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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那晚唐棠回到家中,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她本想回绝天野送她回家的建议,但天野这么绅士十足的人,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回家呢,于是唐棠足足忍了一路。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车终于停在了路杰家门口。

天野下来,替她开了车门,又眯缝着眼睛,看了路杰家的灯光一眼。

“阿杰好像在家里。”他笑道,“算了我就不进去了,替我向他问好。”

唐棠咽了咽涌到嘴边的胃酸,竭尽全力装出一个微笑:“我会的。”

等到天野的车开不见了,唐棠这才跌跌撞撞冲进屋里。

路杰听见她可怕的呕吐,慌忙从屋里奔出来:“你怎么吐成这样?喝酒了吗?不是去见男神的吗?你的男神让你吃了什么呀!”

唐棠此刻,已经吐得唇青面白,不似人形了。

她一直吐到再吐不出来,只剩下黄胆水,这才软着膝盖,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她因为呕吐剧烈,引起了肠胃炎症,唐棠疼得抱着肚子哭,又跑了好几趟厕所,一直折腾到天亮,这才算消停。

原来见男神得受这么多的罪,唐棠欲哭无泪,她为了在天野面前保持一个好形象,实在损失惨重!

清晨,刚刚入睡没多久的唐棠,被敲门声惊醒,她带着严重的起床气,从床上爬起来,披头散发冲到门口,一下拉开房门!

“你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啊!”她冲着门外尖叫,“还让不让人睡了!”

门外,是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路杰。

他冷冷盯着她:“让人没法睡的是你才对吧!一晚上跑十几趟厕所!”

唐棠一愣,想起昨晚,不知为何,她眼圈红了。

见他这样,路杰也不再骂,伸手啪的一下把一盒药拍在唐棠脸上。

他转身走了。

唐棠慢慢转回房间,她低头看着手里那盒药,那是一盒肠胃药。

黑市赛车事件过后,路杰的生活又回到了日常的平静里,然而这平静如今,却多了一些波澜——

Matthew听完了电话,他干笑两声,走到路杰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路,有外卖。”

路杰头也不抬:“不去。”

Matthew说:“哎呀,你也不要这个样子嘛!”

“是去ake总部对不对?不去!你换人!”

“可是天野先生不要别人,他点名了要你去呀!”

路杰听到这儿,腾的一下就火了!

“点名要我去?他天天点名要我去!Matthew,你自己算算,我这个月给ake跑了多少趟了!每天少说一趟多了三趟!没完没了!再这么下去,我干脆把家搬那儿去算了!”

Matthew自己也觉得,对方的要求有些过头,但,终究是客人的要求,再加上,又是那个与他们周记有恩的天野先生,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如何拒绝。

于是Matthew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劝说路杰:“你再辛苦跑一趟吧,下次,我会和天野先生谈的!”

“你承诺过好多次了Boss!!”

Matthew没辙,索性把脸色一沉:“路,我是周记的老板,你是员工!难道老板说的话,员工可以不听吗?!如果你这么不愿在周记干,那尽管辞职!”

Matthew这话一出来,店里都安静了,路杰看了Matthew一眼,没再说什么,伸手拿了桌上的快递盒,转身出去。

他走到门外,突然狠狠一拳,打在门框上!

这就是天野的“诡计”。路杰很快明白了天野的用意,他希望自己进入ake车队。然而路杰对此,毫无兴趣。

是的,他喜欢赛车,喜欢速度,但他不打算进赛车队,更不想成为职业选手。

就算他愿意,Jason也不可能同意。

但是路杰的拒绝,并不能打消天野的执着。没过多久,天野就以这种方式开始“折磨”路杰:他让路杰没完没了的给他送外卖。

几乎每天,天野都要叫周记的外卖,有时候是午餐,有时候是午餐连带晚餐。幸好周记不做夜宵,不然路杰深刻怀疑,天野会在半夜两点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

一开始,路杰没有发觉异常,他只是诧异于天野对周记食物的热情,而且看上去,还是保持着非同寻常的热情,后来当他意识到,几乎每次天野都要他去送外卖,如果他不在店里,天野甚至会退单,路杰这才明白,天野是在针对他!

有一次,他实在忍无可忍,将外卖餐盒扔到天野面前,粗声粗气道:“明天我就辞职!你就再见不着我了!”

天野毫无所动,他耸耸肩:“OK啊,那我就不再吃周记的东西了呗。”

路杰火大:“为什么别人送不行,非得我送!”

“因为你最快嘛。”天野依然笑眯眯望着他,“天这么冷,我喜欢吃热乎的食物。对了,你想跳槽去哪里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嗯,你不告诉我也可以,反正你只喜欢打零工,我怎么都找得到你的。”

路杰盯着他,忽然,又点点头:“好啊,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先扛不住!”

于是次日,天野就在电话里得知,路杰不再做单人送餐了。

“他现在只送团餐。” Matthew在电话里满怀歉意,“天野先生,我们店眼下团餐这边缺人……”

团餐就是提供小型聚会用餐,甚至包括宴席的酒菜,所以团餐的供应量就比单人送餐大得多。

天野一听,没有生气,却笑了笑说:“那好啊,我今天就点个宴席吧。”

那天中午,当路杰拖着一个超大的外卖送餐箱来到ake总部时,他的脸色几乎可以称之为“极为不善”。

“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他盯着天野,“浪费粮食最可耻!有钱就能这样浪费吗!”

“谁说我浪费了?我当然吃得完。”天野依然笑眯眯的。

然后,他轻轻一拍手,十几个员工全都跑出来,欢呼起来。

原来今天的聚餐,竟然是天野请客。

大家一份份地分餐,都高兴得不得了,天野翘着嘴角,得意地看着路杰:“你看,没有浪费——甚至有可能不够呢。下次我得多点些菜。”

路杰气极反笑:“好,你有钱!我佩服你,有本事你天天点团餐!”

天野也笑:“那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往后你继续天天往我这儿跑吧。”

路杰以为天野是说笑话,结果很快他就知道,天野没有说笑话。

就在接下来的一个月,ake搞了个东方饮食文化月,鼓励员工在工作餐之间,尝试东方美食……路杰竟然连续送了六天的团餐!

他快疯了!

每一天,他都带着大量的食物去见天野,就像个疯狂的保姆,每一天,他都得看见那张脸!

Matthew高兴坏了,他的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但是路杰却再坚持不下去了。

他首先投降,放弃送团餐,还是回到了单人送餐的队伍里。

我玩不过这家伙,路杰暗想,天野在ake里如鱼得水,自己一个外卖员,对付不了他。

那天周五,晚上七点,依然是天野叫的外卖,路杰有气无力地拿起外卖餐盒,塞到车上。

准点到达ake大楼外面,路杰照例想上楼,却接到了天野的电话。

“不用上来了,我下班了,东西我带回家去吃。”

声音轻快,带着愉悦感,路杰郁闷地挂了电话,站在大楼外头等着。

不多时,车库里开出那辆黑色玛莎拉蒂,漂亮地停在他面前。

路杰将手里的外卖递给天野,又拿了钱,然后冷冷道:“我走了。”

他骑上车就走,玛莎拉蒂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路杰心里烦,把车开得更快,奈何这次他用的不是Matthew的车而是最普通的外卖车,这么个两轮蜗牛,哪里比得上天野的玛莎拉蒂?

被跟了一刻钟,路杰终于发火,他停下来,冲到天野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天野笑起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为什么你要管我怎么开车?”

路杰瞪了他一眼,转身想走,天野却下车来,拉住他。

“阿杰,咱们好好谈谈,怎么样?”

“我不想和你谈,也想不出要谈什么。”路杰用力推开他,转身刚想走,却不料身后黑暗中,两辆车以飞速而至。

从车上,下来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路杰立即认出了对方,那是陈昂的人!

天野此刻也意识到危险,他一推路杰:“赶紧上车!不是!上我的车!”

路杰也顾不得那辆外卖小车,撒腿往玛莎拉蒂上跑,他前脚刚走,那几个大汉就提着刀冲了过来!

天野抓起路边一根棍子,与他们过了两招,虽然身形凌厉,但木棍终究不敌刀枪,没几下就被砍断!

路杰已经发动引擎,他大叫:“天野!上车!别和他们打了!”

天野想逃,但是其中一刀,竟然砍在他的胳膊上!他轻呼一声,低头一避,冲进车里!

那几个大汉见状,也钻进自己的车,一踩油门,全都狂飙着追了过来!

路杰抓着方向盘,他甚至没法去探看天野的伤势,只是嘴上一个劲儿叫:“你怎么样!伤着哪里!”

天野捂着伤口,喘了口气:“没什么要紧,破了点皮而已,别慌。”

路杰没再问,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在驾驶上,那两辆车在后方紧追不放,路杰把油门越踩越大,玛莎拉蒂以疾驰之速,朝着黑夜奔去!

那几个大汉看来并非是普通人,他们的车速也极快,而且身形非常灵活,好几次路杰都差点逃掉,但那两辆车以包抄的方式,又把他死死摁回到包围圈里。

天野在一边,淡声道:“稳住,先把你自己稳住,才能带着我们俩脱险。”

路杰被他说得,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

情绪稳定下来,他重新回到状态里,后面两辆车的追逐之态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危险,路杰偶然瞥见了一个岔路口,他熟悉这一带,索性一打方向盘,钻进那条路里。那两辆车没瞧见他,疾驰而过。

黑暗中,路杰把车停下,他满头大汗,又回头看看天野。

他的半条胳膊都红了!

路杰紧张得声音发颤:“你的伤这么重,咱们得上医院!”

天野却拦住他:“咱们换个位置。”

路杰一愣:“你这样子怎么开车!他们已经走了。”

“他们没有走,就在附近逡巡,你仔细听。”

路杰沉下心,细细听了一会,果然,那两辆车并未远离,他们兜着圈在附近寻找!

“下车!换位置!”天野厉声喝道。

路杰慌忙下来,天野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座。

路杰坐在旁边,正好看见他红了半个袖子的胳膊!

但他不敢再劝,他知道,今晚他们必须逃出去!

天野一踩油门,黑色玛莎拉蒂从黑暗的巷子里冲了出去。没过片刻,那两辆车就发现了他们,立即如不散阴魂跟了上来!

路杰眼睛不眨地盯着天野,他再度着迷与天野那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尽管胳膊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但好像鲜血和伤势对他毫无影响,天野看上去,只是嘴唇略微发白,手上和腿上的行动,没有丝毫滞涩。

玛莎拉蒂急速冲出两车的包围,然后一个漂亮的漂移,转入一条窄巷。那两辆陈会的车,别别扭扭在后面死咬不放,前方突然开阔,出现了一道深坑!

还没等路杰回过神来,玛莎拉蒂腾空而起,天野竟然直接越过那道深坑!

那重重一跌,让路杰的脑子嗡的一声,但他旋即转头去看后面两辆车,其中一辆毫不迟疑跟着他们飞了过来,然而另一辆却犹豫了片刻,放弃追击。

“别看后面。”天野有条不紊地开着车,神色毫不慌张,“开赛车的人,从不回头。”

虽然被紧紧追在后面,有的时候几乎两车要相撞,但天野脸上没有任何失措的神色,他的眼神里,依然有一种“万事皆在我掌握”的意味。

拐弯,再拐弯,每一次打转,后面那辆车都离他们更远了一点,路杰盯着天野,他琢磨着天野刚才的行动,他忽然明白天野是怎么甩开的那辆车。

他用的是技巧!

第三次转弯,那辆陈会的车被远远抛在了后面,天野找了条不起眼的巷子钻进去,快速熄火。那辆车像只无头苍蝇,轰轰响着冲入远方的黑夜,很快,就连丝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等了一会儿,路杰终于松了口气:“他们走了。”

“唔。”天野不在意地脱下衬衣,把那昂贵的巴宝莉丝质衬衣撕成条,绑住自己流血的伤口。

路杰有点不放心,他仍旧说:“去医院吧。”

天野没有回答他,只看了路杰一眼:“你知道,开始你为什么甩不掉他们?”

路杰一愣!

“因为你的技巧太差。能力不足。”天野淡淡地说,“那两个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赛车手,但他们有经验,因为陈昂认真培训过他们。”

路杰握了握拳头,他的声音也冷下来:“天野先生的意思是,我只是个没有上过学的野孩子。对吧?”

天野笑了笑:“我陈述事实,你就受不了了?你确实很有天分,阿杰,但你浪费了这天分。天才如果不经过系统培训,不发挥在合适的位置,这天分早晚会同野草一起腐朽。”

“哦,那就腐朽呗,又怎么样呢?”路杰不在意,他想打开车门下车,他不想再和天野绕这个车轱辘话题了。

“所以你打算认输了,是么?”天野突然说,“你打算被那些混混们一辈子追着打,一辈子抱头鼠窜?”

这话,刺激了路杰。

“我没觉得我有那么差。”他死死盯着天野。

“真的吗?”天野故意扬了扬眉毛,“连两个小混混都比不过,被人家用车撵得无处可逃,今天是我在这儿,往后,如果人家找上门,欺负你和Jason,你这点本事,连Jason都保护不了!”

路杰气得胸口起伏,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端详了一下他,天野点点头:“你指望Jason来保护你,因为他曾经是个赛车手。可是你忘了,阿杰,Jason老了,他现在只是个修车店的老板,他无法再保护你了。如果你自己不强大起来,像今天晚上的这种事情,还会不停的发生!”

他说到这儿,突然加重语气,用手指着路杰:“难道你就甘心被刚才那种社会渣滓给碾压吗?!”

路杰觉得自己的胸口要爆炸了!

他用力打开天野的手,转身奔入黑夜之中。

等他走了,天野这才回到车上,他对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嘲地笑起来。

这时候,手机响了,天野接过来,听筒那边涌出一个粗嘎的声音:“天野先生,那一刀,滋味怎么样?”

天野笑起来:“多谢你们手下留情,没整个砍断。”

那边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你搅了我们陈会的事,刚才那一刀,算我们还你的。你让我们配合你演这出戏,不知你是否满意啊?”

天野大笑:“非常满意!而且效果卓绝。陈老大,多谢多谢了。”

挂了电话,天野又侧过脸来,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

“恐怕对他,是形成了不小的冲击。”天野自言自语道,“只要冲击到就好。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路杰头晕脑胀冲回到家里,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去寻找那辆扔在路边的外卖车。

刚才天野那一番话,简直像一个原子弹,在他的脑子里爆炸开来。

他再也没法去想别的事情,去做别的事情。

他的眼前,晃动着天野染血的胳膊,那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直至此刻,眼前还是一片血红!

……今晚,如果不是天野,他就死定了!

路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的脑子里都是天野的声音:你打算一辈子被小混混们给碾压吗?!

他当然是不想的!他也想成为天野那样的赛车手,而且路杰觉得,他一定能做到!

但是现实……

路杰仰面过来,他重重把枕头按在脸上,叹了口气。

天野的那次邀约,让唐棠惊魂未定了好几天,她什么都不敢吃,每天白粥牛奶,生怕再次被肠胃炎给缠上。

然而天野第二次打电话来,又约她出去时,唐棠死性不改的再度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这次唐棠聪明了一点,她把地点定在学校咖啡馆,唐棠说眼下学业特别忙,而且咖啡馆的东西也不错,欢迎学长来这边看看。

所以,这次就不会再出现蛇羹那种可怕东西了,唐棠暗想,咖啡馆里只有咖啡和甜食,大不了她拼死长五斤肉!

胖就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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