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很认真的点头,“我可以先不问你原因,但男女在一起过日子真不只看性格的,我们不也一直相处得很愉快吗?你生病了也会想要个给你拿药给你端茶倒水的人不是么?天冷了会提醒你加件衣服,你难过了会陪你聊天,这样的生活不就是你想要的平淡吗?”
沐辰逸真是,憋得慌,真想把她脑袋插满玻璃,拧不清的家伙真让人糟心,关键你还不能真动手揍她,只能长长地叹一口气,“好吧,你爱就爱吧,但在学校的时候你最好继续默默无声的别给我造成困扰。”
“那,最多在学校的时候我不做那么明显了。”终于肯退一步。
沐辰逸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到她那样坚定的态度又突然觉得心里一松,他也糊涂了,真搞不清自己究竟希望看到什么样的结果。
“你就是没事找抽型,初夏,反正在公共场合你别给我添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也特不喜欢她那种志在必得的语气,一路相处下来,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私下放她一马,她却不领情,反正明的暗的都跟她说了,她自己领悟不了,那就别怪他将来的无情了。
哪里用七年,四年他就百分百闪人了,到时候让她缠鬼去,他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没有再抗拒她,心里是高兴的,虽然他现在嘴上还是坚持说无法接受她,但至少同意不离婚了,虽然他还是转头就走,也许他心里也在挣扎吧,她相信他一定会慢慢看清自己的心,开始接受她的。
可是,到底是太委屈,眼泪,沾湿了枕巾,躲在蚊帐里,她咬着枕套无声的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肝肠寸断,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男人,她用一个女孩的婚姻,得到的却是莫大的耻辱与伤害。
不要以为妥协了那些话就不存在了,那样伤人的话,他怎么狠得下心说出口,她不过只是邀请他去出游一趟,这有什么,她承认自己有些时候是很任性,但谁还没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呢,就算她耍了点心机,用错了方法,但是,除了渴望得到他真正的爱情外,她又没对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就那样羞辱她,还用离婚来要挟她,他就那样一刻也不愿意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吗?
过去,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怡然自得,同学间相处融洽,更有数不清的异性对她表达爱慕之情,她对自己的生活是满意的,她相信未来,会有—个美满的家庭,她会是—个被爱宠溺的幸福小女人。
但是,沐辰逸的出现一再击垮她的自信,甚至,她突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信是那样的肤浅、快乐是那样的虚假,就连幸福也变成一种自欺欺人的谎言。
原来,天翻地覆,就是这样的感觉……
第二天醒来,两眼浮肿,严重到不敢出门见人,只能请假,早餐也没吃,一整天都只是呆坐在床上,尚未从昨晚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好不容易晚上眼睛消了肿,木然走出宿舍,去食堂随意吃了几口饭,就在学校里乱逛起来,等到她停住脚步的时候,才发觉竟又走到了他的宿舍楼下。
“沐老师,你在屋里么?”她不敢太用力敲门,心虚,敲了足足十分钟,没人回应,她叹口气,蔫头耷脑走下楼。
仰起头,看向四楼的窗口,那里是客厅,亮着灯的,不知是他在家还是有别的老师搬来了,可是她却不敢再上去了,只能这么远远的看上一眼,直到几个溜狗回来的家属好奇地瞄她几眼,她才回过神来,游魂一样又荡了出去。
哪知就在院门外,好死不死正好就遇到了他提着购物袋走进来,沐辰逸一看到她表情就立刻转冷,“你怎么又在这儿?”语调也是毫无温度的。
初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下意识倒退三步,也很难堪,他不会以为她又是为了接近他而故技重施吧?不知怎的,在他面前,她似乎注定了要矮一截,深怕再增添他对她的厌恶,她何曾如此卑微。
“我,我就是散步路过。”她委屈的小声解释。
他抬起一双冷漠的眼眸,嘲讽地扯扯唇角,“学校这么大,你偏偏就能散到这里,我昨晚说过什么就忘了吗?我说了,不离婚可以,但你别给我添乱。”
“我马上就走。”她低眉顺眼的侧身走过他身边,避免碰到他的一丁点衣角。
“等等。”语气依旧冷淡。
她站定,不敢回头,是想假装不在意他的,但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牵动着她心跳,根本无法忽视掉。
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云南我可以跟你去,但这几天不要再来烦我。”
“喔!”她小声地应着,心情虽然因他的妥协而稍微好转,但是,因为是自己逼着他去的,与他主动想和她一起去,终究还是不同的。
他又开口,颇有些语重心长:“初夏,对你,我一向还是很温和的,不过你再这样不听话,以后我不介意换一种方式,我是说真的。”
说完他没再看她,大步向楼梯走去,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才撇了撇嘴角,心里骂:MD,不过是出去玩一趟,用得着这么后妈脸么!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不要试图去和他作对,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一旦较了真,那就是绝对说一不二的。
初夏昂着头向院外走去,也终于了解,为什么人说,在爱情里,先爱上那一方越容易受伤,那是因为在乎,所以谨慎地拿捏着爱的分寸,因为如此小心呵护,便希望能开出美丽的花朵,但是……他不会懂,不会懂,他不会懂得即使一开始她能有勇气答应跟他结婚,不代表这份勇气就永远没有用完的一天,也许,将来是她先甩了他也不一定呢,呵呵!
眼泪再次不争气的飚出,很难过,非常难过。
纵然她脸皮子厚,纵然她像个花痴,大剌剌地说‘沐老师我爱你’,但是,她也是需要回应的,才能累积足够的能量,用在下一次开口。
可是每次一见到他,她所有的委屈所有怨气又全都泄光了,好吧,她很没用,她付出一百分,只需他回应一分,女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对深爱的男人,不必等他找借口,自己就已经准备好了一百个理由打算说服了,她对这个男人的要求,只有那么低,也只敢那么低。
哎,认了认了,既然中了他的魔,早就做好了义无返顾的准备,一条道走到底了,她想,即使他永远都不爱她,只要他不提离婚,她就……
太委屈,可是,谁让,爱死他了!
其实也说不出来他哪里绝对优秀,但她就是觉得他无可指摘,天上地下,唯他独爱,又或者这不叫爱,确实如他所说的叫做迷恋更贴切!
他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一个光芒体,无需打光,便能成为万众之中的焦点,他,如此明亮,如此美好温暖,让人目光无法不驻足,他,如此真实的存在她面前,却又如此变幻莫测,一种表情,一种发型,一件衣服,就是不同的他,却都带着难以言说的魅力,让她深究不解,却更加沉醉。
风样的男子原本无形,水样的男子原本清澈,玉样的男子原本温润,这就是他啊!
就算是中央美院的人来,谁又能画下他最美的样子?一千个角度有一千个风采,一万种表情是一万种绝色,这就是他啊!
他如此珍贵难得,所以她想珍惜他,很想很想,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真正的爱或许真的就只有一次,即使他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合适的,但却是她最珍惜的。
她是一个执拗的人,认定了目标就不会动摇,即使知道结果是失败也一定要去尝试一次,否则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她想尽自己所能的不留下任何遗憾,如果婚姻的终点不是如她期盼的那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感情。
冲回宿舍一把蒙过头,她趴在枕头上让悲伤泪流成河。
后面几天,她果然没再去找过他,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再见过,有一天中午去食堂吃饭,一进去就碰到他端着打包好的饭菜出来,吓得她立马掉头就跑,饭也不敢吃了,脚步那个急促,心中那个胆怯。
身后,他伫立原地,神经停滞一瞬,那个原本爱笑的女孩变得憔悴与惶恐,让他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筷子抵在唇边,望着茶几中映衬出的自己的倒影,另一只手摩挲着手机按键,在初夏的姓名前定了定,又滑开,她的确是个可爱乖巧听话的女孩,阳光灿烂,却不属于他的世界,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扔远了些,大口吃饭。
下午到底还是坐不住了,找了个理由窜到了舞蹈教学大楼逛了一圈,她果然在上课,只是明明看到他了还假装没看见他,转过去和别人继续对舞起来。
沐辰逸转过身扯扯唇,心里知道她肯定不会是一点怨恨没有的,这样也好,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不同路的人,他不该来的,更不该再徒增一些麻烦。
初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样的背影,还是头也不回,这是在梦里出现过多少回的画面,再次真实出现在眼前时,还是会像针划过心上,拉出一道深深的伤痕,血淋淋地提醒她,不管她怎样努力靠向他,他也只会留给她无尽的背影。
唉,爱情为什么总是让人蒙住了眼,如何才能一次就走到对的人面前,从此不需要猜,不需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