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我们三人往北走去,然而走了老半天,却依然还在丛林中深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我抓住索飞的肩膀,问:“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怎么这么久了还在这树林里?”
索飞一边喘气一边环顾四周:“方向没有错,我们顺着指南针一直往北走的,可能是昨天夜里跑得太远了吧。”
“导航仪打开看看。”走在前面的于蓝停下身来,回头说。
索飞立即从背包里取出导航仪,摆弄了几下,突然惊呼起来:“奇怪了,导航仪居然失效了!”
乍一看,屏幕上除了“CONNECTIONISFAILURE”之外什么也没有。
“见鬼了,这个导航仪直接联接卫星的,全球都可以使用,怎么会出问题?”于蓝也感到十分诧异。
“可能内置线路出了问题吧。”我揣测说,
“接着索飞又是一声惊叫:“奇怪了,我们明明是一直向北走的,怎么现在指南针却显示在往西南走?”他又开始不停地摸着下巴,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
“你一定是看错了,把南当成了北。难怪走了这么久还在这烂树林里。”我几乎是用抱怨加指责的语气说道,出于之前的顾虑,甚至有点怀疑是他耍什么花招故意带错路的。此刻我实在是太疲倦了,恨不得找个树洞缩进去睡个一整天。
“不可能!”他立刻否定说,“我又不是只看了一眼,“N”和“S”那么大的标记我还是能分清的。
“我的大科学家。我承认你犯的错误都很有趣,同时也希望你给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解释。”于蓝对他说道。
索飞仔细检查着那个拇指大小的指南针,试图找到答案。然而他未能如愿以偿,那东西就哥哥简单的物理部件,能给他什么样的启示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
“就是什么?”我问。
“这个地方的磁场发生了紊乱。”
“什么!磁场紊乱?”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可真是太新鲜了。难道地球磁场变化了吗?天体运行异常了?”
整个地球的磁场都发生变化不太可能,因为这只能出现在地球的公转倾斜角改变或者是太阳风暴、耀斑或者黑子爆的时候。前面一种几乎不可能,而后面几种只能导致地球磁场的持续不稳定,也就是指针不停地摇摆。但是,现在看这指南针并没有摇摆的情况,所以,很有可能是,我们出发的地点是一个磁场异常区,指南针进行了错误的指示。或者,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个磁场异常区,之前指示的方向才是正确的。”
“什么叫磁场异常区?”我问。
“地球上分布着一些磁场突变的地带,像百慕大三角洲,飞机轮船一进去导航就失灵,人就失踪。据说四川也有一个这样的地区,叫黑竹沟,很多人进去就没出来过。当地人一直以为是鬼神在作怪,后来有一支科考队才证实那后四个磁场异常的地带,在那里指南针会发生错误指向,很多通讯设备也会失效。”
“我认为,事情就算是如您所说,也只能我们一出发就把方向搞错了,否则不会到现在还在这片不见天日的树林里晕头转向。”于蓝把包袱和枪甩在湿润的泥土上,一脸郁闷地坐在一截树根上抽着烟。
而我则认为两地的磁场都有可能是异常的,只是两地的情况有所差异,次啊导致了指南针的指向变化。这样一来,却无法得知正确方位了。或许你会说,看一看天上的太阳不就知道了?但十分倒霉的是,今天是阴天,所以这招行不通。或许你还会说。观察植物枝叶的疏密程度也可以分出南北。然而我们的生物学家又说了,在这样遮天蔽日密不透风的森林里,树木的生长几乎是不受阳光和风向的影响的,体现不出南北朝向,所以这个法子也行不通。最后,还是索飞想到了办法,他用那把锋利的匕首削了一截紫荆,通过年轮的南疏北密来确定方向。结果与眼下的指南针指向一致。
然而这一结果已经无关紧要了,正如于蓝所说,就算我们此时再返回去证实一下,也无法改变既成的结果,反而一旦暴露了,就连选个墓地的机会也没有了,更何况我们已经沿着反方向走出了好几十里,再沿原路返回又得耗上半天到一天的时间,于事无补。
“那块石头难免会到他们手中,现在做什么也无法挽回了。既然木将成舟,那我们也只有先活命要紧了。朝着一个方向直走,就能走出这片森林,只要出去了,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我们就能回去了。命比什么都重要。”于蓝说。
她泄气了。不单是泄气,还有失望,甚至有些绝望。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头耷拉在胸前,叉开腿坐在地上,捡起一截干枯的树枝用匕首慢慢削尖扔在地上,又捡起另一段树枝做着重复性的工作,直到她周围被那些像铅笔头一样的尖东西围满了,也没说过一句话。索飞也是一言不发,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把弄着手里那个恼人的指南针,时不时地看看四周又摸摸下巴,大概是对上次的遇狼时间还心有余悸。
看着眼前这幅光景,我也不忍心打破这番少有的沉寂,因为我的确太疲倦了,连说话的力气也省得浪费。于是把背包就地卸下,头枕在上面往地上一躺,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因为太累了,就连做梦的力气也没有了,一直迷迷糊糊地睡着,直到被一串雨滴淋醒。
雨下得很大,打在树叶上哗哗作响,雨水顺着枝叶的缝隙流下来,迅速拉起一排排细长的水帘。我们跑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避雨,用折断的树枝搭起厚厚的一层,与岩石顶部形成一个狭小的三角形空间用来遮挡雨水。雨一直下到黄昏,我们也就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缩着身子呆了半个下午。
晚上我们又在手电的照耀下走了几个小时,在大家都累得连撒尿都没了力气的时候歇在一片地势较高的小土丘上,借着一堆篝火把打湿的衣服烘干,再把火堆挪开,那烘干的地面就可以睡人了。把剩下的食物一洗而空后,我们三人就围在火堆旁闲聊起来。不知为何,今晚的每个人都尽可能低避开KAC计划的任何话题,偶尔回忆起各自的往事。讲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开怀大笑,偶尔又批评起当今社会上的一些丑陋现象,全然一副眼中不揉沙子的愤青摸样。等到大家都睡意来临的时候才把行李中的衣物摊开,倒在上面睡了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