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是一天才的加工而已,他笑着说,眼镜开始说叫天使的红领巾,因为他那天在门口捡了一条红领巾,然后让我绑到了咱家门口,我觉得这怎么得也能镇鬼驱邪的,不是都说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么?那么多烈士的鲜血怎么着也能保佑我遇魔杀魔,遇佛杀佛,所向披靡吧,这场比赛咱赢定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拿红领巾当关二哥了,乔二,你真纯爷们,我朝他伸了伸大拇哥。
****的红领巾!纯****的红领巾!李瑞在电话里笑骂着,然后不忘问问身边的幽幽,****不?
接着我听见电话那头幽幽少见的脏话,真傻比!
乔二畅想当年哭着死命要加入少先队的故事时,我给李瑞打了电话,因为这俩哥的童年经历那么相似,在学校实足的淘气,都被大队部列在不可救要的黑名单里,都是逼着老爹给自己买了一条红领巾,只是结局大尽相同,乔二挨了老师一个耳光,李瑞则顺理成章成了少先队员,小队长,因为他们的爹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下岗工人,一个是我们班主任儿子的教导主任任。
“流氓的红领巾乐队宣布成立了”乔二在乌漆麻黑的胡同里声嘶力竭的喊着,然后把红领巾扎在脖子上。
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忘记红领巾的技法,可是乔二还记得。
他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块烙在心里的巴掌,他要用另外的方式抽回去,这才叫素质!
最后乔二决定让眼镜做主旋吉他,我是配乐吉他,他担当主唱和贝斯,可是又看着摆在旁边的架子鼓喃喃自语着——“我缺一个鼓手”。
这几天我们几个就凑在乔二宿舍练歌,单听乔二这两首歌的旋律感觉真的是没的说,我说,如果要是把歌词交给我的话,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吧做爱,意淫,打飞机之类的语言充斥其中,此话一出乔二当即脸色大变,说,这些歌他希望见到的是人间的真善美。我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假丑恶,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最后乔二把新歌歌词的工作全部推给了眼镜,他对此事也是下足了功夫。字字句句的斟酌了好几天才谱完一首歌的歌词。
乔二虽然先前有些不耐烦,但当他试唱了几句自己写的歌时,双眼明显变得灵动了许多,我跟眼镜细细瞧着乔二这些微妙的变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何珊回来的那晚,我们把这首歌当做余兴节目唱给了放逐里面的所有人听,大家一致认为写得很不错。唐虞认识乔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夸他,说如果挡住他的那张脸的话,这首歌算是一首佳作。
乔二背着何珊偷偷的报了名,大家承诺为了乔二的幸福保守这个秘密。
初赛在市文化宫举行,流氓的红领巾乐队的首战告捷,我们用一首许巍的《故乡》换来了几个评委一致的高分,然后告知我们可以直接晋级了。
乔二当晚兴奋的半宿没睡觉,他说,就以这样的势头四万块肯定是咱们的。
眼镜说,刚上场我特心虚,手心一个劲的冒汗,有好几个音节都让我弹错了。
“我也是,我也是,合声的时候嗓子都有点走音。”我附和着。
乔二说,瞧你俩那怂样儿,别说跟着哥在放逐混过,这点小风浪就给你俩吓成这样?
我说,你不紧张,干嘛一个劲的在后台喝水啊?
我,我,我那不是为了上台之后嗓子能调节到最佳状态么?乔二表情有点抽搐地诡辩着。
何珊和乔二俩人的关系现在是如胶似漆。
唐虞在寝室无聊的时候总是对着电脑破口大骂乔二的无良,害的她想打麻将都是三缺一。
每次乔二站在女生楼下喊何珊出来时,唐虞都趴在阳台边朝楼下的乔二撇东西,不过也就是局限于铅笔橡皮之类的小东西。
不过有一次唐虞真的玩大了,乔二给何珊打电话结果是唐虞接的,乔二笑嘻嘻地说,唐美女能不能麻烦下让我媳妇下楼啊?
那会儿唐虞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说,不管!乔二再三请求,唐虞却越来越精神,说要是在唧唧歪歪就把他媳妇扔下去,让他俩做对阴间的亡命鸳鸯。
乔二一听,心说,死丫头这不是叫板么?难道今天吃硬不吃软?就换了套硬气爷们的口气,在电话另一头大喝,唐虞你要是有种就给我媳妇扔下来,我乔二今天就跟你姓唐!透过紧闭的窗户他们几个丫头听得异样真切,唐虞蹭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抱着自己那个一米六的大熊冲到了阳台边。
原本个忙个的几个人都跟着来到窗边,何珊问,大姐怎么了?
唐虞说,今天我就替你好好教训下你们家那个没礼貌的死流氓,你别拦着我啊,接着打开窗朝窗外探探头,随即把大熊扔了下去,正中乔二这个把心。
听了沈梦曦讲得这段后我笑的前仰后合,沈梦曦对乔二说,看见没?这打流氓都打出准头了。
离别等于思念和感伤。
这句话很适时的被上车之后的沈梦曦发来。她说,何珊一人躲在校车的旮旯里泣不成声了。
可以想象这样的场面,一个多月的异乡之旅,让相恋的两个人强何以堪呢?
临行前夜,何珊跟着乔二在x大人工湖的长椅上看着月光细细诉说着别离前的甜蜜的情话。
事后,乔二也因此患上了重感冒。
戒的笑他,一直以为我们之中身板最弱就是英子和眼镜,没想到,平时号称大侠的乔二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啊。
此时的乔二正坐在台上弹着吉他。
他总是忧郁那首新歌用一个男声能否真正的演绎出它的意境。
对于这个问题,眼镜对此也是不置可否。
我无所谓的摇摇头,只要你这个主场的嗓子没问题,我们俩就尽量的奉陪到底。
乔二咧嘴笑而不语,然后咽了口唾沫继续弹着吉他。
李瑞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正处于便秘状态,心里不停的咒骂着昨天晚上幽幽的那碗麻辣烫,耳边到处都是她的那句磨牙的话——来嘛来嘛,多加点辣椒。
李瑞一张嘴,当时我只感觉浑身的劲全部汇集到一个点上,转而通体的舒畅,我连声道谢,说多亏你这个电话了,小弟无以为报。
李瑞嘿嘿两声,说,借我点钱。
我没犹豫,借多少?
1000。
你借这么多干什么?现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你不会是做什么苟且之事被人给勒索了吧,我劝你还是赶紧的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好,给组织,给你爸省点心,别辜负了我们这帮哥哥姐姐们对你的深情厚爱,还有……
别他妈废话,借还是不借,没闲工夫跟你在那儿鬼扯。
啊?那你也得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啊?
屁事儿没有就是缺钱,借不借痛快话,不借我找别的办法。
我思绪稍微顿了下,说,借,借,但是事儿必须给我说明白了,不然一切免谈。
行,等会啊,我上楼。
五分之后李瑞上气不接下气儿的出现在了门口,边砸门边嚷嚷,开门开门。
我靠着门框说,你这哪是借钱啊,明明就是讨债。
李瑞白了我一眼甩掉鞋子,大踏步的走进客厅,又将肩上的书包扔到沙发上,结果被沙发弹了起来嘣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我说,你是不是恶鬼附身了,至于这么穷凶极恶么?
他没看我,走到沙发旁一把拽起书包,又扔回到沙发上,说,借我点钱。
你要那么多钱到底干啥?
别问了,我肯定会还你,难不成你连我也不信?
信!但我必须要知道这个钱你到底做什么用!不说一个子儿没有。
李瑞朝着我呲牙咧嘴了半天,最后吐了一口气说,我把同学手机给扔水池里喂鱼了,那****逼着我限期还钱,否则,否则,否则,否则就告老师。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左手上绑着一圈的绑带,我说,你绑着白布条在干啥,不止是给人手机废了吧,给人也废了吧?
李瑞咧咧嘴,没事,劲儿大了点擦破点皮。那小子太白费,两拳就趴下了。
黑你多少钱?
我示意他坐下,随手丢给了他一根烟,李瑞则反常的把烟有丢给我甩甩手,五千。
一拳两千,你不打狠点?
我想扒了他的皮,切了他的******,妈的……说着张牙舞爪起来。
你厉害还能挂彩?跟谁啊?因为什么啊?
二班的一孬种!你不认识。
哦。我朝烟灰缸点了点烟灰,那你还有四千上哪弄去啊?
唉,李瑞叹叹气,我压岁钱有点,再跟同学借点,凑凑还差三千多。王八蛋让我限期给钱,不然就告到我爹那去,你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子,让他知道我可是有好果子吃了——
我惨然的笑了下,多了我没有,刚到账了点生活费正好够你还债的,不然你拿去吧。
那你咋办这个月?饿死?
我——算你还有点人性,我撇撇嘴,我饿不死,只是得多备点泡面了这个月。
李瑞默不作声的看了我半天,眼神中说不出是感激还是什么,我觉得我应该帮帮他,不为别的,就为我们这十几年的兄弟感情,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跟我借钱,我也明白如果不是形式所逼他不会求我的。
洗了把脸我跟着李瑞下了楼,在不远的自动取款机提了三千块给他。
给,下次悠着点别太冲动了。
李瑞连声道谢,我说谢个屁,最重要的是你赶紧还我,不然我饿死了这钱就只能当我的丧葬费了。
李瑞说,我知道了,你这么够义气死了之后我肯定上表朝廷给你封个万户侯。
我破口大骂,去你大爷的,赶紧平事儿去吧,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个怂样。
李瑞收好了钱,拍着胸脯说,我两个星期之内肯定还你。
转身后的逆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索性闭上眼睛,然后数秒后转身1.2.3……
对我来说,寂寞已经深入骨髓,即使今天李瑞说要我的命我也会给的,其实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对于我们的友谊为什么如此的坦然和奋不顾身。
我记得幽幽说过,我们会长大,会慢慢长大,像小说写得一样戏剧且现实的变化,总有一天。所以我希望我们在这样的年纪珍惜彼此,友谊地久天长。
按照约定每天何珊都会给乔二发信息讲述他们旅程中遇到的新鲜事儿,唐虞妒忌得也会给乔二打来电话阻止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可是电话总是被拒接或者转给我和眼镜,然后,他继续拿着另外的一个手机跟何珊不知道聊着什么。
唐虞对此非常的气氛,她在电话另一头扯着嗓子骂眼镜,你个脑残的多事儿鬼,怎么又是你接电话啊,你小姑奶奶我找乔二是追债的,他还欠借二百块钱呢。
无语的眼镜只得把电话递给我,我思索再三后说,唐虞,沈梦曦呢?我有事儿找她。
对方呸了一句,米小乐,你别出来碍事儿,想沈梦曦你给她打电话去,别占着老娘跟乔二的线,姐姐我要问问他那天晚上对我们何珊做什么了?弄得她这两天魂不守舍的——
我推了推边上侧躺着的乔二,小声问,咋办?
乔二头转过头,操着沙哑的嗓音说,给我……唐虞啊,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仔细听好啊。
乔二坐直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着话筒的位置猛喊了一声,电话那头顿时静默了下来,乔二咳嗽了两声,说,唐大小姐,goodnight。接着便挂了电话。
看着眼神中一丝闪光后又黯淡下来的乔二,我和眼镜哈哈地笑得很大声,乔二说,唉,这样她应该能消停几天了。
我们知道,乔二是不想让何珊知道自己感冒的事儿,以免对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