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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起点(1)

赵莲花看着米格儿说:“那我们应该怎样做才能走出凶手设置的迷宫呢?”

米格儿说:“有两个细微之处是我们特别需要注意的。一个是王湛车上那个A型血,一个就是胡萝卜残汁。我们先从胡萝卜的问题着手吧。这个问题,不用说,我们得从头开始,也就是从当时唐琴、宋清妍、郑非洋三人在江南春饭店聚餐查起。”

赵莲花说:“这个我们不是调查过了吗?当时饭桌上没有上胡萝卜呀。”

米格儿说:“当时我们只询问了宋清妍,一个人的记忆总会有问题的,而且一个人难免会有什么偏见,会省略掉一些东西。所以,这事我们还得询问一下郑非洋,然后,还要到江南春去调查一下。”

柯队长看了一下表说:“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明天开始吧。”

米格儿说:“柯队长辛苦了,先休息吧,我和小赵马上去郑非洋那里,时间早的话再到江南春。”

赵莲花吐了下舌头:“跟着米老师真够辛苦的。”

米格儿笑了:“等办完了案子,我们睡它个三天三夜,够吧?”

赵莲花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着电话,一只手在准备工具。她在电话中告诉郑非洋,马上就和米格儿到他家来一趟,希望他在家等着。

十分钟后,她们来到东湖小区的郑非洋住的那幢楼下,不想郑非洋已经在街道边接她们了。来到郑非洋家里,米格儿在沙发上坐下,为上次“非法”拜访他家道了歉,郑非洋说:“哪里,你们已经跟我说过,我也同意了嘛。”

米格儿说:“在唐琴房间的地板缝隙里,我们找到了一处呕吐物,这呕吐物里除了毒药的残汁,还有胡萝卜残汁,各方面比对说明这确实是唐琴的呕吐物,是在毒性发作的情况下吐出来的。我们想了解一下,在7月3号晚上你和唐琴、宋清妍在江南春聚餐时,桌上有没有胡萝卜?”

郑非洋一听,马上回答说:“有的。”回答完了,又愣了下,好象说错了,迟疑地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又没有说。

他的这种神情自然逃不出米格儿的眼光,米格儿盯着他,问道:“你确定有吗?”

郑非洋迟疑不决,但很快又果断地说:“有。”

米格儿追问道:“有什么?”

“胡萝卜。”

米格儿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呢?”

郑非洋说:“因为这道菜炒得很好吃,本来唐琴不怎么喜欢吃胡萝卜的,但吃了这道菜后,大叫好吃,两个人把一盘子胡萝卜一会儿就吃完了,我见她们喜欢吃,就又叫了一盘,所以印象深刻。”

米格儿轻轻地点点头:“这道菜是怎么炒的?”

郑非洋说:“当时菜端上来,颜色就让人心情一振,两个女孩怀疑是用了什么食品颜料,表示不想吃,但服务员在旁边一再保证,绝对没有任何添加剂,并表示,如果不好吃的话,这道菜的钱归她自己掏。唐琴先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抿着嘴嗯了声,表示赞许,接着一片接一片地吃起来。宋清妍见她吃得有味,也吃了起来,也说好吃。”

米格儿问:“这道菜的特色是什么?”

郑非洋说:“它看上去切得很厚,很粗糙,煮得也硬梆梆的,可是吃起来,一进嘴就化了,吃了后,感到甜,又有胡萝卜的原味,所以味道很特别。”

米格儿问:“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呢?”

“江南秋蜜。”

米格儿笑了:“你很有表达能力,说得我们都要流口水了。你要是不忙的话,和我们一起去一趟江南春好不?”

郑非洋答应了。

郑非洋打算开自己的车去,米格儿说:“坐我们的车去好了,回来我们送你回来。”

郑非洋说:“也好。”

在车上,米格儿说:“郑院长,你在回答我的问话的时候,是有什么顾忌的。也许,有什么至关重要的情况你没有提供给我们。”

郑非洋说:“没有啊,你问的,我都诚实地回答了,决没有假话。”

米格儿说:“这个我知道。有什么想起来的情况,你要告诉我们。”

“我知道。”

米格儿说:“胡萝卜这道菜的问题,我们也问过宋清妍。”

郑非洋似乎有点意外地说:“哦,那她怎么说?”

米格儿说:“她可能记得不清楚,她说没有这道菜。”

郑非洋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不断后退的街面。

郑非洋过了一会才说话:“也许,是因为喝了一点酒吧,她记忆模糊了。”

米格儿说:“喝的什么酒?”

郑非洋说:“她们都喝了一小杯啤酒。”

米格儿说:“唐琴也喝了是吧?”

郑非洋看一眼米格儿,说:“是的。”

米格儿说:“就一小杯是吧?”

郑非洋又看了一眼米格儿,说:“是的。”

米格儿扭过脸,看着不断闪过的灯光里的郑非洋的脸,说:“其实你很喜爱宋清妍的。”米格儿说着,静了一下,接着说,“宋清妍确实是一个很有气质也很漂亮的女孩,她身上有一种能打动任何男人的心的东西。你认为这东西是什么呢?”

郑非洋张了嘴,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却压制住了,又把嘴闭上,摇摇头说:“我还搞不清楚,但她确实有一种打动人心的东西。”

米格儿说:“这么说来,你是很喜欢她的,是吧。”

郑非洋似乎不情愿地“嗯”了声。

“但是在舞厅里,你的表现好象是言不由衷的。这是为什么呢?”

郑非洋欲言又止。吞了口唾沫,他有点难为情地说:“事后,我觉得这一定是宋清妍和唐琴暗中定好的计策,就是让唐琴试探我。”

米格儿听了,沉默着,然后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及格啰。”

郑非洋说:“所以,第二天我就到殡仪馆宋清妍那儿,也是想挽回因为唐琴而受到的损失。”

米格儿说:“你的意思是,唐琴按照她们定好的计划,故意引诱你。那么,要是你不提议唐琴到舞厅里去的话,唐琴也会用其它的方法引诱你。到舞厅去,是不是有唐琴的暗示呢?”

郑非洋想了想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了,但我觉得唐琴好象是很虚荣的。”

米格儿忽然叹息一声:“一个充满虚荣心的漂亮女孩,注定了一生要遍布波澜,因为她们的心灵总是无法安定,总是充满着欲望,无休止的欲望。这样的女孩更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和蹂躏。”

说完这话,米格儿突然问道:“郑院长,你前几天为什么特意跑到城北去买面粉?”

郑非洋一惊,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哇,我为什么跑到城北那老远的买面粉,再说我从来不买面粉的,我说过那东西麻烦。”

米格儿毫不放松:“我说过,你是特意去买的,既然是特意,那就是有别的目的。至于你去没去过,你凭你的诚实说话,我相信你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

郑非洋说:“我没有去过城北。”

“真的没去过吗?”

“真的,没有。”

米格儿和赵莲花说:“小赵,那天我们去城北调查面粉的事,那个女售货员说他没有看到象郑院长这样的大个子,如果有的话,她一定会有印象。但是过了一天,她打电话给我,说那天她不在的时候,别一个男售货员记得有一个这样的人去买过面粉,而且,他们的监视器里有郑院长买面粉的镜头。这家门市部自从被盗几次后,就装了摄像头。”

听到米格儿的话,郑非洋坐立不安。

米格儿转过头对郑非洋说:“在你家里的那袋面粉,其实就是你自己买的,你从里面取出一点充作毒药,说是凶手在栽赃你。当时我就对你产生了怀疑,因为真正的凶手是不会做如此幼稚的事情的。”

米格儿停了停,说:“你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扰乱我们的视线,帮助凶手,因为你对这个凶手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郑非洋脸上汗水直流。

米格儿说:“你这样做我们理解,但是作为一个正直的公民,有责任维护社会的公义和秩序,不能因为感情而昩了良心。我劝你还是醒过来,把你看到的真实的情况告诉我们,尽快抓获凶手,将她绳之以法,让那些冤魂安息。”

郑非洋脸上的汗水仍然在流,但他沉默着不说话。

米格儿没有再纠缠郑非洋。一分钟后,车子就到了江南春饭店。

在江南春饭店,米格儿找到了餐厅的经理,告知她他们前来的目的。米格儿注意到,当这个姓李的经理看到郑非洋的时候,眼睛里放出了一种异性相见时那种特殊的电波。她盯着郑非洋有几秒钟的时间,脸上是意外的惊喜。

米格儿心里有底气了,问道:“7月3号七点半,这位先生和二位姑娘来你们这里吃过饭,你们记得吗?”

李经理看着郑非洋,笑盈盈地说:“记得,完全记得,那两个女孩一个丰腴些,一个清瘦些,是吧?”

米格儿点点头,说:“你记得那晚他们点的菜吗?”

李经理说:“大致上能记得差不多。”

米格儿说:“那你报一下。”

李经理说:“基本上都是素菜,有黄瓜,有青菜,有胡萝卜,其中胡萝卜是我们店的特色菜,别的店都做不来的。我记得当时他们吃完了又要了一盘呢。当然也有荤菜,一盘啤酒鸭,一盘炒猪肝,还有,如果你们要详细的,我再想想,记下来。”

米格儿说:“这些就够了。谢谢你了。”

回到车上,赵莲花说:“郑院长一表人才,到哪里都引人注目,被人记得啊。米老师,现在我们送郑院长回去吗?”

米格儿说:“我们到唐琴住的小区去一下。”

在汇丰小区的大门前,赵莲花把车子停在一边,三个人一起下车走了进去。现在还早,门卫并没有盘问他们,还对米格儿笑笑,看来是记得她了。三个人走过去,来到小广场上。小广场中央有一根银色的杆子,杆子的顶端是枝形灯,枝形吊灯淡红的光铺满周围的地面。从小广场旁边有一条道通向唐琴住的那幢楼,这一边一条道通向王湛住的楼。

米格儿走出小广场,来到通向王湛家的那条路,说:“其实,7月3号晚上你送宋清静回家后,你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回到东湖小区,而是直接来到了这里。当然,你把车隐藏在附近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宋清静那天晚上没有看到你的车,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王湛的关系。你从大门进来的时候,门卫正好在打瞌睡,你没有惊动他,悄悄地进来了。当你走到这里的时候,你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

刹那间,郑非洋的脸上掠过异常复杂的表情,随即,神色恢复正常,非常的冷静。

郑非洋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米格儿也冷冷地说:“我说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郑非洋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我自己打的回去。”

郑非洋说着,逃避似地掉头就走,也不等米格儿回应。

米格儿冷冷地说:“郑非洋,你即使不为法律的正义着想,也应该为你的前程着想。”

郑非洋顿时停住了脚步。

“你要我做什么?”郑非洋没有回过头,保持着停顿时的姿势。

米格儿说:“你清楚我们需要你做什么。”

郑非洋说:“我明白了,但不是现在吧,现在,我迫切需要安静。”

米格儿说:“我说过要送你回去的。”

郑非洋说:“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和你们在一起,我感到压力。”

米格儿说:“那好吧,你就自己回去吧。”

郑非洋一个人向小区大门走去。

米格儿向赵莲花看了一眼,赵莲花会意地点点头。待郑非洋走到大门外,赵莲花和米格儿也迅速地走向大门,这时,一辆红色出租车正飞驰而去。

米格儿和赵莲花也上了车,迅速启动,向红色出租车的方向开过去。

赵莲花问道:“你知道郑非洋要去哪儿?”

米格儿说:“他可能要去南门,找一个人。”

赵莲花问:“找谁?”

米格儿把头靠在车椅上,目光中露出一丝痛苦:“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

赵莲花一惊:“什么预感?难道是郑非洋要杀人?”

米格儿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预感,预感的是什么,只是觉得总要发生什么事。”

赵莲花说:“你要是有了预感,会不会是什么可怕的事?”

米格儿说:“我不知道。柯队长已经把看护宋清妍的人员撤了吧?”

赵莲花说:“早就撤了,因为一直没有什么异常。”

米格儿说:“宋清妍自己也没有异常吗?”

赵莲花说:“应该是没有吧?如果有的话,柯队长还不要向你说一下?”

米格儿说:“我耳中总是隐隐地听到那首儿歌。”

赵莲花说:“是那首花非花雾非雾?”

米格儿没有说话,把眼光投向不断后闪的窗外。那辆红色出租车驰向南门,看方向是水滨小区。但快到水滨小区的时候,出租车突然一个拐弯,转到另一条街,向西门方向而去。

正当米格儿迷惑不解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近郊的景物,米格儿猛地坐直了身子。

“超过那辆出租车,直接开到殡仪馆,以最快的速度。”米格儿神情紧张,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超过出租车后,出租车也加快了速度,紧紧地跟在米格儿的车后面。

殡仪馆在车灯里出现。门口的灯不知怎么没有亮,而靠近大门的行政办公室里没有人值班,向着院子的窗子黑乎乎的,倒是从大门口能看到殡仪馆过道的灯光。老远的就能感觉到夜色里的殡仪馆的可怕的静默。

两辆车直接开进了院子。

米格儿下了车,没有理会几乎同时下了车的郑非洋,和赵莲花一起冲进了殡仪馆的大门。

长长的过道里,一个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员倾着上身推着一辆手推车,缓缓地向前走着。手推车在无声地向前推进。由于这个人穿着黑衣,从背影看不出是男是女,米格儿叫了声:“宋清妍!”

那个人没有停下来,似乎没有听见,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那个人忽然转到另外的过道,身影突然地消失了。

米格儿和赵莲花迅速地冲过去,在转拐的地方,手推车静静地停在那儿,但是黑衣人已经毫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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