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郦书雁垂下眼帘,“是我想得太多了。”
郦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什么。你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想得多也是应该的。想得不多,那才是真蠢。”
“谢谢大哥。”郦书雁道。
“谢什么?”郦绰把脸颊边上垂下的头发拨到背后,开了一句玩笑,“要知道,大恩大德是不能说谢字的。”
郦书雁被他逗得笑了:“都说大恩成仇,我不如现在就把你杀了。”
郦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雁儿,你真下得了手?”
“当然下不了。我杀了你,谁和我一起做事呢?”郦书雁道,“大哥,你回去继续睡吧。”
郦绰本来就是睡到一半,被下人叫醒的。他也不推辞,打了个呵欠:“行,那我走了。”
郦书雁看向博山香炉上宛转飘忽的香烟,揉了揉双眉中间。她不知道想得太多是好还是坏,带来麻烦倒是必然的。
虽然郦绰已经开解了她一番,可郦书雁还是无法释怀,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始终无法入睡。到了天色发亮的时候,郦书雁仍然十分清醒,索性穿了府绸氅衣,到院子里头散心。
她沿着前日和慕容清走过的路,一路走到了内院与外院的交接之处。她正要往回走,却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郦书雁背后发凉,低声喝问:“谁?”
“是我。”徐绎之毫无征兆地出声。
郦书雁转过头,只见徐绎之正趴在墙上看着自己。他的眼光十分奇怪,郦书雁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能把灼热和阴森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态同时融合在眼光里。
“你应该已经在清雅轩住着了,没事来这里做什么?”郦书雁淡淡道。
听见“清雅轩”的时候,徐绎之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不答反问:“你要嫁给秦王,是吗?”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郦书雁往后退了两步,站在更安全的位置,“徐公子,你是读书人,更应该注重清誉,怎么如此无耻?”
“我无耻?”徐绎之露出奇怪的神情。昨天晚上,那个美梦又出现了。他梦见郦书雁嫁给自己之后哭了几天,也就认了命。
梦里的郦书雁温柔和顺,三从四德,与眼前的女人没有半点相同。徐绎之阴森森地看着郦书雁,“你这么贪慕虚荣,一心要嫁给富贵的秦王,你就不无耻吗?”
“我?”郦书雁好笑地看着徐绎之,“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不无耻、不贪爱富贵?——嫁给你吗?”
徐绎之双眼一亮,点头道:“郦小姐如果真这么想嫁给我,那我也就勉强接受了。才子佳人,从古至今,都是值得称道的。”
“无耻的是你吧,徐公子?”郦书雁忍不住冷笑。她早就知道他没什么底线可言,听见这番话,她还是难免惊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知道‘耻’字怎么写吗?”
徐绎之被她骂得脸色忽青忽白:“你……”
郦书雁懒得看他,冷声说道:“秦王殿下才德兼备,相貌英俊,地位也高。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连聘礼也已经下了。我贪爱富贵?”她嘴角一扬,“假若在徐公子和秦王之间做选择,哪怕我是瞎子,也会选秦王。”
说完这番话,郦书雁毫不犹疑,转头就走。徐绎之站在墙边,半天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