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要我了,不要就不要了。我没强求过任何人说把我留下,我一个人一样能过,他们想走,他们走好了。生活是我的,生活就像山下一块一块的田,他们把我生下来,就是把我当种子一样的种下,成长与否那是我的事儿,我不是树,我不成才,我不是花,我不给别人欣赏,我不是粮食,别人别想拿我去填饱肚子,我是我就是一堆杂我要疯长,拼命的长,我要把所有的绝望变成我自己的希望,我要叫他们看看,我一个人活着,我高兴,我一个人活着,我精彩,我一个人活着,我比谁都痛快!同样不管你们现在在哪,你都给我记住,我米晓乐命令你们好好给我活着,看着我活出来个样,看着你们的儿子,我这个妖孽!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眼角湿湿的,那是泪吧?对,是泪,不为了悲伤,只为了希望,为我自己的生活,我站在黄昏夕阳下的山腰大声的唱“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我把手里的酒瓶子拼尽全力扔的要多远就有多远,去你妈的!
赶走了絮絮叨叨的瑞他们,倒在床上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然是后半夜两点钟。突然觉得好饿,于是爬起来给自己弄了碗泡面。
开了电脑,把吃了几口的泡面放在显示器旁,默默的敲开了自己的博客,那里有我自己觉得不该舍弃的记忆,默默的它陪了我这么些年,一直都被我紧紧的用密码锁着,密码是他们两个人结婚纪念日,说来真是满讽刺的,把离婚的日子颠倒过来竟然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
05年3月3日
今天终于有了自己的博客,幸福。
05年3月11日
他们又去忙自己的了,今天我 一个人在家,早餐是老妈的煎蛋,午餐泡面,晚餐泡面,我觉得我自己都快成泡面了!
05年4月2日
他们今天回家,高兴啊!说给我带礼物,其实只要他们回家我就高兴!
05年4月6日
吵架,你们还有没有完了啊!要么就不在家,要么就在家吵架,能不能给我点安静……我是多想大声的告诉他们。
05年5月1日
这是我初中的最后一个五一长假,他们又留下我一个人在家,幽幽说去她奶奶家呆两天,瑞被他爸抓去补习,哈哈,他说听他爸说这事儿差点没哭出来。没人管我了,出去找戒的,今天一定要要用暗夜痛宰他的亡灵——
05年5月3日
李瑞说快憋疯了,和他爸磨叽半天,他爸才答应给放他一天假。他来找我问我有什么好玩的,不能浪费了今天这灿烂的阳光。我说我想到城郊去遛弯,这犊子竟然答应了,我们骑着单车在城郊的公路上漫无目的骑了几个小时。瑞说想去爬山。我们就扔了自行车,直奔山顶,真是不来不知道啊,这还真是个好去处,成片的玉米田,顺山而下的小溪,到处的鸟语花香,勃勃生机。到了山顶,我们已经望不到那座我们逃离的城市,眼前只有群山,李瑞不知道,山下的某个地方躺着我最亲的人。他说他真想在这里过上一夜,就这样躺在草地上安静的看看星星,可是下山的时候跑的比狗还快,还不停的大叫:“我说小乐你能不能快点!”
05年5月7日
我的假期结束了,明天就要开学了,他们也回来了,今天他们陪我吃了顿饭晚。吃过晚饭老爸就说要去赶晚上的火车去北京,家里就剩下了我和妈妈,她叫我快点回房睡觉,我没有半点睡意,关紧了房门,在房间弹吉他,不知道这么的看着窗外竟然想哭泣——
05年5月19日
昨天又吵架,老爸说不行就离婚,老妈说离就离,他们昨晚分房睡,我和老妈说想和她睡,她竟然同意了,半夜我看着她脸上有泪滴,我真的很怀疑,我的家是不是还有它本来的意义?
05年6月1日
今天是儿童节,孩子的节日,最讨厌的节日。看着别的同伴和自己的爸爸妈妈高兴的过着每一年的这一天,可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我就已然和它脱离了关系,总是一个人,站在集会的人群中,一个人拿着粉红色的气球,(那是一个习惯,有他们陪伴的最后一个儿童节,妈妈送我了一只粉红色的气球,那天我们很开心)在心里默数1,2,3……然后将气球放飞到天空。眼睁睁地看着它,那个粉红色的记忆遥遥晃晃地远去……
……
那些记忆,将我心存的美好撕得粉碎然后丢在逝去的时间里。
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这么一句:夜,我一个人吃着泡面……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持续这在家浑浑噩噩的生活。
当我把箱子里最后的一包泡面送进五脏庙后我决定给李瑞打了个电话。他听见我主动联系给他,电话那头明显有点激动,“喂喂,小乐什么指示啊”
“嗯!你忙什么呢?”
“刚打完球,快下课了,老师刚吹完哨儿集合,出啥事情了?”
“没什么啦,想你们了!”
“喂,喂,喂,小乐,你说什么?这什么信号?草!”
“你就不能少说句脏话……”电话那头隐约得传来一段女声,不是幽幽,是邱楠,看来他俩真的是形影不离。
“呵呵,被媳妇训了?家教真严!”
“哪能,哥什么人,才不干怕媳妇的事儿!”儿音拉得特重,“帅哥,你不会是特意来打电话跟我讨论我们家的家教的吧?说吧,什么事情?”
“呵呵,泡面吃完了,晚上帮我买箱吧!”
“我当什么事儿呢,晚上肯定到位,还有啥事儿?”
“没了,谢谢啊——”
“少和我说谢谢,先挂了啊,集合了。在家给我好好呆着,别瞎跑!”
“知道了,拜拜。”
挂了电话,我就一个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阳光透过遮挡的窗帘打在那个孤单的角落,空气中浮动的细小的灰尘刹那变得清晰可见。
突然想起在多年前的一个午后,一样的阳光,一样的床,三个孩子躺在这里望着远处的云卷云舒——瑞,幽幽还有我。
李瑞问我们,你们说为什么咱爸妈他们总是爱拿“我们离婚了儿子你跟谁这样的蠢问题”得儿得儿的一遍遍考验我们的耐心呢?幽幽笑,我则沉默。
李瑞见状挑衅似的道:“死胖妞笑个鬼,你懂啊?”
“不懂,”幽幽气呼呼的闭上眼“能不能别叫我胖妞?”
“这个基本上没可能,胖妞,胖妞,胖妞,胖妞……”
“喊吧!喊吧!磨叽!”幽幽不耐烦的堵上了耳朵,然后用力踢了瑞一脚喊道:“死李瑞,一会儿我就告诉你爸,叫你爸收拾你,哼!”
“随便,反正我爸出差不在家。”瑞翻了个身脸对着幽幽,用手掐住幽幽的鼻子,“胖妞,胖妞,胖妞!”
幽幽又踢了瑞一脚,这一脚用力大了点直接把瑞踢下了床,幽幽坐起身看了看表情煞是搞笑的瑞吐出了“活该”俩字儿后又倒回了床上。李瑞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就倒在了地上,随手从旁边还拽了个垫子压在头下。
“小乐儿,你总喜欢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的看云,有什么好看的?”李瑞问我。
“嗯!”我想了想说:“我想去看海,特想去,我妈说她曾经的理想就是到海边,可是后来却因为我姥姥的原因留在了这儿,最后又和爸爸结婚了,她总是和我说海是多么广阔,水有多蓝天有多么梦幻,她说起来海就特高兴,我希望她高兴所以我要拍好多海的照片给她,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咱们一起去看怎么样?”
“同意!”李瑞把手高高的举起,“在我还没有发现我还没有完成我当坏人这个梦想之前,这个就是我的梦想!”
“梦想,呵呵,我看我还是睡觉吧”我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
现在的我唯一能感受到幸福的时刻就是吃着李瑞为我亲自下厨煮的泡面,而且还不忘在里面加上两个荷包蛋,连他爸妈都没受过到这样的待遇。
“真打算写小说了?”
“恩,打算当个流氓作家。”
“作家当的,这年头在家坐着的要么是宅男御姐,要么就全是作家。”瑞点了支烟“不过流氓是当不得的,你没潜质。”
“怎么说?”
“流氓可是一个最注重实践能力的职业,你见过有哪个傻x在家耍流氓的么?”
“就你这个傻x”我头也没抬的继续吃面。
“打算写什么啊,青春,都市,玄幻,魔法还是武侠?”
“没想好呢,想啥写啥呗。”
“挺你,当作家都这么随性,呵呵,等你出名了我就去卖你的签名,五十一张,一百就不卖,你要是给我一百,我还就不收,就让傻x去换俩五十的回来。”
“你有病吧,红的不要,要绿的。充分证明你小子做人方面很有问题。”
“你能奈我何?我就喜欢绿色,绿色绿得和谐,不像红色那么血腥,哥是最热爱和平的了。”
我抬起头打量下眼前的李瑞,叼着烟,背靠椅子,翘着二郎腿,也正眯眯眼瞧着我。
“奥运会没叫你去当奥运大使真是白瞎了,还跟我说和谐。”
“你下楼撒欢地跑一圈,边跑边脱衣服,什么都不勇说,就看吧,一会儿警察叔叔就把你给和谐了。”
“我这就当是为和谐社会摇旗呐喊了,我乐意,生是骄子,死是烈士。”
“好好好,我的烈士同志,我吃饱了,我先把我碗和谐了。”
刷碗这会儿功夫,李瑞就跟我闲扯着班级的趣闻,脖子昨天和小包子干起来,淫龙又追邻班的哪个小姑娘了,鸡婆数学老师又怎么虐待谁谁谁了……一瞬间觉得这个圈子离我好远,那些人那些事儿恍如昨日黄粱一梦,说的也对,过去的那段高中生活大部分我确实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我转身问瑞:“幽幽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李瑞突然打着了手里的火机,眯眼盯着火苗,说:“我没告诉她。”
我“哦”一声把刷好的碗放回在橱柜里。
“我怕跟幽幽说了她来了看见你这颓废的样儿心里难受。”
“颓废么?我觉得还不错啊。”
“鬼!”瑞李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颓废成这样还感觉不错,你看你这家这次真的成个猪窝了,也不说收拾收拾——”
“猪窝多亲切啊?安全,稳定,还温馨呢,是吧?”
瑞干笑了两声,突然手机响了,我看见他掏出手机看号码时嘴角自然地向上翘起。
“啥事儿?”“嗯,等我吧”“我在小乐儿家呢,一会儿去接你。”“好,挂了。’
“谁啊?”我坏笑着问他。
“我们家小楠楠,她让我晚自习放学送她回家”
“全职老公啊,以后还有可能晋级成为全职妇男,哈哈!”
“哎,我乐意,你管的着么?”
“懒得管!”
“臭小子,你耽误了我一节晚自习,我翘课来看你,你还老是跟我恶语相向,没人性啊!”
“那我谢谢你了,谢谢英明神武的大帅哥李瑞,不顾学业,不要媳妇的来看小女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我扮古装片里的女子行礼状。
“罢了,罢了,你欠小爷的以后拿肉偿吧。”
“小女子我卖艺不卖身。”
“滚一边去,我是说下次请我吃烤肉。”李瑞白了我一眼,“去去去,我去忙正事,没工夫跟你在这儿浪费光阴浪费生命。”
“妾身我恭送李大官人,大官人下次记得光顾亲身啊。”话越说越风骚。
“一定一定。”李瑞当时的表情卑劣到我真的把他当成了一名嫖客。
临出门口,李瑞回过头拍着我的肩说:“小乐儿,记住兄弟一句话“从前的生活是****,你得从新开始’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