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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楼柔离家出走

清晨,阳光照进了窗户,它洒在我的脸上,我吃力地睁开了眼睛,背上包去学校。

两节课都在无形中悄然而逝,下课之际,我从教室里出来,在走廊上踱步。迎面跑上来一个男生。

“学姐,天琦,天琦他……“他说得断断续续地,那神情很是慌张。

“天琦怎么啦?”我急忙问道、

“天琦,天琦他……”他用手指了指前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校园那条绿荫道路上,围满了不少同学。

“呼!呼!呼!”我一口气地跑到人群聚集之地,挤进人群,便看到天琦和几个同是大一的男孩面面相觑。

“沈天琦!原来你有精神病!难怪你都不和班上的同学交流,原来是害怕精神病发作啊!哈哈!”那个男生一脸坏笑地模样。

“你在说什么?有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天琦横眉竖眼,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沈天琦,你就承认了吧,你那天在医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杨振宇,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啊?”天琦猛地抓起了那男生的衣襟,大声地斥责。

“沈天琦,你就是一个精神病!”

“啪嗒!”一声,天琦将重重地一拳落到了那个男生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的原因,天琦上衣口袋之中那瓶药也随着落到了地上。

可能是因为瓶盖没有盖紧的缘故,那白色的小药丸被洒地满地都是。bupropion(丁氨苯****),这白色的药丸一颗一颗地洒落到了地上。

“沈天琦,你终于出手了!哈哈哈”那个男生突然间笑得很开心。

幸或不幸也许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牵涉了太多人的命运。

“ bupropion(丁氨苯****),是一种治疗精神抑郁的药!沈天琦,你如果没有精神病,为什么会有这种药?”杨振宇咄咄逼人。

“什么呀!原来他真的是精神病啊!”

“难怪他都不和班上的同学说话!”

“长得这么帅,却是个精神病,真是太可惜了!”

“……”

一时之间,议论之声沸沸扬扬地,充斥着整个校园。

天琦像是石头一般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一边受着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一边受着病魔的折磨,难道天琦过去的日子都是这么度过的吗?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只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质问着自己,“楼柔,你不是说要好好地照顾天琦的吗?你不是说要守护天琦的吗?可是,现在,在天琦受到伤害的时候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紧紧得握着自己的拳头,越来越紧!

四周围的声音越发地清晰,“沈天琦,原来有精神病啊!”“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蛋了!”“……”

终于终于,那根紧压的神经再也无法压抑了!

“等一下!”我挤进了人群,挡在天琦面前,毫不犹豫地对众人说:“有精神病的那个人不是天琦!”

“她在说什么?”

“她说沈天琦不是精神病!”

“这不是广告设计系的楼柔吗?怎么什么事情她都在内呢?”

“喂,你凭什么说沈天琦不是精神病啊?”

“他如果不是精神病,怎么会有bupropion(丁氨苯****)这种药呢?”

“你说啊说啊!”

我的拳头握得越发地紧了,脑中唯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整个身体,那就是不能让天琦受到一点儿的伤害!

“得精神病的那个人……”我紧咬着嘴唇,下意识地开始紧张,“是我!”我大声地说道。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勇气来自哪里?而当时,我挡在天琦的前面,真真切切地说出了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儿后悔的感觉。

“楼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分明就是在袒护沈天琦!”

“我没有!”我坚定不移地说道,“在我小时候有患过这种病,只是后来没再复发而已!bupropion(丁氨苯****)这种药,是我叫天琦帮我收着的,为的是……以防万一!”

“原来她才是精神病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啊!”

“你说你小时候得过这种病?”杨振宇不甘心地问道。

我点点头。

“几岁的事情?在什么医院?”他继续发问。

“八岁那年,宁波XX精神病医院。”我说道,眼泪一点一滴地从眼眶中流下来。

“你们够了吗?这么多男生围着欺负一个女生,难道你们就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的吗?”不远处,传来了陈浩然的声音。

然后,那几个大男生开始驱散开来,人群也一哄而散。

我的身体没有一点儿力气,我缓缓地蹲下了身体,然后——

“楼柔!”

“姐姐!”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他们同时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深深地觉得自己像是徘徊在十字路口一般,左边是浩然,右边是天琦。我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右边,看着天琦那张纯真的脸,依然会想起当年,“姐姐,你还会来看我吗?”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淌,我满脸是泪地看着天琦。

“姐姐,你怎么哭了?”

“天琦,是姐姐对不起你!你还愿意相信姐姐吗?”

他拼命地点头。

没有多加丝毫的考虑,我扑进了天琦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天琦!

夜幕低垂,正是千家万户饭菜飘香的时间,这本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然而,我们家,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爸爸铁青着脸儿坐在客厅的正中,妈妈也一声不吭地站在爸爸的身旁。所有的一切,当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开始,终于爆发了!

“你给我站住!”爸爸一口喊住了正打算回自己房间的我。

我怯怯地走到他的跟前,偷偷地瞥了爸爸一眼儿,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爸吗?”他厉声说道,猛地丢下手中的报纸,“你是不是还嫌我们家不够丢人的吗?竟然和别人说自己是精神病,你的大脑是不是进水了?”

我低头不语。

“楼柔,家丑不可外扬!你怎么能和别人说自己是精神病呢!”妈妈紧接着说道。

“是因为天琦!”我轻声地说道。

“天琦,天琦,天琦!你满脑子都是那个沈天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父母?”爸爸的声音越来越大。

“对不起!爸爸,我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说。

“以后再也别和那个叫沈天琦的人来往了,如果做不到,以后你都不用再回这个家了,你知道吗?”爸爸说。

犹如晴天霹雳的话语,它刺激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我收起了那将要滴落的眼泪,摇摇头,哽咽着声音,道:“不,我不能离开天琦,绝对不能!”

“既然你不能离开沈天琦,那你就离开这个家!”爸爸在说完了这句话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哐当”一声,门被剧烈地合上了。

点亮床头的那盏灯,我收拾着自己的行装,将那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往行李箱里面放。最后,拿起书桌上天琦送给我的那个玻璃球。我摇动着那个玻璃球,让里面白色的雪花开始飞舞,我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片,自言自语着:“天琦,如果不是我,你的世界就会像这洁白的雪花一般,永远都是圣洁的!”

走出客厅之时,爸爸依然没有挽留我。

我左手拉着那重重的行李箱,右手搂着玻璃球,走出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浩然依旧还在我家楼下。

时至岁寒,他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羊毛衫,面容惨淡惨淡。

我看了看他,然后,低下头,默默地向前走。幽深的小巷那忽闪忽现的灯光冰冷地照着这条小巷,黑暗将我团团包围。

“你要去哪儿?”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或者更明确一点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漆黑的夜,冰冷冰冷!

在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拉住了我的胳臂,“为了沈天琦,你连自尊都不要了吗?”他的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

我抬起头,“这是我欠天琦的,我必须去还!”我回答他。

他从衣兜里扔出一把钥匙,“给你!”他说。

“这是?”我疑惑地看着他。

“赵朗家在学校附近有间空房,你这段时间先住那边。”他说。

“陈浩然!你?”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哼!”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目光很快地转移到了我捧在怀里的玻璃球,“不管我怎么努力,最终还是输给了这颗玻璃球!”

这个时候,深夜的天空,漫天飞起了片片白色的雪花。圣洁的雪花如白色的小精灵,一片一片地落到我们的身上,沾染着浩然栗色的发丝。

“阿嚏!”“阿嚏!”“阿嚏!”

陈浩然不停地打着喷嚏。

“你是白痴吗?这么冷的天怎么只穿一件衣服!”这个雪花漫天飞舞的深夜,我大声地斥责他。

那一刻,他笑了,我又再一次地看到了他深深的酒窝。

“喂,陈浩然,你笑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我笑你终于恢复正常了!”这一句说完后,他继续笑着。

圣洁的雪花依旧在头上萦绕,萦绕!

我的脑海中,再一次地回忆起第一次遇到陈浩然之时的场景。

公交车站牌前,来来往往的没有几辆车子开过。

浩然没有停止微笑,我也没有停止回忆!

车来了,车又开走了!

当第三辆车子停在我和浩然面前之时,司机师傅冲着我们大嚷了一声:“喂,青少年们,这辆是末班车了!“

浩然拉起我的手奔上了公交车。

宽敞的车厢内,只有我和浩然两个人。

“喂,陈浩然,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没有声音来回应我。

“陈浩然!你……”

我回头一看,他低垂着脸儿,正静默地躺在椅子上,也许,浩然真的已经很累了!

“陈浩然,你睡着了吗?”我靠近他,凑近他的脸儿,心,也随之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他并没有出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陈浩然,其实那天在宾馆,我和天琦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是真的!”

他依旧是这般默不作声地躺着。

车子悠悠扬扬地继续向前行驶着,那四个咕噜一点一点地沾染着圣洁的雪,我多么希望,它能载着我和浩然一直开下去,我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停止!

雪依旧这般无声息地下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我探头望出窗外,四周围已是银装素裹了。

“咕噜,咕噜,咕噜!”车轮压着白雪艰难地继续前行!

“陈浩然,你知道吗?”我不理会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继续往下说道,“我和天琦八岁就已经相识了,在我的心中,一直一直地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

“那结果呢?”他翻了一个身,并没有睁开眼睛,说道。

“结果就是……”

车子终于地要过桥了,然后,不幸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由于路面湿滑而导致刹车失灵,司机没能及时地控制住那四个咕噜,然后“嗖!”的一声,车子驰骋而下……

“啊!”我的身体猛得向后倒去,紧随着一声惊叫之后,不偏不倚地倒在了陈浩然的怀中。我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师傅,快点刹车呀!”我大嚷着。

“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刹车了!”司机师傅也同样是惊恐万分。

此刻,车子疯狂地向前行驶,就好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我害怕极了,生命随时会在下一秒结束!死,我是不怕的!但是,我还有许多事情必须去完成,我还有一些话必须要对浩然说。我感谢上苍,起码在这个时候,我爱的那个人还在我的身边。

“结果就是,我爱你!疯了一样地爱你!如果我今天就这么死去,那么,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楼柔,也依然会爱你!”

时间跟着一分一秒地流逝……

陈浩然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

我紧紧地靠在浩然的怀里,暖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车子已经失去了方向,车厢内开始大幅度地晃动,车厢上那快坚硬且厚实的板摇摇欲坠。

司机师傅依旧在不停地刹车,终于,又是一个猛烈的刹车,终于终于,车子在“咔!”一声之后,在与地面经过了一番摩擦之后,总算是停止了前行。

这个时候,我尚还躺在浩然的怀里。

“浩然,车子停下来了!我们没事了!”我还沉醉在劫后重生的美好之中。

浩然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此刻,车厢之上的那块板终于终于掉落了下来……

“小心!”浩然猛得将我推开,然后——

那块大大的板砸到了浩然的头上,鲜红色的血液缓缓地从他的的头上往下流淌,我僵硬着笑容,“浩然!”我含着眼泪叫着他的名字。

他晕倒在我的面前……

“陈浩然,陈浩然!”我抱着他,一声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嘟嘟嘟!”救护车很快地就驶到了医院。

很快地,浩然被护士推进了急救室。

我就坐在急救室外面的躺椅上。

一个小时在不知不觉之中度过了,医生终于从抢救室里出来了。

“医生,浩然怎么样?”

医生摘掉了口罩之后,略微地舒了一口气说,“他的脑部之前也受到过撞击,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是由于脑中的血液流动不通畅,血块阻塞在大脑中,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

“所以什么?”我忙问。

“所以他的视力会随着这个血块的扩大而逐渐下降,直到……双眼完全失明!”

我无力地走进他的病房,满脸都是晶莹的泪水,他静静地躺在床上, “你都知道了吗?”默然,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稀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瞒着我?”

“你还说呢?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都像是旧社会的怨妇呢?”他说。

“怨妇?”我扬声道。

“好了,别哭了!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陈浩然用力支撑地坐起来。

“你别动啊!”我急忙地上前扶住他,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身体,那个时候,我们凑得很近很近,他额前的发丝触碰到了我的脸颊,我缓缓地抬起头,然后——

短短几秒,我们无声地对望,脸,霎间全红了。周围安静地似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慢慢地更加凑近我的脸,我的心跳逐渐地加快,两颊也越发地发烫。

当他的唇快要触碰我的嘴唇之时,好巧不巧地,我的手机铃声在这种时候响起:“小酒窝,长睫毛,你美得无可救药,我放慢了步调,感觉像是喝醉了……”我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许,那一刹那,真的是情难自控的缘故吧,我看都没看,便将手机关了。而后,屏除一切的烦恼,慢慢地将嘴唇贴在了陈浩然的嘴上,我们两个深深地轻吻着。窗外的雪依旧在飞舞着,一片一片地飘落,一片一片地一直下,一直下……而后,我紧紧地抱着陈浩然,他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我凌乱的头发,一点一点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当他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时,那一种温暖,很美好!

“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见了……”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要像以前这样总是大大咧咧的……”

“啪嗒!”一滴眼泪在一瞬间滴落下来,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这种伤痛!

“陈浩然,你听着!给我认真地听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一滴一滴地落到了我的心田,我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继续说:“不管你看得见也好,看不见也罢!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那么,一切……都足够了!”

下一秒,陈浩然紧紧地将我搂进怀里,虽然没有任何的语言,但是,那一刻,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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