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引得“四瓣眼”抬起了头,它似乎对这一幕酷刑非常地饶有兴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伤口处看,唾液滴在了地上。
妈的,就算你是“乌胥王”,也他妈是个变态暴君,和北齐姓高的那几个皇帝有一拼,被灭了活该!
就在这时,忽然间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从我背后响起。
我就感觉到一颗子弹从我耳旁“嗖”的一下,火辣辣地擦过,然后略有折射,直接打在了“四瓣眼”的左眼上。
时隔多年,我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这一枪是谁打的。是父亲?他不想让我死得太痛苦,所以想给我一枪让我提前了断?还是三叔公,亦或是其他人?如果是他们,他们的目的是想一枪杀掉那个“四瓣眼”吗?
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去询问他们了。
总之,这个“四瓣眼”浑身都是坚硬无比,能够挡子弹的鳞片,可唯独眼睛是它的罩门。子弹非常凶狠地蹿了进去,爆出无数点红色的酱汁。
“吼!”
被子弹击中的那一刻,“四瓣眼”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下。随即,它就爆发出一阵惨叫,捂住伤口,“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大踏步朝子弹射出的方向——也就是我这里而来。
船只再度猛烈地摇晃了起来。
这一次摇晃的程度超过前面几次好几倍,连那口黄金船型棺材都开始移位了。
“大头虾”这一回再也无法站定,“哎呦”一声跌倒在地,滚向一旁。我身后那几条大汉也站立不稳,纷纷跌倒。他们钳制我双臂的力气顿时就有些松懈,我痛极之下一个用力,就把他们给甩开了。
船只剧烈颠簸,底板迅速与海平面呈现至少40度角。所有的人和东西都向一边滚去,只有那个怪物还能站稳。
我捂着胸口上的伤口,亲眼看到那个怪物抓起一个还在滑向一边的人,一只手抓住他的头,一只手抓住他的脚,一用力,把他撕成了两半。
更让我感到可怖的是,那个人被撕裂后,虽然撕心裂肺地惨叫,但并没有死去,他的上半身努力地在地板上爬动,试图找到下半身。他的双手一度抓住了自己下半身的衣服,只可惜一个颠簸过后,衣服从他手中滑脱,下半身滑到其他地方。
与此同时,那口黄金船型棺材庞大而沉重的身躯也开始朝一个方向滑动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黄金船型棺材砸在一边的舱壁上,舱壁那边原本站着的一个人被生生压在了里面,只剩下一只手连着上臂还在那里抽动。
而原本那些被放置在黄金船型棺材周边的心脏也开始四下乱飞,但它们还在按照原来的节奏跳动,而且似乎搏动得更加有力了。
很快,整艘船开始朝另一边倾斜过去。所有的东西于是开始朝另一边滑动。
首先是那口棺材,在一阵沉闷的摩擦声中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我能清晰地看到墙壁上棺材原来压住的地方有一大滩血肉,还有一只断臂。可是那一滩血肉还在动,我甚至能够从中分辨出头颅、四肢和躯干。
为了避免遭到这口棺材的碾压,我拼命试图减缓往另一边滑过去的速度。
可是地面上几乎没有任何能够被用来抓握的东西,任我再怎么手炮脚蹬,整个人还是和其他人一道滑了过去。
而那个“四瓣眼”依然站得非常稳当,它一只眼睛被打瞎,不停地在流血,也因此显得更加暴躁,双手不停地试图去抓从它身边滑过的人,一旦被它抓住,要么轮上几圈直接扔出去,摔得脑浆迸裂,要么直接把四肢扯掉,甚至一扯为二。
而我滑过的线路正好经过这只“四瓣眼”,我不住地扭动身体想要避免噩运,可最终还是右臂一紧,被它抓住了。
我心头一凉,暗道:完了,这群海盗都是不死之身,哪怕粉身碎骨也还能自己拼接起来,我被撕碎了怕是要再度投胎了。
“四瓣眼”长满鳞片的大手把我拎到他的脸前,张开了血红的嘴巴,一股腐臭味道直接喷在了我的脸上——它似乎是要咬我!
我心里面暗暗叫苦,心想被这货咬一口恐怕不死也得残。就在我几乎要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四瓣眼”只是拎着我,僵直在那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定睛一看,只见“四瓣眼”正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瞧着我,不但上下打量,而且眼神非常奇异,就好像……就好像在辨认一个老熟人一样。
我们俩认识么?也许吧,不过******你现在能把我放下来吗?你口臭真的很厉害啊!
“四瓣眼”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猛地发出一阵咆哮。
“吼!”
这叫声似乎显得异常兴奋,几乎都要把我的耳膜给震穿了。而且从它嘴巴里喷射出来的灼热口臭更加厉害了,几乎没把我直接熏晕过去。
我开始挣扎,想要脱出它的掌握——我双手去掰他捏住我胳膊的手,同时双腿不停地去踢它的胸口和肚子。可是“四瓣眼”的力气非常大,我双手根本掰不动。至于踢打,要知道刚才那么多子弹都没奈何得了它,我这两脚又算什么?
非但如此,我这番“不友好”的动作反而似乎惹起了“四瓣眼”的愤怒。我看到它仅存的那只眼睛里开始射出凶光来。随即,它右手继续捏着我的胳膊,把我举在半空,左手一根手指直接戳向了我的胸前。
尼玛,干什么?要猥亵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左手的食指已经戳进了我胸前的那道伤口里。
刚刚止住的伤口顿时再度血流如注,剧烈到极点的疼痛让我在半空中手炮脚蹬,脑袋乱晃,结果造成了伤口的进一步迸裂。
鲜血起初是涌出,到后面索性是喷射出来了。
我意识到这东西是要直接摘我的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惨死,但事到如今,不甘心又能怎样?
除了作最后的、无望的挣扎,我又能怎样?
“堂堂堂堂!”
一阵枪声响起,曳光弹的轨迹在这个空间里左右摇摆、上下乱飞。但很明显,是有人在向“四瓣眼”射击。有好几颗子弹打在“四瓣眼”的鳞片上,“当当”作响。
但是“四瓣眼”显然对于刚才一只眼被打瞎的事情心有余悸,立刻收回左手挡在自己的右眼前。
子弹随即集中攻击它捏住我胳膊的那只手,又是“当当当当当”的一阵乱响,其中两颗子弹在折射后反向把“四瓣眼”的几块鳞片给掀掉了。“四瓣眼”显然很疼,“吼”地叫唤了一声,同时手上一抖,把我放开。
我摔在地上,继续朝船的左舷方向滑了过去。滑动的过程中,我还听见有人大叫:
“谁开的枪!”
“******让这怪物摘了心不就万事大吉了?谁他妈害得我们要继续受苦?”
“王八三,是你吗?”
“怎么是我,明明是马尾巴!”
“呸,我看到是刘瘪三!”
“妈的赶紧抓住这小子,我们替‘乌胥王’摘了他的心不就完了?”
“对啊!”
提议抓住我摘心的,正是“大头虾”的声音。我心头一凛,就看到好几个海盗正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朝我这边移动。他们试了一下想要爬过来,但地板倾斜角度太大,不行,于是他们开始朝我滑过去必然要到的那一块而去,想要来个“守株待兔”。
我心里面暗暗叫苦,心想今天这摘心之祸难道是躲不过去了?妈的实在不行临死前拖一两个垫背的也好。
心念电转间,我已经到了这群人的跟前了。第一个就是“大头虾”,他狞笑着就伸手过来要抓我。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吼”的一声大叫,随即是“咚”的一声跺脚声,船只的倾斜姿态又变了。
这一下“大头虾”他们几个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而我也直接从他们跟前滑了过去,“砰”的一声,撞到了那扇门,也就是刚才我走进来时所经过的那扇门。
而且一下子就把门给撞开了,整个人立刻滑了出去。
我只觉得眼前一亮,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所在。
这里好像是某个商场的大堂,当中打通,直接能够看到天花板,还有观光电梯直接通到顶层。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实在太熟悉了,这里是哪儿来着?
我想破脑袋,猛地里脑子里灵光一闪,随即心中就是一阵颤抖:这儿不是“德川号”的中庭吗?
没错,绝对就是这里。我还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和小妖那次几乎致命的共舞。
想到小妖,我心里面就是一热,难道能够再次看到她?
可是,我面前的“德川号”中庭此时可谓一片狼藉——整艘船都在剧烈地摇晃,我所在的中庭底部以及从这里可以看到的各个楼层里,许多人正在尖叫,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有几个甚至从上面几层直接翻落下来,摔在中层底部,当场毙命。
这末世一般的情景让我意识到,此时此刻,我穿越到了“德川号”最终沉没的那一刻。
回头一看,果然,来时的那扇门已经消失,我回不去了。
那么,找到另一条出路吧。
胸膛上的伤口疼痛依旧,可我还是努力站起来开始四下走动。
我很想去找那个时候的小妖,但我很快就意识到,当时我和小妖两个人应该不在“德川号”上。而且,在被“地狱妖瞳”攫住的时空里,我穿过一扇门后,门的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还真不好说。
许多人惊慌失措地从我身边经过,一个汉子和我撞了个满怀。这条汉子的体型也不算魁梧,但刚刚大量失血的我此时全身软绵绵的,居然一下子被撞了个跟头,左脸上的面具还撞在旁边一根立柱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当我再度试图站起时,就听见一阵枪响。
“突突突突突!”
典型的M-16射击时所发出的声音。我略一辨认,就发现这枪声是来自上边。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从顶上往下数第二层,有人在朝中庭的天花板这里射击,曳光弹所拖曳出的轨迹密集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