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学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走，我们去敲开几户问问。”
“这家吧。”王国学和老周找到一户门口即贴了春联，又烧过很多鞭炮的。
“谁啊！”屋里传出声音。
老周敲了有十几下，才听到屋里人回应。
“你好，我们是市计生委的，想跟你打听点事。”王国学觉得这种地方对外信息闭塞，很大可能还不知道云阳发生的事情，反正也找不到其他好借口。
“市计生委的？等一下，马上来。”屋里人明显对这个部门比较清楚，不敢怠慢。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身着蓝灰色棉袄，头上还戴着一个用毛线打的帽子。
“你们是计生委的？”男人问道。
“是的，这是我们证件，你看。”老周和王国学先后拿出证件给男人看了一眼，看来他们准备的还挺充分，也不知道这构不构的成伪造罪。
“哦，哦，真不好意思啊，刚和媳妇说话了，没听见你们打门。”男人说完就把王国学和老周两人让进了屋里，“媳妇，有人来了，你赶紧倒两杯水。”
王国学和老周进屋一看，屋里昏暗非常，就亮着一个二十瓦左右的灯，再加上大门紧闭，窗户也都糊上了一层薄纸，整个房子里及黑暗又压抑。
王国学简单的胡诌了一个他们的来意，顺便打听了下村子里的状况。
原来这个村子也属于赵家村的一部分，之前也隶属永宁乡，但是因为地偏人稀，加上很多人搬离，村子的概念也慢慢的弱化，剩下的人大多以种树苗维持生活，虽说运输不便，但是每年都有专门收购树苗的人开着大车来拉，收入也较为可观。
通过和屋主的聊天，王国学还知道，孙家父子是这几年里唯一到这个村子里卖过东西的人，而且来过的次数还挺多，因此他们对孙家父子的印象较深。
“他们每次来都只是卖东西吗？”老周觉得能来这种地方做买卖，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啊。”屋主夫妇很奇怪，不是来卖东西还能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王国学想着怎么能引出他们的需要的内容，又不叫人起疑，“说实话你们村人口不多，还这么偏，所以觉得他们来卖东西生意应该很淡，没想还会来这么多次。”
“对啊，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来回的油钱都不够，还经常来。”屋主媳妇是个会持家的，能计算。
“对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老周也赶紧打圆场。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前些年一个月都能来好几次，慢慢的跟我们村上的人也都混的很熟，尤其是和苟大爷的孙子，有时候来不及回去，晚上还会住到他们家。”屋主回忆道，“后来一年就不见再来了。”
“是啊，第二年没见来过一次，后来小狗子就经常往外跑，说是去找孙凯玩，一出去就好几天，苟大爷没少抱怨。”媳妇算是说到王国学想要的了。
“年轻人，都喜欢玩，只要不出事就好。”老周笑嘻嘻的看着王国学。
“哎，那娃就是个混货，苟大爷和他妈都管不住，一天都不干正事，就知道玩。”屋主说完只叹气，他媳妇也跟着碎碎的说，“苟大爷的儿子死的早，没人管，地里的事情都是苟大爷和他儿媳妇弄。”
王国学和老周知道这类事情在乡下多有发生，便和屋主两口子寒暄了一会，起身离开后，不敢多耽搁，立马去苟大爷家。
根据两口子的叙述，王国学和老周找到了村西头的苟大爷家，可是房门紧闭，也不见屋子冒个热气。
“不会都不在家吧。”老周有点担心，白跑一趟的滋味可不好受。
王国学示意老周敲门，自己则绕到屋后去瞅瞅。
“赶紧撞门。”王国学一圈还没绕完冲着还在敲门的老周就喊起来。
老周立马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和王国学就合力把门撞开了。
屋子里又黑又冷，还弥漫了一股浓浓的煤烟味。
王国学和老周同时拿出手机摸索着找到灯的开关。
内屋及主屋的炕上赫然躺着两男一女三具尸体，看样子死了至少有三天以上，屋子里没有一点打斗的迹象，火盆里的炭火也烧的很干净，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整齐自然。
王国学示意老周给张绍武打电话，自己则拨通了云阳镇派出所的电话。
云阳派出所的警车到村子后，二话不说就把进出村唯一的路口给封锁了，村里的人在听到警车的声音后也都纷纷跑出屋子，这时候的村子突然显得热闹起来，有了一种过年的味道。
死的三人正是苟大爷、苟军和苟军他妈，门窗都是从里面上锁，加上部分窗户还封死糊上了纸，就更加的密闭难通气。王国学总觉得和云阳镇的案子有着某种联系，怎么就这么巧，这么相似。
法医在现场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就拉着尸体走人了，技术科人员则一直折腾到日偏西，老时给王国学低估了几句，也拉着自己的人撤了。王国学将询问来的资料一并带走，又给派出所的同事交代了一会，然后跟老周也紧随着技术科的人前后脚的撤了。
张绍武得到消息后就赶回了队里，一直等到晚上7点多，因为根据他最近调查的结果，加上王国学和老周跑来的信息，他相信云阳镇大火和赵家村这个苟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那边什么情况？”王国学先叫老周把他们两最近调查来的信息共享了一下。
“孙有一家三口身边的关系都比较简单，接触最多的除了你们说的苟军外，剩下的几个都是生意上的，他们家也很少有其他亲朋到访，而几个进货的供应商也都没什么可疑，只是每年年底进的烟火炮竹，都是拜托市里的一家批发店从外地订购的，而这家批发店并不是专门买卖烟火的，批售的都是日用品。根据批发商冯老板的反映，因为他进货的地方是江州市的大型批发市场，所以货物都比较便宜，而且正好也有烟火类的商家，因此孙有利父子为了节省运费，每年都是拜托他帮忙进货，而他也只收取少量的手续费，还有一点，孙家父子订购烟火的批发商，不是冯老板自己选的，而是孙有利父子要求他去进的，也就是说这家烟火批发商事先就很孙有利父子认识，并且一直都有生意上的来往。”
“江州市？陇域省的。”老周他儿媳妇因为之前想开店所以提到过，江州市的大型批发市场是他们西南几个省里最大的一个。
“没错，这次的案子和陇域省有脱不了的干系。”张绍武之前的预估看来是正确的，勇子他们三个恐怕要做一次陇域游了。
“老王，给你。”三个人还在锊着案子的线索时候，法医科的人已经进来了，“也不见你去拿，干脆我给你送过来，相信结果对你们很有用。”
“谢了。”王国学接过资料。
来送资料的法医背着身挥挥手，算是不客气和再见的双重表示。
“一氧化碳中毒？”老周看着资料有点惊讶。
“不是因为二氧化碳导致缺氧造成的？”张绍武看完后也觉得这案子又复杂了。
“看来是密室杀人，不是意外。”半分钟后王国学做出了最终的定性。
“没错。”这次搭话的是老时，“空气里一氧化碳的含量不合理，不是烧炭火能烧出来的，而且现场的炭火盆你们也看见了，都是一般性木炭，烧的很干净，那就说明已经充分燃烧了，充分燃烧后的产物应该是大量的二氧化碳，但是我检测过，苟大爷屋里的一氧化碳浓度比较高，根本不可能是燃烧木炭而造成的。”老时坐定后又把勘察的结果做了一个详细的阐述，“我在主屋和内屋的两扇小窗户上都发现了一个直径差不多有3公分的小孔，都是有人刻意划出来的，并在小孔边的玻璃上找到了烟油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人用煤气罐向屋里输送一氧化碳，再从外面将小孔堵住。还有一点，凶手很有可能是后半夜甚至更晚才动手，不然稍稍有一点火星，苟家三口恐怕都得火葬。”
“有发现指纹吗？”老张一听有划破的玻璃，就知道凶手是预谋已久，而且对苟家比较了解，最起码踩过点了。
“抱歉，没发现。”老时临走还不忘调侃一句，“专业力很强啊，哎，这时代，做什么都要技术，我们不进步，人家都得催着你进步呀。”
王国学看着老时走出去的背影，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勇子那边有什么进展没？”张绍武看出来王国学的心思。
“严勇说，孙家人去屋空，但确系父子，并且根据他们的调查，怀疑孙有利他媳妇当年是个盗墓贼，后来被孙有利救了。他们现在去往曾经孙凯打工的地方，估计差不多快到了。”老周把他和严勇最后通话的情况略微交代了一下。
“我是中午给勇子打的电话，让他再跑一趟江州市，估计最早也要到明天才能有信息。”张绍武说完，办公室里安静了有三五分钟。
“孙有利家有煤气罐吗？”王国学突然冒出来一句。
“没有，我也想到了，对苟军家情况熟悉的人，不是亲朋就是邻里，苟军又正好和孙凯走的近，所以我也怀疑是孙凯所为，然后又被苟家其他亲友发现并将孙家灭门。”这点其实张绍武刚一了解到资料后就开始怀疑了，他也相信王国学和老周都这么想过，但是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动机是什么？假设孙凯杀了苟军一家，杀人的原因是什么？又是怎么被其他人发现的，不但不报警，反而自己解决？还不留下蛛丝马迹，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得是一个多么心思缜密的人，苟大爷家亲朋里有这样的人吗？
‘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福大家……’王国学的手机铃换的挺勤，也非常应节。
“勇子？”
“好，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看来是严勇打来的，通话时间不过2分钟，但是足以为王国学拨开心中的迷雾。
“孙有利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王国学挂了电话讲到：“当时去备案的是孙凯，死因是意外车祸。”
“那这么看来，死在云阳镇的是孙凯夫妇和另外一个无名老头，还真是老子死了，儿子被坏人带上了歪路。”老周想着之前的分析。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张绍武提出疑问，看来得勇子他们跑个透彻。
“兄弟们，得绕路了。”严勇接到张绍武的指示，又把车开了回去。
“怎么？”果子和水货问。
“得去一趟江州市，查一下烟火来源。”严勇把车掉了个头。
“是孙凯订货的地方？”水货和果子问道。
“嗯。”
“可是那得饶个大圈啊，时间来得及吗？”水货他们现在正在去孙凯那几个老乡打工的地方，根据家人提供的信息，跟孙凯要好的除了小强外，还有一个邻村的小伙，而这两个人目前都在同一个地方。
“要不我们兵分两路？”果子提出可行性建议。
“不行，我们人手不够。”严勇知道果子想单干，因为开长途车必然要他和水货两人轮班，严勇在权衡两个地方孰重孰轻，必须选择一个亲自跑一趟，另外一个恐怕得叫当地同事帮忙。
根据他们在孙凯打工厂子了解的情况，三年前孙有利老爷子死了后，孙凯就离开了工厂，现在在工厂里打工的人几乎没人认识孙凯父子，就连厂里的老板和几个资历老的主管都想不起来孙有利这个人。
那么极有可能孙凯是在离开后遇上的现在这个无名老头，可惜没有这老头半点信息，不然案子也不会卡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