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睡个好觉都不行!林公子真要如此不幸。一年来,他倍受失眠带来的痛苦,甚至无法入睡。徐三伯给他带来的伤害如此巨大,在他的脑海中留下很不好的印象。呀时时觉得危险,神经绷得很紧。心事重重的他,如何能睡好觉?他每天从睡梦中醒来,才半个时辰不到。他起身来回踱步,跳上床,继续睡下去,他希望别再失眠。这个唯一没有带酒入睡的晚上,是新生的开始,不允许日复一日的旧生活无时不刻的纠缠。
他最终如意了,老天喜欢和你开玩笑,玩笑之中还是会允许人们一些愿望的满足。林公子神伸懒腰,洗漱之后,端端正正、大大方方地走到厅堂,给父母请安。
“你怎么回事?”林振惊讶地看着儿子,问道。
林公子不敢笑,他本来会笑得欢天喜地,可现在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着父亲的问话:“给爹娘请安。”
林振道:“这不是你的本色。”
林公子道:“人会变,总会变,我也是人。”
“你有这样惊人的变化,有些奇怪。”林振若有所思地说道。
林公子反问道:“你希望你的儿子永远浪荡无羁,不务正业?”
林振道:“我和你娘从不干涉你的生活,这个家也不属于你,你走吧,不准再回来。”
林公子道:“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继承人。所以,我要常住于此,孝敬二老。”
“叫你走!”林振喝斥道:“你不走,我和你娘走。”
林振说完,一把揣上妻子,大步往外走去,走不上五步,他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他立刻停住脚步。
“谁也走不了。”远处传来声音:“都得死。”
“他还是来了,不守约定的来了,没有给我任何时间,任何机会。”林振听到诡异的声音,无奈地叹息。
“你不该回来。做对了四十年,怎么就错了两天呢?这两天错的如此离谱。”林振拍拍林公子的肩膀,他仍旧叹息,也只剩下叹息。
林公子道:“父亲,昨天我预料到会有危险才赶回来,我的感觉果然不错。那灾难性的感觉!”
林振道:“你不该死在这里,你也不能死。”
林公子道:“活下来,是最好的选择,当我们无法选择活命的时候,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奢求。”
林振转向妻子,林公子却走到庭院。
要他们命的人,也就落在院子里。这个人身上的气味除杀气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他带有的杀气,远不及林公子强烈。林公子没有杀过人,但他天生带有杀气。
龙华坐在椅子上,扔掉手帕,叫道:“我不走。”
姬霜道:“现在不走,以后也别想离开迷城。”
“不离开就是不离开。”龙华道:“在迷城,我还可以做丫鬟,回到中原,我连个丫鬟都做不了。”
“做小姐岂非更好?”姬霜笑道:“被别人服侍得舒舒服服。”
龙华道:“天剑门不是我的家,芬姑娘知道。”
“我……不知道。”芬躺在床上,病怏怏地说道。
龙华站立起来,靠近姬霜,轻声道:“留在这里,我不会揭出你的秘密。”
姬霜冷笑道:“你知道的,慕容恪都知道。可我知道的,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龙华道:“我不想离开这里,我真的无家可归。做牛做马我都愿意留在此处。”
姬霜道:“迷城不缺丫头,不缺牛马,缺窑姐儿。”
“你……”龙华坐回椅子,她气得只说出一个字。
芬向姬霜示意,将她从床上扶起。芬方说道:“龙华,我带你来迷城是抵我的罪。你不愿走,是不是也有理由,一个不愿意我们知道的理由。”
龙华道:“没有。”
芬道:“你瞒不住我。”
龙华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芬对姬霜道:“三姐,她的嘴很硬。”
姬霜一个耳光落在龙华脸上,如此随意,却将龙华打的满嘴是血。
龙华摸着火辣的脸,看着姬霜,说道:“你这么信任她……你真的让人防不胜防。”
姬霜道:“芬是慕容的人!我自然相信她。”
芬盯着龙华,说道:“说吧,把你来到这里的目的都说出来,亲口说出来。”
龙华道:“我被你劫持而来,无话可说。”
芬道:“三姐,难得你我站在一条船上,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教教妹妹。”
龙华睁大眼睛,她没来得及做别的表情动作,就被姬霜按住,她的腰部,宛若被蝎子扎了一样。她从没有受到这样的痛楚,也不曾经历过如此快的变化。她只有流出眼泪。
姬霜道:“每过一个时辰,你就可以享受一次。慢慢的享受,直到你说出你的目的为止。”
“我……我来此,因为喜欢慕容恪。”龙华脸色变得通红,她觉得害羞,并不知道发生这种爱的原因,只是……这种爱情,对于她来说,就是无比的火热,无比的吸引。
“你也喜欢他,你竟然喜欢他!”姬霜恶狠狠地说道,她顺势一掌,龙华从椅子上飞起,跌落在庭院中。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腰部不痛,痛的是肺部。
姬霜在她落地之时,便赶了出去,一脚踩在她的脸上,唾斥道:“你敢喜欢慕容,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芬慢步走出来,倚在门边,娇声喊道:“三姐,她现在想死,我们偏叫她活着。”
姬霜收回她的脚,大踏步走出院子。她对芬没有好感,估计对天下的女人也都是如此。而这些,都是装出来的,为了她的男人。慕容恪对女人并不恶毒,不像他杀人那样。很多女人因他而改变终身,成为贤妻良母、大贾商人。也有很多女人,因为他而痛不欲生,求死不得。
龙华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她的嘴角流淌着血,肺受了很重的伤,她想死去,却不能死去。想到她来这里的目的,她就忍下来。“总有一天我会出去,除非你们杀了我。”她心里想到。
芬倚着门,等慕容恪离她三十步的时候,方慢慢走向前。她的确怀上了慕容恪的骨肉,可她显得还是过于矫情。毕竟怀孩子不到四个月,还能像一个未怀孕的女人一样,做许多的事情。她却撒娇,在外人面前撒娇,娇滴滴地靠近慕容恪。慕容恪加快了脚步,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说道:“夜深天凉,你怀有身孕,好好休息。”
芬道:“三姐说找你有事,怎么,她没上你那里去?”
慕容恪道:“找我有何事?”
芬道:“她没说,反正事情很重要。”
“躺下,这就对了。”慕容恪给芬盖好被子,问道:“院子里扑倒在地的女人是谁?”
芬道:“龙华。”
慕容恪勃然大怒:“才一天不见,你对她做了什么?”
芬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做错。快去找三姐,顺便带走龙华,她随时都会报复我。”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恪问道。
芬道:“慕容,你要记住,对你好的女人有很多,真心的却很少,而最爱你、最关心你的女人只有一个。”
慕容恪道:“你说的是姬霜?”
芬道:“只有她没有目的的爱你,你快去。”
慕容恪道:“男女之事?”
芬闭上双眼,说道:“是迷城的大事。你快去,顺便带走龙华。”
慕容恪只得起身告辞,快步走出,在院子里抱起龙华,先来到客房,派人照顾她,随后来到姬霜房里。
灯没有灭,姬霜坐在板凳上,她在等慕容恪前来,也的确有事要对他说。
慕容恪关好门,坐下来,说道:“说吧。”
姬霜自然看出他来的目的,开门见山地道:“慕容,我和芬觉得龙华不简单,她很可能是……”
慕容恪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优柔寡断。什么‘可能’,她就是龙平派来的。”
“拿个主意。”姬霜言简意赅。
慕容恪道:“老大说这事交给我来办,我想放她走。”
姬霜道:“这不是你的作风。”
慕容恪道:“一个人靠什么说话?”
姬霜道:“嘴巴。”
慕容恪道:“错,是舌头!”
姬霜道:“你的意思?”
慕容恪道:“我不能杀了她,就只好割了她的舌头。”
姬霜道:“不行,让她成为疯子就可以了。”
慕容恪道:“疯子?”
姬霜道:“是白痴。慕容,你还记得十年前……”
慕容恪道:“我会处理好一切,明天就让她离开。”
姬霜道:“我们一起去。”
马蹄声有节奏的在院子外面响起,林公子紧绷的脸放松下来。他们还没有过招,知道彼此的底细,谁也不敢轻取妄动。而庄外的那个人,则是很好的催化剂,不用说,是林公子很好的伙伴。有了他的帮助,胜算就大得多,也就等于是活的几率很大。
——既然一定要一方的人死,那么谁都选择是对方。
蒙元站在大门后,他一点儿也不着急,更没有惊慌失色。剑在手中握,他的杀气随着剑气越来越重。林公子不用剑,可他的杀气也是如此。
这种杀气可以形容,用“死亡”来形容再好不过。
马蹄声不响,响得是开门声。林公子见到来人,微笑道:“你来,太好了。”
“确实很好。”来人说完,紧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这种好处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林公子嘀咕道,他恍然大悟。也就是悟的时候,左足用力,一跃而上,屋檐上,他取下自己藏了很久的宝剑,如流水一般的软剑。
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林公子,用的兵器竟然是软剑。这样的人很难对付,永远想不明白他的武功如何?简直是刚阳与阴柔杂糅在一起。带着这些,林公子少许的优势面对他的敌人。
可的他优势,不能和自己的劣势相提并论。一个人的劣势太多太大,那么他的优势,就被无情的掩埋和抹杀。就像是敌人锋利的剑,在他的脖子上重重的划过一样。
林公子不会低估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他从来不这么去做,一个十足笨的人。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朋友会背叛他。彻底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