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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抉择(三)

“开门啊!开门啊!我不要死啊!”凌晓柔惊慌失措地猛摇着门把手,她那颤抖而哭丧的声音,让我本来已经惶恐不安的心神更加紧张和纷乱。

胡勇突然一把把凌晓柔从门边拉开,语气略显兴奋地道:“等等!别慌!是这种把手,还有的救!”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球形锁,而且还是质量相当一般的球形锁!眼下只要能有一把称手的钝器在,想打开这样的门锁,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是去哪里找钝器啊?我和胡勇一共从水电维修室带出三样工具,榔头、螺丝刀和手电筒,现在手电筒给雷清抑,榔头被一雪松拿走了,而螺丝刀则插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的老顾的脑袋上……

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怀念我那不知所踪的诺基亚7610啊!如果有它在,区区一个小小的门锁,算得了什么!没有钝器,有锐器行不行?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曾几何时在********上看到过的关于塑型胸罩的介绍,凌晓柔会不会有塑型钢丝圈?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她的胸部,却是当即打消了这种可能性存在的念头,想来一个罩杯勉强在A和B之间的飞机场,根本不可能有“塑型”这种需求…… 这可如何是好啊!

然而就在我绞尽脑汁却依旧不得其解之际,却听“咣当”一声,球形锁应声落地,原来千钧一发之际,胡勇毫不犹豫地给了门锁一技风驰电掣的肘击!

虽然绝境之中再现一线生机,但是我们却丝毫不敢耽搁,当即鱼贯而入的跑进屋里,甚至还没来得及关门,丧尸群已然接踵而至。没有了门锁的房门,防御力自然大打折扣,我和胡勇几乎拼尽了全力,才将将把门顶住,但伴随着门外丧尸数量的增多,我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小柔!快把柜子推过来,快!”我知道挪动一格两米多高的大文件柜,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有点为难,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哪怕我和胡勇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松手过去帮她,另一个人想单独顶住门外的丧尸群,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可如果任凭她一个人慢慢地蜗牛爬,恐怕等不到柜子推到门边,我们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啊!”伴随着凌晓柔忽然发出的一声尖叫,只见巨大的文件柜正劈头盖脸的迎头向我们砸来,我和胡勇本能地向旁边一躲,只听“轰!”的一声,文件柜应声砸在门上。然而就在我闪身的一瞬间,心中顿时警兆:完了,最后还是没能堵住……

“嗷呃!嗷呃!”

身后清晰可辨的嘶吼声,向我预示着一个与我想象中的一样糟糕的结果——失守了!我心有不甘地回头一望,却惊奇发现,文件柜竟是以倾斜30度角的姿态,非常有建设性地“搭”在了门上,而它的另一端,则死死地顶在窗边写字台的小柜门上,任凭门外的丧尸如何往里挤,却最多只能探进半个身子,然而也正是拜这群没脑仁儿的家伙们所赐,卡在门缝里的丧尸,被后面不管不顾一味向前蜂拥的丧尸挤了个严丝合缝,正好和倾斜的文件柜达到平衡。无论是屋子再宽出一寸,或是门缝再关小一寸,都难以实现这种巧妙的平衡!

我不禁长舒了一口大气,心道:又是伟大的小户型!小户型简直就是80后**丝年青的救命稻草啊!

胡勇气喘吁吁地望了望被卡在门缝里还不停张牙舞爪的几只丧尸,又瞅了瞅依旧呆立一旁,惊魂未定,抽泣不停,甚至不明真相的凌晓柔,心悦诚服地冲她挑起一个大拇指……

“哗啦啦!”

就在我们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儿的时候,窗外却忽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糟糕!那小子要跑!”胡勇迅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绕开文件柜,一个箭步窜到窗边。

“钥匙不是在你那吗?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没等凌晓柔说完,胡勇便抢先道,“他有榔头,只要破了车窗,就可以用导线直接打火儿!”

我和凌晓柔连忙也凑到窗边,而胡勇则爬上写字台,向楼下望了望,又道:“再不下去阻止他,就来不及了,我先下去排除危险,你们确认安全之后,也尽快下来,争取小雷一到,我们立刻就走!”说罢,甚至没有等我们答应,便一下子翻出窗户,没爬几步就跳了下去。

虽然楼下暂时不见丧尸的踪影,相对比较平静,但由于易雪松手里有榔头,而胡勇却是赤手空拳,所以起初我们还是着实为胡勇捏了一把汗,借着灯光屏气凝神地关注着楼下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然而事实证明,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胡勇不但轻松缴获了易雪松手里的榔头,还像抓小鸡子一样一把就把易雪松从警用皮卡的驾驶位上揪了下来。

那一刻,我是多么的希望胡勇那悬在半空中的如黑铁锤子一般的大拳头,能像捣药杵子一样,狠狠地在易雪松那张欠揣的脸上砸上几下,但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林莉却让我实在不好意思怂恿胡勇这么干,而胡勇似乎也很看不得有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天抹泪,所幸只好作罢,最终只是把易雪松赶进警用皮卡的车斗儿里,并命令他安静地待着。

说起来,易雪松这家伙到也真不失为一条汉子,竟是整个过程从始至终都没半句求饶之辞,那种充满仇恨的目光,即便是在昏暗黄晕的路灯下,也显得犀利而凛然……

我们非常清楚的知道,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我们离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其实还很遥远,尤其是雷清抑的歌声已经停歇好久了,如果不趁着安全抓紧时间做好准备,万一再出什么状况,又免不了折腾,虽然大家知直到目前为止,屡屡能够靠着各种各样的****运化险为夷,但谁又能保证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呢?

让我从二楼爬下一楼,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在大学时代,忘带钥匙的时候,当一两次蜘蛛侠的经历,几乎可以说是必修课,甚至可以说没有这样的经历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

可到了凌晓柔那,可当真是费了牛劲了。这大小姐先是爬到一半,突然告诉我说感觉自己好象有恐高症,让我在下面接应一下,可没爬几步,又说要让我回避,说因为她穿裙子了,我从下面能偷看到她的内裤……

我说你别老孔雀犯神经病了行吗?莫说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就算真的想看点什么,我一个生理机能和性趋向完全正常的大老爷们,也不能连你一个假小子的内裤也不放过吧?

结果人家孩子扭捏了半天,终于跳下来了,可是落地之后,却又说什么都不起来了,蹲在那里腻腻歪歪,就是不说怎么回事,急得我都想骂人了。最后终于肯说了,却又要只对林莉一个人说,但最终还是让我这耳力好的人隐约听见一耳朵,原来人家孩子在这关键时刻来大姨妈了,还洒了一裤裆……

林莉为难的表情告诉我,她也没有卫生棉,而我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尴尬地故作不明真相状。我心说我真服了这位神级妹子了,这朵奇葩能长到今天这么大,绝对可以称之为世界第八大奇迹,而养育她长大成人的父母,也可以谓之神级饲养员。

“你们不觉得奇怪嘛?”坐在车斗里的易雪松突然道,“歌声早已经停了好一阵子了,三个8分钟都过了,雷清抑还没有回来……”

“要你乌鸦嘴!小雷一定会回来的!”凌晓柔正愁没处撒火,却没想到易雪松自己撞在枪口上,当即对他一阵咆哮,要不是顾及林莉的面子,估计多难听的脏字都得骂出来,上去啃易雪松的一口可能性都是有的。

然而这本应让我欢欣的一幕却根本没让我产生丝毫的喜感,因为易雪松说的没错,雷清抑并没有按约定的时间回来,而多在此地停留一刻,我们所要面对的危险就可能多一分,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又明显显得太不仗义了,毕竟如果没有雷清抑孤身犯险去吸引丧尸的注意力,大家都不能安全逃离。

又是一个进退两难的抉择,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呢?再来一次投票表决?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冒一次险……

“嘘!”胡勇突然对众人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朝院墙拐角处指了指,好像在向我们示意着什么。

说实话,此时院子里的灯光相当昏暗,可视性极差,我使劲揉了揉早已疲倦不堪的双眼,定睛一看,立即发现黑暗中的树丛里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动。我和胡勇会意地对了对眼神,刚想商量一下是否应该过去探个究竟,却见树丛里的东西竟是“哧楞”一声探出一个脑袋,正确的说,应该是半个脑袋!

那半个脑袋,即便在黑暗中,也显得如此令人瞩目,因为它看起来,真的非常与众不同,看不清面容,却能看见一个无论怎么看,形状都不规则的脑袋,看不见五官,却能看见一个空洞的眼眶轮廓,活人不可能是这样的……

糟糕!是丧尸!

我和胡勇不禁面面相觑,胡勇再次向大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并示意大家蹲下,但还是迟了一步,它仅有的一只眼睛突然向我们望了过来,正好与我目光交汇,三目相对,我不禁心中一凛,借着灯光,我看见了一张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脸:它的左半边脸只有眼眶的部分还在,但眼睛已经不知所踪,留下的不是一个血窟窿,而是一个能够让人直接看到它脑袋后面的事物的空洞,右半边脸上血肉横飞,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最完整的莫过于卧在眼眶里的右眼珠,射出一道凶残的目光。

别叫,别叫,千万别叫……我心中默念着,生怕它会发扬共产主义精神,一声口号把所有的同伴全招来。但这种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再次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狂吼,“半脑丧尸”喘着呼呼的粗气,从树丛里冲了出来!

“不好!大家先进车里再说!”胡勇大喝一声。

警用皮卡驾驶室内虽然只有四个座位,但挤一挤还是可以装下五个的。为了照顾凌晓柔身体不适,胡勇让她坐在副驾,而我、林莉和易雪松则按照左中右的次序分别坐在驾驶室第二排。本来我不想让林莉坐在中间没有座位的地方,但林莉似乎担心我和易雪松挨着坐会打架,所以执意要求自己坐中间,我们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勉强同意,毕竟我也是真心不愿意挨着易雪松。

大家都上车了,胡勇却没有闲着,只见他抄起榔头,冲上前去把半脑丧尸仅剩的半个脑袋也砸了个粉碎,才急急忙忙地跑回驾驶室。

一进驾驶室,胡勇立即插上了钥匙,但拿钥匙的手,却没有打火,而是生生地僵在那里没有动。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仅是我,整个驾驶室都很安静,似乎大家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8分钟之约,究竟要不要遵守,毕竟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雷清抑活下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一边是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另一边是一个生死未卜的人的活下去的希望。同样的问题第二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其中一方的当事人,从老顾换成了雷清抑而已。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么久……”

“给我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儿!”易雪松还没说完,就被胡勇连骂带卷地顶了回去。

“呵!你厉害,有能耐冲那群疯子使去啊!”

“啪!”

林莉似乎已经积蓄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给了易雪松一技响亮的耳光:“你少说两句吧!”

在我印象中,林莉从来都是温婉可人的淑女形象,平日里别说她会打人,谁告诉我她说了句诋毁别人的坏话,哪怕不带脏字的,我都不信。可现在她居然动手了,打得还是她最亲近的人,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易雪松显然也没想到林莉居然会动手打自己,当即也是一愣,傻呆呆地盯着林莉,半天都没反应过劲来。

这个耳光抽的可真带劲,我心中不禁一阵窃喜,然而那分喜悦还没上来得及涌上心头,就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打得烟消云散:一大群丧尸正从前方院墙的拐角处如爆了井喷一般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其中一个领头儿的竟然还会跑!

再仔细一看,我不对!那会跑的丧尸怎么好象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两眼?

“小雷!他是小雷!小雷回来了!”坐在前排的凌晓柔忍不住兴奋地大叫道。

我定睛一看,还真是雷清抑,不过他那副狼狈的模样,可真够让人揪心的,一身衣服从上到下,除了污秽就是鲜血,竟是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但从他的动作来看,应该是没怎么受伤,至少是没受什么要命的伤。

“快打火儿!快!”雷清抑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向后倒车!放心,我能追上!”

胡勇闻声连忙一拧钥匙,发动了汽车。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电视剧里关键时刻汽车打不着火儿的悲催镜头,仍然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阿弥陀佛,还好,神、上帝和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弃我们于不顾……

要说这个高腿长的人在赛跑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优势,还真不是盖的,雷清抑俨然已经把丧尸群落下了一大截,少说也有30米,那股冲劲,看起来比勃尔特百米起跑时还要富有激情。

眼看雷清抑已经追上了我们,胡勇正想刻意放慢倒车的速度,却又听雷清抑大喊道:“别管我,你只管快倒就是了!”

胡勇也真听他的,踩油门的脚竟是纹丝没动,这时却见雷清抑已然跑到了车窗边,边跑边对胡勇投以一个信任的微笑,随后一个加速跑冲到车斗旁边,双手一撑车斗沿儿,便翻进了车斗儿,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我直眼晕……

“都坐稳了!”胡勇突然一声大喝,从后视镜里我看到汽车已经到了该拐弯的地方。

“小雷,前面没路了!往哪走?”眼见我们已经到了正门口,方才进来时候被我们销住的铁栅栏门正好挡住去路。

此时雷清抑正在车斗里用一根小铁条左右抽打从后面袭来的丧尸,闻声立刻回应道:“没别的办法,撞开门,开进野地里绕小路!”

“好吧!只能拼一把了!”胡勇边说边调转车头,又向后倒了一段距离,随后猛地一踩油门,汽车径直朝铁栅栏门撞了过去,大家下意识的一低头,却听“刚当!”一声巨响,汽车撞破铁栅栏门冲了出去!胡勇绕过来时路上的障碍物,稳稳地开进了长满荒草的野地,不管怎么样,我们终于逃出了瑞祥医院!

“啊哈!”胡勇不禁兴奋得大声惊呼!雷清抑听了也跟着随声附和,仿佛肆意炫耀着逃出生天的喜悦。而车里的人们却哪里还有这种体力,刚才一直没倒下,完全是因为精神极度紧张,这一放松下来,几乎是东倒西歪地半瘫在车里。

身心俱疲的我只感觉恍如隔世,这一天一夜过得可比去年一年都要充实啊!想到这里,我不禁强挑着朦胧的睡眼,再次回头瞥了一眼昏暗恐怖的瑞祥医院。

可这一瞥不要紧,我竟然看见医院的前厅里,有一个人影,我能判断那是一个正常人,因为他在用手比划,对我做了一个打枪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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