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秘密,就一定有被揭晓的时候。于是产生了“纸包不住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金玉良言,也生出“四知”这样的千年美谈。秘密,有它藏匿的必然。既然是揭晓,往往三五人知道,在心里藏着本意,而用了名目来布告天下。弄得几城喧闹,终于在几月后风平浪静。而秘密带有的利处,为那三五人所秘密的瓜分。秘密连带秘密,不断地牵连和扩散,变成了我们复杂的人际与社会。偶尔漏掉一些捞取利益的环节,那三五人少得许多好处,颇为不快,大骂一通,倒也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油水流出自己的碗里。
秘密有它所藏匿的缘由,任何事物都有它的秘密,任何秘密都是值得去揭晓的。
血的型号不同,每个人有不同的的指纹,也有不同的血型。总存在细微的差别,不用去争论,争论也如是徒劳无益。很多年后,在神州之西,过丝绸之路到达遥远的西方,一个奇特的国度,提出血型分为A型、B型、AB型、O型四类。每个人都必然属于其中的一种。严密的逻辑和研究,加上不断地实践,证实了它的正确性。即此,我们为何还要分血缘关系?难道相同血型相同的人在遥远遥远的过去,是属于同一个群居,有共同的祖先?
血浓于水。
水很淡,也很清,它在极为寒冷的空气下凝结成冰。冰很美,也很怪,晶莹剔透,圆形、球、针尖、木块等形状是“百花齐放”。在有瀑布的地方,飞溅的水花与刹那的时间,经受冷气的奔袭,凝结成冰点,中不落入潭水中去,就悬浮在空中。美丽的冰点,被一根根隐隐的丝串联着,你看不到丝线,未能够望见飞泻的冰点。优哉游哉,美不胜收。
这已不再是秘密,人们经历四季的更替,习以为常。可并不生厌倦之心,对它年年依旧的美丽,即使觉得单调,也不会乏味。那种神韵,那种意境,和楚辞、唐诗,扣人心弦,挑动人的美感。真正的美,不会随着时间的行进而有任何的变质。
剑涯和飞仙的血,被玉龙子称作雪冰丝,是取获嗜血刀唯一的途径。这个秘密被姐妹俩封存的严严实实。她们需要知道嗜血刀的点点滴滴,才能够道出雪冰丝的秘密,然后献出她们的血液,成全刀和刀的主人。
岳神眉头紧皱,他只看了一眼,便大声嚷道:“一把魔刀。”
剑涯道:“何由见得?”
岳神道:“刀的名字就不祥,‘嗜血’,嗜世间有血之物,这是杀戮。再看刀的颜色,虽然冰封雪白,但暗暗印出血的红色,被带上玉龙之前,它染了多少人命,沾了多少鲜血,谁也不知道。但它经历千年而不绣腐,得自于血的滋养。你们闻不出刀的气味,我却闻到一种渴求鲜血的味道来。”
“那就毁了刀。”飞仙不等岳神解释完,便开口说道。
岳神叹道:“嗜血是天下第一宝刀,毁掉太可惜。”
“留着却是祸害。”剑涯道:“你还是毁了它吧!”
岳神道:“你们师傅也要我毁了此刀,但我拒绝了它。现在我还是拒绝你们。”
剑涯道:“为什么?”
岳神道:“因为它是天下第一刀。”
“我明白你们的感受,也知道你们这么想的原因。很多年前,我和你们一样,现在我变了。从嗜血刀诞生之日起,它和刚落地的娃娃一样,成为有生命的个体。它嗜血、夺人性命,并不是它的初衷,而是人们利用它罢了。它是无辜的,我们必须很好的对待它,原谅它曾经有过的过失。”岳神说道:“它有它的不详,也就必要它的好处。”
飞仙问道:“什么好处?”
岳神道:“和其它的兵器不同,它有了灵性。玉龙子将嗜血刀弄在玉龙雪山,就是想让山上的冰雪之洁来净化刀的戾杀之气,有些许成效。它对于这个时代,还有很大的作用。上山前,我们也去玉林镖局闹了一场,可什么作用都没有。杨师古并不惧怕我们。他有青虎、苍龙、贺聪、云山、青云五个绝好的手下,足够让他有底气去应对一切的变故。他能够明目张胆的击溃至尊府,也平平静静地接受自己亲属的惨死。这种人太过于危险,一个无情的强者,往往能够成就大事。这把刀的出现,不但能让他有所忌惮,还能够引起两虎相争的局面。”
剑涯道:“天剑门和玉林镖局?”
岳神道:“龙平看似不思进取、骄奢淫逸之辈,他在暗中扩充力量。‘南天剑北玉林’并不是人们所见到的那样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而是两头正值盛年的山中虎。”
“让两头亲密的老虎相互撕咬。”飞仙道:“用嗜血刀做诱饵,很不错的想法。”
岳神道:“出人意料的是,龙平将自己的妹妹嫁给杨师古,并且迎娶了杨师古的表妹。这种秦晋之好,各自得到的只有一个女人,再无其他。”
“我认为嗜血刀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剑涯说道:“前几年还有人挖空心思、想尽一切办法来夺刀,这两年却淡了。连刀也很好有人提及。”
岳神道:“说不知道剑涯和那个地方的慕容恪、中原的殷小虎是爱人的关系,武林中没有人敢惹。就算没有这两个男人,剑涯和飞仙姐妹俩也照样可以解决问题。”
飞仙道:“更何况天底下最聪明的疯子还帮助我们姐妹俩,没日没夜地守护嗜血刀。”
岳神道:“还有一点,嗜血刀被雪冰丝缚住,只有你们姐妹能够取下这把刀。”
剑涯道:“这把刀一定得取下来?”
岳神道:“让拿起得这柄刀的人带着这把刀,以免落入他人之手。”
剑涯道:“兄台指的那个人是谁?”
岳神道:“公孙太白。”
剑涯道:“交给慕容恪吧,他有保管嗜血刀的能力。”
岳神笑道:“他是一个剑客。”
剑涯道:“那就殷小虎,再怎么说刀也不能给公孙太白那老头子。”
岳神道:“雪冰丝呢?”
剑涯望望飞仙,从飞仙那里得到一把薄而锋利的小刀。
“这是做什么?”岳神不解,虚心问道。
剑涯看着他求教的神情,扑哧笑了:“其实雪冰丝的秘密很简单,你很快就知道了。”
岳神道:“它的秘密,与飞刀何干?”
与小刀必须有关系。
薄而锋利的小刀,切在雪白的肌肤上,沁出一点润润的血珠,血珠渐渐变大,一滴、两滴……落在小刀上。
岳神渐渐明白,他不再说什么,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取出止血药粉的小瓶。
血很鲜艳,很香。
香血在飞刀上滑动,没有滑出刀的界限,而是富有生命力的滑行。在刀落在冰檐上的时刻,血分撒开去。
——用你的温暖,为我驱尽严寒。
岳神将药瓶递给剑涯,一心一意地关注嗜血刀的动静。
他定神聚力,为的就是这天下第一刀。
刀在手中,竟如此的沉重。
岳神拿到刀,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杀人。
他很快打消了这个不好的念头,从腰间取下酒葫芦,自己先猛灌以后,然后全数浇在嗜血刀上。
“你这顽劣的东西,安分点。”岳神咒骂道。
剑涯和飞仙笑了,这个酒鬼,有时真的疯疯癫癫,能干出常人难以做的事。和万物对话、吵骂就是其中的一件,还是出了名的一件事。
岳神笑道:“每个人都有雪冰丝,在这个秘密揭晓之前,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剑涯道:“人的血是热的,冰丝是冷的。最能融化冰冷的是温热,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有几人想得到。他们千方百计的夺取这无价之宝,却被冰丝困扰。他们想到寒冷,却不能感知温暖,这是现在人的悲哀。”说着说着,她也不禁连声叹气。
岳神道:“若非如此,这把刀早就落在他人的手中了。人们的这些愚昧,倒也成全了许多好事。”
飞仙给剑涯包扎好伤口,然后说道:“如果人心如此冷漠,如此自私,就算这种好事多似玉龙飞雪,也是悲哀,是沉痛。”
岳神道:“我去找慕容恪,你们两位就回蓬莱仙岛。那里的血渍污迹都已经清理好了。需要你们的参与时,我会通知你们。”
飞仙道:“你一路小心。”
岳神道:“和你们不同,我暗中有人保护。”
剑涯笑了,飞仙笑的更甜。
岳神笑道:“不是小荷,是晚成。”
千金难买的一笑,岳神没有一个子儿就买到了,较之美人,自然更加高兴。用青布包好嗜血刀,他哼着曲子,跳跳蹦蹦的下山,又赢得姐妹俩的笑声。
姐妹两个跟在岳神后面,笑着离开玉龙雪山,她们忍不住,也不去忍。没有恶意的笑,笑笑何妨?
不笑的剑涯,遇到笑容满面的利望,她的心情冷落下去,却立即变得热情起来。
利望激动地说道:“实在没有想到,能在这穷乡僻壤中再见剑涯姑娘。”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剑涯笑道:“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开心能够和你见面。”
利望看了一眼飞仙,问道:“这位是……”
剑涯笑道:“这位是我姐姐,这是我对你提起的利望。”
“你姐姐长的天姿国色,带有一种淡淡的冷艳,可还是没有你美丽。”利望道:“两位姑娘请坐。”
“你在这里当伙计?”飞仙问道。
利望道:“刚才的话大姐别往心里去。”
飞仙笑了。
剑涯道:“你说的这话,姐姐听过三五千回了,不会介意,她问你是不是在这里当伙计?”
利望道:“流落至此,掌柜见我可怜,给我一碗饭吃。”
飞仙道:“这碗你吃的挺香的,来,坐过来。”
利望挨着飞仙坐下。
“妹妹,你去问问掌柜有没有客房,我们住一晚上,你顺便看看房子。”
剑涯瞪了姐姐一样,不很情愿地走开。
飞仙白了利望一眼,问道:“你有没有妻室?”
利望道:“没有。”
飞仙点点头。
“我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利望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飞仙道:“你们萍水相逢,今日再遇,是缘分。”
利望道:“大姐的意思……”
飞仙道:“她还没有嫁人,我想给你们说合说合。”
利望道:“万万不可,一朵鲜花,岂能插在牛粪上?”
飞仙道:“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再给我你的意思。”
利望拿捏手中的帕子,垂首说道:“小可洗耳恭听。”
“有个叫牛三枪的将军,本来是个粗人,只有一股蛮力,不过一杆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入化,在九龙山落草,后来被朝廷招安,南下剿杀流寇。做个先锋,斩了反贼大王的人头。”
“牛皋将军不是用铁锏吗?怎么变成了方天画戟,连姓名也变了?”利望打断飞仙的话,问道。
飞仙道:“我说的牛三枪,不是牛皋。你不能因为他们的性子火爆而认为同一人啊。张飞也是火爆性子,他用蛇矛,没人说他是牛皋啊。”
“班师回朝,元帅被封为节度使,先锋骁勇善战,功劳卓著,不授任何官职。”
“天子说话也太矛盾了。”利望嘀咕道,“昏君。”
飞仙道:“我在说,你在听,请尊重我,等我把话说完。”
“牛三枪本来就不想博取功名,得个封妻荫子。他一连磕了九个响头,‘草民谢主隆恩’。没有任何官职封赏,他自称为草民,然后说道:‘草民身为前锋,也立了些功名,万岁不封赏,得答应草民一个小小的请求。’‘什么请求?’万岁被他逗乐了,心想的确如此。
“牛三枪站起来,说道‘我想回九龙山。’
“皇帝额头上登时冒出汗珠,他连忙拂过,说道:‘此次剿寇,牛将军身先士卒,屡建奇功,当有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