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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爱丽希恩之门

樊天向枪响消失的方向慢慢走去,在他面前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这条路的尽头是樊雷倒下的地方。“如果今天是审判日的话。”樊天转了过来,我们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这时,黎朔忽然站到了我前面,凌霓的目光也变得警惕起来。几乎是在樊天抬起手来扣动扳机的同时,凌霓迅速深蹲,接着以左腿为轴,伸出右腿飞速在樊天站立的地方扫出一个半圆,被绊倒的樊天向后仰去,这一枪走火了,子弹撞在水泥柱子上发出一声爆响。紧接着,黎朔飞出一脚踢飞了樊天手中的枪,枪飞出几米后从楼梯口滑落,落在了下面一层的水泥板上。刚才的那一枪,是冲樊辰去的。

“如果今天是审判日的话,你就该下地狱去了。你以为你是谁的儿子?”樊天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凌汛,那个男人是叫这个名字吧。他是我杀死的,那之后我也后悔了很久,但事情已经发生了。05年冬天,我跟着他,他到了萤场联大北墙外,越想越觉得愤怒,愤怒到难以自制。那时天黑没什么人,我开了枪。本想处理掉的,却正好有车子在不远处启动了,正在向这边倒车,我把他扔到了那辆后面,伪装成意外车祸。可是我没有想过,最后处理掉尸体的会是樊雷。樊辰,或许不该这么叫你,你父亲是凌汛。姚婕娜和凌汛大学期间就是情侣,毕业后分手,姚婕娜嫁给了我,很快她就怀孕生下了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她骗了我。记得你小学四年级时拿回了学校的验血单吗?你的血型不对,我那时候才发现。可是姚婕娜有个做副市长的爹,我的晋升也是靠她。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樊天看着樊辰,“我什么都没有了。游戏该结束了。”樊天猛地翻身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滚了三下,当我们看清他的动作时,已经来不及了,樊天从樊雷尸体的手上拿到了另一把枪。凌霓和黎朔同时冲了过去,想要阻止樊天再次开枪,然而就算是少年组的格斗高手,也终究敌不过作为刑警的樊天,很快两人就被甩开了。我身边的人一直拉住我,一瞬间我挣脱了她,却在迈出一步后听到她在对我说话,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声音,“霄霄,是妈妈。”她说。我一愣,转过头去,没错,这感觉不会错,这个人是妈妈,可是……“相信我,霄。死的人是姐姐,这是我们的约定。”她说着,“妈。”我紧紧拉住她的手。背后却传来了一声枪响,我回头。

这一枪正掠过凌霓的肩头,子弹继续向后飞去擦过黎朔的手臂,最终在远处的钢筋上绽开一朵刺眼的花。而这一枪若是没有偏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而使这一枪偏离的人是樊辰,他正紧紧抱住樊天拿枪的那只手,但很快就被甩开了。樊天是想要杀了我们所有人,我脑海中出现一个闪念。“游戏该结束了。”樊天忽然笑起来,失焦的眼神空洞无神,接着抬起枪来。“他疯了,快跑!”黎朔喊道。母亲立刻拉着我向楼梯口冲下去,我听到了一声枪响,立刻向上面望去。我看到夜幕下亮光一闪,接着有什么东西从三楼边缘上坠落了下去,空气骤然变得安静,沉闷的落地声异常清晰。几秒的死寂之后,我听到了凌霓的尖叫声,不是惊恐的,而是伤心欲绝的。接着我看到凌霓的身影飞速从眼前晃过,她顺着楼梯疯狂地奔跑了下去,朝着刚才东西坠落的方向。“怎么回事?”我迷茫,黎朔出现在了楼梯口,“他们都掉下去了,樊天和樊辰,凶多吉少。”他神色凝重,手臂上还带着刚才子弹擦过留下的伤口。原来,就在樊天失控的最后一刻,他甩开抱住自己的樊辰,举起枪瞄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凌霓。在扳机扣动的前一秒,樊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全力撞向了樊天,这巨大的冲击力使樊天斜后方倾倒,瞬间两人都失去了平衡。他们距离楼板边缘实在太近了,来不及调整姿势,在樊辰的冲撞下,樊天从楼板边缘滑了下去。在樊天坠落的瞬间,他本能地伸出手来拽住了樊辰的袖子,重力不容违抗,两人便一起被拽下了楼板,向黑魆魆的地面落去。我听到远处依稀传来警笛的鸣响,目光飘落在三层的地板上,两具尸体已经失掉温度,只有那支录音笔一直在黑暗中工作,默默记录着。

1986年春末夏初时节,82级面临毕业,学生开始陆续搬出寝室,各谋生计。由于社员均是82级学生,“米诺斯迷宫社”也面临着全员毕业解体。社长凌汛向女友姚婕娜提出了分手,理由很明确,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姚婕娜又气又恼,她不断施压,最终迫使凌汛同意她暂时保持关系的请求。在那之后,姚婕娜暗中查出,凌汛喜欢的女生是他的社团成员薄朝伊。在姚婕娜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挫折”这两个字,她的命途是一帆风顺的,仿佛一切都已经尽善尽美了。可是,却有这样一桩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自己居然会被人甩,姚婕娜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的确,除了家庭背景外,薄朝伊在任何方面都要更加优秀,姚婕娜不由妒火中烧。接下来的几个月,姚婕娜每天都在思考着如何让薄朝伊消失。终于,她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方法。“米诺斯迷宫社”的活动基地十分特殊,那是校园北门下的地穴,据说是战争年代留下的废弃防空洞,早在凌汛父亲上大学时,那里就是地下社团聚集的地方。曾经因为出过事而被封堵,但在新校长上任后,对此事并不知情,于是又被少数学生悄悄挖开翻修,重新布置了起来。每次社团结束后,负责封上地穴入口的人是副社长金铃,是个看起来老实内向的女生。在最后的几个月里,姚婕娜有意接近金铃,两人成为了朋友。

机会终于来了,那天金铃封了入口离开后,姚婕娜将入口再次打开,然后找到了薄朝伊,说凌汛在北门地穴中那条未开通的岔路等着她,让自己帮忙转告。薄朝伊并不认识姚婕娜,便匆匆赶到地穴,姚婕娜悄悄跟上。在薄朝伊来到约会地点后,却没有发现凌汛的踪影,她想返回,却看到了步步向自己逼近的黑影。那支银筷子在手电的照射下闪着寒光,下一秒,筷子便贯穿了薄朝伊白皙的脖子,动脉中的血液迸射出来,通道内顿时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薄朝伊死了,姚婕娜用通道里的泥土掩盖了血迹,然后将尸体拖到了方形房间,却发现尸体脖子上的银筷子不知哪里去了,可能是拖动时掉在了哪里吧,但她来回找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只得作罢。方形房间不大,要在这里掩埋尸体需要将尸体分解成开才行。姚婕娜早有计划,她将尸体留在那里,脱了外衣在地穴内点火烧掉,接着从外面封好入口匆匆离开了。次日,姚婕娜打开入口,将昨天燃烧留下的痕迹清理掉,地穴内血的气味由于燃烧过也几乎嗅不到了。姚婕娜找到金铃,告诉她自己好奇去了地穴,发现了窒息而死的女生。金铃赶忙去查看,昏暗中看到了死去的薄朝伊,她立刻慌了,这是自己的责任。姚婕娜劝金陵别慌,然后在姚婕娜的帮助下,两人一起分解并掩埋了尸体。在那之后,社团解散了,地穴的秘密在新生那里早已失传,薄朝伊的死没有人发觉。然而,薄朝伊再次出现在了最后纪念社团的毕业照上,姚婕娜和金铃震惊异常,可她们只能保持沉默。毕业后,凌汛正式宣布与姚婕娜分手,与薄朝伊订婚,姚婕娜哑口无言,除了退出她别无选择。在父亲的张罗下,姚婕娜很快与刚刚相亲认识的樊天举行了婚礼,为了掩盖银筷少了一支的事,姚婕娜将其作为嫁妆之一从家中带到了樊天家。不久后,姚婕娜发现自己怀孕了,可这个孩子究竟属于谁,姚婕娜不愿意多想。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苍白,樊辰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脸色比身下的床单更加苍白。他记得自己一直被母亲锁在房间里,父亲已经很多天不知所踪。那天,他看到父亲的车停在了院子里,他终于从窗户逃了出去,从车子后座进入后备箱藏起来。然后,就被带到了那栋大楼,他从楼下冲上去时,母亲的车子正疾驰而来,她一定是发现自己逃跑了,一路跟踪来的。凌霓有危险,樊辰能感受得到,心电感应一般无法解释,他冲上了楼板,挡在了父亲的枪口前。“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最后的一次撞击,樊辰感到自己被拽了出去,自己在坠落,那一刻他从一个奇异的角度看到广袤的天空,天空之中似乎浮现出一扇狭长的大门,正在自己眼前缓缓地打开……医生摇着头从房间里走出来,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看不到他的表情,“你们谁愿意,可以最后见他一面,抓紧时间吧。”他掖了掖口罩的边缘。“我。”凌霓轻轻说,然后迅速从将要关上的门缝中穿了过去,进入那个苍白的房间内。这里除了白色以外什么都没有,“或许,应该叫你哥。”凌霓低声说,四周寂静无声。“还记得《Pandora's box》吗?”不知是否是错觉,令你看到樊辰似乎是在微笑。“你听到了对吧?”四周依旧寂静。“我再唱一次,一定要听完。”凌霓说着,小声清唱起来。这一次,歌的旋律不再喧嚣,而是变得异常舒缓,像一条静谧的河流穿过雾气弥漫的旷野,向不知名的远方流去。凌霓的歌唱完了,心跳监护器划出一条安静的直线,像一条笔直的河流。凌霓静坐不动,樊辰离开了,他会被河水送到哪里去?那条河流的尽头,是乐园吗?

我坐在寂静的走廊上,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远得只剩下剪影,自己和姐姐躺在同一块柔软的垫子上,望着婴儿床上方悬挂的彩色玩具,爸爸在唱歌,妈妈坐在一边打着拍子。坐在旁边的黎朔,手臂上还带着厚厚的包扎带,母亲站在我身边,不肯坐下来。夜里的事情很难再回想起来,实际上,我们都不愿意去回想。“喜欢凌汛的人,是薄朝伊。”母亲忽然开口说。“可是她毕业前就被杀死了。”我点头。“我和薄微伊并不知情,我们以为姐姐只是失踪了而已,我们必须继续扮演下去。所以,不久后,我们和凌汛结了婚。没错,是我们,两个人,参加婚礼的人是我,我谎称大学期间我一直用了曾用名,我真正的名字是薄明伊。于是我和薄微伊共用着一个身份,这或许已经成为习惯,我们已经是一个整体了,再也无法分离开。我们一星期轮换一次,直到我怀孕。”母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妈妈没有喜欢的人吗?这样结婚,只是为了替薄朝伊完成心愿,那你们就甘心放弃自己的一切吗?”我问。“我喜欢的是初照。虽然时间很短,但我们在一起过。”母亲回答,眼睛望着窗外,沉默片刻,她继续说:“那年,我怀孕了,轮换就无法进行下去。我告诉薄微伊,不要再演下去了,我们应该拥有各自的人生,可是薄微伊告诉我,她已经无法从这个角色里脱离了,薄朝伊失踪后,她感到仿佛丢掉了三分之一的灵魂一样。但在我的劝说下,她还是离开了,我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我只当她死了,不再回来。生下你们之后,我决定重新开始,我向凌汛坦白。然后,我们离婚,我带走了你,嫁给初照。”

“薄微伊来找我的时候,你刚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消失了这么久,却突然回来,我问她去了哪里。她说自己一直在萤场市,只是我们再无交集,她努力抛掉之前薄朝伊的习惯,将自己变得很陌生。她在企业当过秘书、在果园打过工、刷过盘子也当过老师,可始终觉得心里空无一物。并且,她带回来了一个消息,是当秘书时陪同经理去其他公司谈项目,无意偷听私人谈话得知的,那天一个男人要找那所公司的部门总经理金铃,她便一直躲在门廊里偷听。那竟然是关于薄朝伊的事,原来,薄朝伊在大学毕业那年的夏天就已经死了。”母亲说完这件事,闭上了眼睛。“所以,在您发现樊雷似乎开始注意自己的时候,选择了失踪?”黎朔忽然开口。“是的,我不能让霄也卷进来,所以我躲起来了,樊雷有樊天庇护,警方若是认定我失踪了,樊雷也就不会来找霄的麻烦。可是,霄还是被卷进来了。”母亲的睁开眼,目光移向黎朔。“不好意思,我的错。”黎朔尴尬地笑了一下。“和你父亲一模一样。那个傻瓜。”母亲说了一句,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抿起了嘴。“什么?”黎朔有些惊讶。“没什么,你父亲大学期间追过我,被我拒绝了。”母亲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真的是妈妈么?”我看着她,迟疑地问。“是啊,霄,是我啊。”母亲望着我。“哦。没什么。你和姨姨实在是太像了。我只是,有些弄不清楚,是谁给了我们信封?是谁和石青去了地穴?又是谁给我发来邮件……”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不重要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和薄微伊约定,我们中有一个人必须死,我们才能够彻底被分离。我们都不愿意再背负着多重的生命活下去了,想要为自己活下去,就只能留下一个。所以,薄微伊死了,我们都解脱了。这样很好,不是么?”母亲说着,我无言以对。我想我从开始就错了,她们已经是一个整体,我不可能从中分出谁来,究竟谁是母亲,这个谜大概永远都没有答案吧。“这已经不重要了。”黎朔说,忽然微笑起来。

凌霓从房间里出来,表情很平静。“爷爷、奶奶?”凌霓抬头,看到了刚刚赶来的凌寒及其妻蓝华,那也同样是我的爷爷奶奶,可我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片刻后,我从座位上站起来,罗织雨和石青也出现在走廊尽头。昨天替我们报警的人是罗织雨和石青,那天按照计划凌霓应该将录音笔里的内容发送给罗织雨做备份,可是直到很晚罗织雨都没有收到邮件,于是她联系石青,确定樊天失踪几日的事情后,两人便报了警。只要没有樊天的干扰,这件事便终会大白于天下,但相应的,我们也要付出些代价。“那些,都上交了吗?”蓝华问凌寒,“是啊,只有那块琥珀,恐怕是找不见了吧。”凌寒自语着。我摸了摸贴在胸口那块琥珀,望向凌霓,“我没有说。请收好它吧。”凌霓小声对我说,我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宝藏,罪恶游戏的起点,就像引发混乱与纷争的那颗金苹果。”黎朔在我背后说着,我回头看到,他竟随背包带着那本破旧的《希腊神话》,此刻正翻到《特洛伊之战》的那一章。“那我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我隔着衣服攥紧那枚琥珀,“你可以选择再次开始游戏,或者让它彻底结束。可是,要是就这样结束,岂不是太无聊了么。何况,只要人类存在,这个游戏就永远不会结束。”黎朔将书合上,望着前方空荡荡的地板,若有所思地笑。

旷野上,叮叮当当的挖掘声沿着微凉的空气一路震动着,传到了樊震宇的耳道里,那边是地质勘探专业的实习生在不知疲倦地忙碌着。1961年夏天,这片地先后开采出了不少稀有矿物,此外也不乏些许名贵的宝石。樊震宇带上大草帽,慢悠悠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他是跟着铁哥们凌寒一起来的,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自己又不懂地质,大多数时间都闲在一边凑热闹。直到某天夜里,凌寒到帐篷里来找樊震宇,“兄弟,帮我个忙成吗?现在没人盯着,我想捞一笔,事成后咱们五五分,意下如何?”凌寒凑近樊震宇的耳朵,小声说着。“行。”樊震宇听了凌寒的计划,顿时血往心头涌,一拍胸脯就答应了。两人拿了一只大箱子,在矿坑里敲敲打打、挑挑拣拣,将那些零零散散的石头装了一整箱,接着连夜将箱子藏在了附近灌木丛下,用枝叶和沙土层层掩盖起来。“等到这次勘探采集结束,我们来把东西带走。”凌寒擦擦额头的汗,两人相视开怀。

然而,不久后樊震宇便意识到凌寒并不打算兑现诺言,那一箱宝藏早已被转移到了凌寒才知道的地方,尽管嘴上没有说,但对此樊震宇一直怀恨在心,两人的友情也走到了尽头。多年以后,当樊震宇终于坐到了公安局长的位置,凌寒亏欠自己的那件事,他始终记得。终于,樊震宇找到了机会,以揭发凌寒偷盗矿石威胁凌寒的妻子蓝华,迫使其交出了宝藏。但这么多年过去,凌寒一直舍不得将宝藏卖掉,当年发掘出的石头都原原本本躺在箱子里,樊震宇匆匆带走了东西,便没有再来过。出差归来的凌寒得知此事后十分气恼,但又无计可施,所幸蓝华将那些石头中最珍贵的一块萤火虫琥珀化石偷偷留了下来,随后交到了儿子凌汛手上。樊震宇预知自己时日不多时,将宝藏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樊雷,他告诉樊雷宝藏就埋在自己的后院花架下,若自己死后子女一定会争夺房产,让樊雷尽快将宝藏转移到其他地方。不过,樊震宇最后补充道,这宝藏里缺少一样重要的东西,是一块萤火虫琥珀,自己是带走箱子后才发现的,应该还在凌家,后来再没有合适的机会,怕是已经追不来了。樊雷便将宝藏藏到了萤场联大北门下的地穴内,无意间发现了一副尸骨以及一根氧化严重的银筷。樊震宇辞世后,樊雷一直设法得到凌汛手上的琥珀,他不能容忍父亲送给自己的宝贵遗产是不完整的。从那时开始,这个游戏便正式开始了。

我站在萤场联大老旧的北门下,已近年关,今天起,学校开始放寒假。闭锁了不知多少年的北门今天被推开了,我望着北墙外茫茫的雾气与旷野,不知道自己所站立的地方究竟是何方。北墙整体需要大修一次,那些乌七八糟的涂鸦和张贴会彻底消失,旧课桌椅会被销毁,北门会被换上坚实的合金门扉,地穴会被封死。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我手里攥着那枚闪闪发光的东西,慢慢从敞开的北门走出去,向浓雾深处走去,直到雾川横亘在眼前。“好冷。”我说,“你打算怎么办?上交?还是留下它。”背后穿来黎朔的声音。我望着雾川上薄薄的冰层,一脚踩出一个冰洞,寒冷的河水就在冰下缓缓流淌,“让游戏继续下去吧。”我笑着,将手里晶莹的琥珀丢进冰窟中,看着流水将那只萤火虫带走。春天河水重新壮大起来的时候,它会被送到很远的地方。或许它会重新回到地下,或许有一天它会再次被人发现,或许……它还会成为那颗引起混乱与纷争的金苹果。“谁会是下一个狄奥尼索斯?”但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我起身回望雾气中的萤场联大,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那仿佛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圣地,多少人向往它,奉它为爱丽希恩乐园。但是,这里真的是乐园吗?谁曾想过,爱丽希恩乐园,是属于冥界的,唯有死后被神选中的人,才能够被渡往彼岸的乐园。

“走吧。”我听见黎朔在呼唤我。再过一个月,这里的雾气就将消散,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随着雾气一起消逝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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