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宫本惠子虽然没有死成,却也成了半个植物人,也就是患上了传说中的闭锁综合征。
所谓闭锁综合症,也就是患者大脑半球和脑干被盖部网状激活系统无损害,因此意识保持清醒,对语言的理解无障碍,由于其动眼神经与滑车神经的功能保留,故能以眼球上下示意与周围的环境建立联系。但因脑桥基底部损害,双侧皮质脑干束与皮质脊髓束均被阻断,外展神经核以下运动性传出功能丧失,患者表现为不能讲话,有眼球水平运动障碍,双侧面瘫,舌、咽及构音、吞咽运动均有障碍,不能转颈耸肩,四肢全瘫,可有双侧病理反射。
因此虽然意识清楚,但因身体不能动,不能言语,常被误认为昏迷。
前段时间,宫本惠子不再主动排斥意识活动,病情有好转,渐渐愿意去接受外界信息之时,宫本楚楚才决定告诉萧琛这件事情。萧琛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同时也收到了证据,当年,曝光一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为金钱而策划的一场阴谋。
宫本楚楚说到这里,萧琛便来了,于是话题便打了住。
但是曝光一事的主谋,夏冰在心底却慢慢有了个底,那一个晚上,萧琛是如何知道她就是小水的,她不得而知,但是他说恨她……
在见到萧琛母亲之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夏冰却明显感觉到越来越煎熬,尽管萧琛一直在一旁轻松气氛,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她知道,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医院的阳光透过雕栏花窗,照射在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长得很美,非常典型的东方闺中美女,鹅蛋脸,瑶鼻,眼睛很大,肌肤显得病态的苍白,夏冰看见她的第一眼便想起了一首中国的古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怪不得当时她问萧琛有没整容,萧琛说等她见了他的母亲时,便会有答案。
这样惊.艳的美人,生出萧琛这般容颜的儿子,确实也没什么。
只是可惜的是,美人已成了大半个植物人。
夏冰的手被萧琛紧紧握在手总,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渐渐冒出了汗,而萧琛却自顾和坐在床边的楚楚用日文交谈着什么,医生也过来了,夏冰听不懂日文,所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这一刻,夏冰忽然生了逃走的心。
她算是明白了萧琛那一连消失的一个月究竟有多痛苦,在得知已经母亲已经死去的二十多年后,又突然看见她瘫痪在床上,如果是她,一时间绝对不能接受。
因为,植物人的生活,是生不如死,死了至少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植物人却只能不断接受医药的折磨。
想来,萧琛最初恐怕也是不能接受这一事情的,所以才会激发出他的第二重人格,而且曝光一事,已经确定无疑和她有关了,那日萧琛曾问过她的父亲夏许亨,当年是如何筹集到资金将原本一个小报社扩展成为一家上市娱乐公司?也就是说,曝光这一事情的,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用两个人的命运,换得了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萧琛?”夏冰低低唤了声,她只觉脚步越来越虚,有些无法面对宫本阿姨,如果她嫁给萧琛,那么,她将一辈子难以面对这个未来婆婆,是因为她的父亲,才让她成了现在的模样,也因为她的父亲,改变了萧琛一生的命运……
萧琛没有吭声,抓着夏冰的手越来越紧,沉声道,“去让我妈看看吧,她……也想见一见未来儿媳……”
宫本楚楚放下帮宫本阿姨擦脸蛋的毛巾,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漠然看向夏冰,“过来吧……”
这一刻,夏冰清楚地看见宫本楚楚眼中的鄙夷和厌恶,夏冰苦笑,看来,宫本楚楚其实是非常非常厌恶她的,只是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眼下这个状态,演技再好的人,恐怕也会流露出真实的感情。
若是换做平日,夏冰会瞪回去,可是现在,夏冰却只能默默接受鄙夷和厌恶,没有胆量迈步走到床前,她怕,怕宫本楚楚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宫本阿姨,宫本阿姨看见她后,会受到刺激,也会厌恶。
果断挣开萧琛的手,夏冰冲了出去,萧琛也随之追了出去。
“夏冰——”他在背后喊她。
她却只能不断加快步子。
一条长长的小路,路的两旁全是枫树,秋天的季节,枫叶红得似火,路面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地毯,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夏冰走得很快,沙沙声更急,萧琛从后面拉住她的手,将她紧紧箍在怀中不让她离开,低低问了句,“你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
夏冰点头,连抬头看萧琛的勇气都没了,“对,宫本楚楚告诉了我一半,剩下的,我自己猜的,当年,曝光那一件事的是我父亲是不是?”
萧琛终于点了点头。
夏冰缓缓挣开他的怀抱,“这样说来,宫本楚楚对你真的好好,她等你二十多年,默默守候照顾你的母亲二十多年,怪不得,你会对她好,当初,是我太小心眼,是我……”曾以为,是萧琛莫名其妙,是萧琛不好,到头来,才发现,最卑劣的那个人,是自己。
“夏冰,你别胡思乱想,跟我回去。”萧琛不肯松开她,而是猛地将她推倒树干上,低头封住她的唇,她挣扎,踢打他,可是他纹丝不动,吻得那般投入,甚至咬破了她的唇,唇齿纠缠中两人都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他一字一句,“夏小水,你的父亲毁掉我与母亲的一生,但那与你无关,如果你真的自责的话,我要你一辈子来偿还你懂不懂?那些过去就让它过去,我要你的未来,不要再任性了好吗?一直以来,我都怕你知道这件事后会承受不住,所以我先一步求了婚,说好了会幸福,不许再逃走,你已经逃走了五年,如果你继续逃,我真的没有力气再追下去了……”
血腥味让她暂时清醒了一瞬,只是茫然看着萧琛,“我不逃,我怎么舍得逃,我就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我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
萧琛终于放开了她,给了她张地图,上面标注了回家的路,然后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枫路的尽头。
欧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当日也是欧辰告诉萧琛,夏冰就是小水的。
从头到尾,欧辰什么都清楚,因为楚楚的关系,他并不想让萧琛找到夏冰,但也不想看萧琛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之中,所以设下局,制造了一场车祸,其实当日在美国那场葬礼上死去的人,不过是整容成夏小水的模样罢了,可是固执如萧琛,即便亲眼看见对方死了,也依然执着等下去,甚至,在再次见到夏冰的时候,不顾一切疯狂了……
而关于萧琛母亲一事,欧辰也是前段时间刚知道真相,是楚楚告诉他的,然后他将萧琛带到了医院,楚楚才坦白一切。
夏冰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做事前,通常都会做足够的准备,比如拍戏前,都是在剧本上下足够的功夫,所以在来日本奈良前,她也差不多把这个城市的一切都熟记于心了。
奈良是日本的古都,当时是天皇仿照唐朝的长安城建造了平城京(也就是现在的奈良)。然后所谓平城宫就是当时天皇住的地方,功能与北京的紫禁城类似。虽然现在平城宫只有遗迹了,但走在这个城市,确实真的有梦回当年的感觉。
夏冰走到奈良车站,搭乘市营巴士在东大寺正门站下了车,
东大寺的大佛殿,是全世界最大木质建筑,比太和殿还大,唐朝时期,鉴真和尚到唐招提寺之前,一直在东大寺传教,但是,多次战火和天火的关系,现在的东大寺的主要建筑都不是唐代的了。
站在正门前,寺庙的大门很是恢弘气势,更加显得人的渺小,主殿上有一尊佛像,夏冰很是虔诚地拜了又拜。
来寺庙参观,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人纷杂的心一下子静下来,那些佛像,那种祥和的神态,那些唐朝时的遗风,都仿佛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无声滑过心尖,心尖上的繁杂之事,仿佛也找到不再执着的理由。
出了寺庙,沿着商店街直走,秋日的奈良公园真的像是微博中流传的图片一般,这里是金黄色银杏的海洋,落叶像黄地毯似的铺满了整片公园,耳边偶尔还会传来寺庙的钟声,还有成群的奈良鹿在街道上和游人并肩。
整个奈良,最有名的不是风景,也不是建筑,而是1000多头奈良鹿,奈良人将鹿视为使者,不能侵犯。奈良鹿被自由放养在奈良公园,这些奈良鹿,很是聪明,也不惧怕游人,每日清晨,他们会从各个山头飞奔到市中心,等待游客花钱为它们填饱肚子,夕阳西下时分,它们会自行跑回公园内的原始森林各自寻找遮风挡雨的地方栖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