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常宁的话，牛柳无言以对，只好缄口不言。牛柳暗自感叹，我原本还迷茫，被你这盆凉水泼下来，立刻清醒一半；不过这观点还真有些偏执。
常宁看着满腹心事的牛柳，端起杯子准备喝水，不经意透过水杯和水去看另一侧的牛柳，透明水液中扭曲的人像，她豁然开朗般放下水杯，“牛柳帮个忙，做几天模特。”
常宁话说得很随意，像牛柳是她多年的闺蜜一般，必须不假思索、无条件配合。
牛柳转转灵动的大眼睛，我这形象能做模特吗？可看常宁认真的表情，她绝非玩笑，我该不该点头帮忙呢？
常宁站起来，不由分说拉看起牛柳就走，“我会按小时付费给你，我这几天必须突击出一幅新画来参赛。”
牛柳边随着常宁走，边看有些鲁莽，还带点倔强执着的她，从昨晚上她为那幅画的执着劲儿来看，我是没有“说不”的机会了。
走进常宁的半地下画室，40---50平米的屋子，正午阳光透过半露在外面的窗户照进屋内，光束上每一粒灰尘都在跳跃，配合此时常宁的兴奋和忙碌。
等常宁收拾准备时，牛柳惊奇地看着她挂在墙上画风诡异的作品，画的是什么，真是看不太懂，很抽象的印相派画风。
牛柳随意盯着画架上，一幅油彩未全干的画，下半部是明黄色一片，上面涂料似乎并不均匀，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像开裂一似的，点缀其间的几点鲜红，看上去很突兀；上一半说不出算什么形状，只能说是个赭石色的物体……
也许是这画的色彩对比太强，在阳光下有些刺眼，牛柳只觉得自己眼睛很不舒服，想流眼泪，她抬手揉揉眼睛。
常宁把之前散在肩头的酒红色头发随意束成个马尾，走到牛柳旁边解释起来：
“怎么这幅画把你看哭了？这画的名字叫《流泪的鱼》，照理说鱼是没有眼泪的，当世界近乎毁灭、它生存的环境没有一滴水，湖底干涸时，被烈日灼烧的鱼流下几滴血泪。我这画能赚到外行人的眼泪，证明它成功了。”
牛柳听完，看看常宁，再看那幅画似乎看懂了，她的艺术创造力，不是我这种外行能完全领会的，只是她在积极说环保，视角却极端灰暗。
常宁走到窗边，拉上遮光窗帘，屋子骤然变黑，只有宽大静物展示平台上亮着两盏射灯。她抬起手里的白纱在牛柳身前边比照边说，“把衣服脱了。”
牛柳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常宁，不会是要一丝不挂吧？
常宁扯着手里长长的白纱说，“放心，我会按人体模特的价格，一小时2000块付费给你。”
牛柳迟疑着往后退一步。
“嗨，紧张什么，不会让你光着！围上这个，做个水姑娘。”常宁边说着边去比牛柳的细腰，“我和我当年胖瘦还真差不多。”
牛柳回头看看身后，想找个隐蔽地方，常宁拍着她肩膀说，“不用去后面了，就在这脱吧，我还得帮你把这个围上，就咱俩女生你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大学去集体浴池洗澡不也一样不穿衣服，被一堆人看着！”
牛柳无奈地去脱自己的雪纺衫，姐姐这怎么能一样呢？那是所有人不穿衣服，咱这就两人还是一个不穿，一个直勾勾地看着。
常宁给牛柳身前围上白纱，围到身后顺手捏开她内衣搭扣，“内衣也不要。”
牛柳身前一松，和常宁这样近距离站着，尴尬无比，身上肌肉都有些僵硬。常宁走到牛柳身后，用别针别白纱，“一看就没和男人睡过，在我面前还挡着纱，都紧张成这样！”
牛柳更觉得不自在，长长呼口气再吐出去，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
常宁边扯着牛柳腰间的纱，边从身后把手伸到她身前抬手向上指指，“牛柳，这里够小的，男人不会喜欢。短裙脱了吧！”
牛柳无奈地去解牛仔短裙的扣子，常宁别着她腰后的纱又来一句，“当然方继辉未必，他口味很特。”
牛柳晃掉腰上的裙子，对于常宁的直白，即便两个女生这样站着，她都觉得自己像被男人看着品头论足一样尴尬无比。
“底裤是白色的很好，不用脱。”常宁扯着长长的白纱绕到牛柳身前，看看她很是满意地点头，“感觉对了。走去台子上，小心别绊倒。”
牛柳随着常宁走到铺着红色金丝绒布的台子前，看看常宁。常宁抬手揉乱她的头发，“把鞋脱了，上去侧坐着，我现在站这位置，给我45度角。”
牛柳按常宁说法，摆坐好。常宁才把长长的白纱顺铺到她身前，最后把尾部搭在她头上，觉得不满意又扯下来扔在一边。
她走到自己支着的画板前，“牛柳，你的身体别绷太紧，你就想我那台子是铺着红桌布的桌子，你就是摆在上面的一杯水。做出完全可以被忽略的感觉就对了。”
牛柳再次努力放松自己。
常宁举起铅笔，远瞄一下比例，“可以，慢慢适应，放松下来就好了。咱们开工！”
常宁站在画架前，忙活近两个小时，只觉小腹一阵疼痛，瞬间额头冒出冷汗，她抬手捂着肚子，转头想换支笔，一回身天旋地转，面前金星乱飞，眼前一黑忽地倒在了地上。
她手边的笔架也随稀里哗啦摔在地上，砸在她身上。
牛柳原本坐着困得要睡着了，听到声音，惊慌起身，刚迈出一步，就被脚下长长的白纱绊倒，她踉跄起身，一手拎着白纱跑过去，常宁却已经面色土灰晕厥过去。
牛柳急忙跑去拿包，翻出手机，按下120，她又泄气了，我说不出来，打120有什么用！她叹口气，只能给常默发信息：快来常宁画室，她晕倒了！
牛柳蹲下推开砸在常宁身上的东西，半抱着她用力晃晃，丝毫没反应。她的心随着常宁沉重的上半身，急速下沉，担忧地看看手机，我信息发过去，常默若不及时看，该怎么办？
人命关天，我不能傻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