,泪却掉了下来。
我携着她在里间坐下,抿嘴笑道:“我如今刚刚好了,姐姐反倒来招我的眼泪来了。”
梅香忙止住泪,道:“我在王府中听了你的事情,心中难免担心。”她目光略过我如今平坦的小腹,那种不言而喻的眼神也让我瞬间悲楚。
“都已经过去了,我如今一切都好,姐姐不必担心。”
梅香道:“现在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翎儿,凡是都要自己想开点才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以后?怎么可能?我是绝不会再怀上他的孩子了!
我展眉笑道:“姐姐好容易来一趟,就不要说这些劝慰的话了,如今我身子也刚刚恢复,我实在也不愿意提起伤心的事情,姐姐既然来了,就多陪我做会儿,今天可要在这里和我好好说说话。”
梅香点头答应,我便唤着小蕊,“你去找着殿下,就说姐姐今天过来,我已经留下用午膳了,哈敌情殿下中午就不要过来了。”
小蕊答应着去了,梅香忙拦着我,“翎儿,这可使不得。”
我道:“无妨,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依着我的。”
梅香叹道:“虽是如此,你们也该……”
“不如我亲自下厨做些饭菜给姐姐吃可好?”我不愿意听那些劝慰的话语,便打断她的话,她亦是明白我的意思,只好叹口气,“好,只要你能想得开,那些话我不说也罢,可是你什么时候竟学会烹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