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蔓生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一刹那,好似得到解脱,这几个月以来兜兜转转,不过都是为了此刻,然而答案又会是什么?她所能等到的又是什么?
蔓生不知道,她甚至不敢想,其实不过是两种——继续或者结束!
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从来都像是不曾得到承认过,连开始都是身不由己,过程虽然曲折起伏,却终究还是记得那些快乐的时光。
所以,她也还一直记着,是他对着她说:林蔓生,我是喜欢你的。
那么现在,她已经找到他,就站在他的面前。
尉容,你又要怎么回应我?
长时间的对视之中,夏日的热风吹拂而来,带着一些黏稠,蔓生一直看着他的眼睛,黑夜路灯一黑一白交织下,有些看不清他眼底的颜色,到底是怎样。
却突然,是他久违的男声,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记忆里低沉的,动听的,以一贯幽幽缓缓的语速响起,“你都是这么听别人话的?”
也依旧是温柔的声音,却夹杂着特有的清冷音调,可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守信,是一个商人最基本的原则,不是么?”蔓生喉咙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所以艰涩的开口。为什么终于可以和他说上话,却不复从前,就像是甲方乙方在谈判。
“为了证实你的原则,就跑去了北城。”尉容低声说,颀长身影站在前方处,高大的男人伫立在两侧都是树木的中央,他仿佛是拥有整片森林的帝王。
原本被忽略的经过,却是由他提及,更像是证实,她早就知晓的一点——他果真都知道!
“是。”蔓生应了,“我去了江南馆,见过杨老板,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见到你。”
“因为不死心,紧接着你又借着业界会晤的机会跑到港城。”尉容不疾不徐说着,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俯瞰着一切,而她犹如戏中人痴狂,却谁知看戏的人根本不为所动。
蔓生分明感受到他的冷淡,在这个炎热的盛夏之中,犹如冰雪将她冻结,是他在说,“你继续打听,却没有结果。之后故意让自己的下属放消息出去,顺利挑起同行所有公司负责人的猎奇心理。盘算着尽管是自己打听不到,也能让所有人帮着你一起。”
“真聪明。”他笑着夸奖她,如同从前还在她身边的时候一样。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改变,他已不是属于她的独立董事,她也不再是当年一无所知的新任总监,“林副总的手段,让我刮目相看。”
“你成功了。”尉容轻轻扬起的唇角,一抹云淡风轻的弧度,“只是,我才想要问你,你终于找到了我。然后,现在呢。”
原封不动的问题,竟然被抛了回来,犹如那些一直占据自己的不甘心,那些所有的勇气和动力全都被他丢弃在地!
蔓生怔了下,她竟没想过,如果他这样问自己,她会怎样回答?
“请你先给我一个答案。”风吹着他墨黑的头发,白色衬衣都泛着银白光芒,他轻轻询问她。
……
哪有准确的答案?
还在极力维持的镇定,突然有些散开,蔓生勉强又是开口,“你突然走了,事后没有说一句,你就这样消失了,我必须要找到你……”
“我以为,送去锦悦的信笺,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尉容淡淡应声。
“是我聘请你当公司的独立董事,你该和我说一声……”她试图为自己申辩,她所做的一切,包括这一刻来找他,不是一场错误,不是自己痴傻的行为。
“你的记性不差,那么也该记得当年签订的合同规定,难道要我拿出来给你确认?”他一句话反问。
蔓生哪里会失忆,就在林逸凡质问自己的时候,她也是用这项条款直接镇压他的。可不想,自己却也成了他来镇压自己的利器。
她已经不想和他再去谈这些公事,撇开锦悦撇开独立董事和总监的身份,只是她和他两个人,这样简单而已!
蔓生将手轻轻攥紧成拳,当失神和无措过后,她忍不住问,“尉容,我和你难道就只有公事可以谈?”
尉容望着她,他沉默了。
“你们走了以后,就这样消失了,电话打不通,集体玩起了消失!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怕你们出了事,所以才联系不上我们!怕你们在国外,遇上了什么不测,怕你们是不是被谁害了!大家差点就成了福尔摩斯,要当电视里的那些侦探!”蔓生想起众人每每谈起他们的时候,哪怕不满埋怨,可最后却都是担忧。
“就算你们是真的有急事,就算你们以后不打算留在锦悦,要另谋高就了,难道事先告诉一声,你们平安无事,有这么难吗?”蔓生的声音都有一丝轻颤,许是太过气愤,所以自己都控制不住情绪。
纠缠的情感早就彻底无法抚平,更何况还连带着加入了那么多人的关心,蔓生又是凝声说,“只要一句话,说你们都好。只要你一句话,说你不想留在我身边了,真的很难么?”
难道她所说的,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他看来,真的是如同愚公移山一样遥不可及千难万难的事情?
可就这样一句话,他都不肯给!
风吹树梢,瑟瑟作响,像是吹动谁的一颗心,尉容沉眸看着她,他两片薄唇闭合着,始终没有作声。
“你走了这几个月里,公司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弟弟书翰他学成归国,也进了锦悦,他接手了我原先的部门,成了新一任的总监……还有,我都还没有告诉你,我的驾照考出来了,每一场考试都是一次就通过的……”惶惶中,蔓生又是提起近段日子以来的生活,可才说了两句,就发现自己说不下去。原来这个时候,她已不能够,再和他说这些点点滴滴。
身体里被那些汹涌的情愫澎湃着,此刻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蔓生终于迈开步伐,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等走近一些后,深怕这人会消失不见,她的步伐急了几分。
眨眼间,她已经到了他面前!
尉容看着她步步走近,他没有后退没有避开,只是注视中,她已经走近。忽而,她停下步伐,距离他那么近的地方。
蔓生不曾伸出手去拥抱他,尽管她的手那么孤单的轻颤着。她将头轻轻靠向他,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她朝着他问,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尉容,为什么要对我说等你。”
若是这一切其实另有原因,那么她愿意听他告诉她理由,她愿意继续等待他,直到他处理好。哪怕是家族反对,她也可以体谅理解,哪怕最后无法在一起,她仍不后悔,和他相遇相识喜欢一场。
所以,就请告诉她,告诉她一个答案!
露天花园里,女人靠着男人的胸膛,映衬着周遭一切,这一幅画面像是静止的油画,天然去雕饰,如此的纯粹。
寂静之中,蔓生依稀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他平缓的心跳声。
突然,是他温润迷离的男声清楚响起,却将人彻底冻成冰,“韩非子典故中,有一句话叫——兵不厌诈!”
随即蔓生的手臂被人轻轻扶住。
一下子没有回神,她的耳畔全都是他所说的这四个字,却还未曾了解到他的真实意思。他已经将她从自己面前拉开,蔓生抬起头来迎上他。
他温柔的抬手,将她脸上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拨开,又是对着她说,“这就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
“轰——”一下,蔓生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心里边却犹如被千斤巨石压倒!
……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
可怎么就能是兵不厌诈!
所以,他只是随口说说的?他其实根本没有想着要回来,一切他都已经计划好,因为她已经成功上位成为公司副总,所以他的任务圆满结束,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他说了喜欢她,却也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清醒明白,他这样清楚自己从一开始该有的身份,唯独沉沦的人是自己!
原来是自己,原来只有自己!
蔓生用很轻的声音,像是告诉自己要清醒过来一样,却就连开口,都不曾发觉的恍惚,“是兵不厌诈……”
尉容依旧立定在她面前,王者淡然的姿态询问她,“你刚才说了这么多,又这样费尽周折来找我,难道也是想留我?”
她捕捉到他话里那一个“也”字,所以她只是他辅佐过众多人之中的其中一位,他们也都曾这样挽留他?这让她猛然间就想起了萧素素!
当年收购环秀山庄,蔓生就曾在假山后悄悄看见萧素素挽留他的场景,更看见萧素素炙热的爱慕,在他温柔却又严词的拒绝下变得这样不堪。其实真正的羞辱,不是用那些粗俗的话语,也不是用多么卑鄙的手段,只是正如此刻!
他将一个人的心,就这样弃之不顾,却还让那个人完全恨不起他!
因为从开始就明确着,诉说着他们不会有可能——
终于,蔓生彻底的醒了。
她往后退去,退开几步远。
尉容瞧着她距离自己远了,她又是微笑起来,一双眼睛如同从前那样的赤诚,却带着无边寂寞,她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辈子留住你,你有你的自由。”
哪怕说了等待,也不过只是兵不厌诈。
哪怕说了喜欢,也不过只是喜欢。
尉容听见她这么说,只见她笑颜比星光璀璨,最后她道,“尉先生,感谢这一年时间以来的教导陪伴,我尊重你一切决定。”
说完,蔓生朝他点头,那份教导的敬意就在这轻轻的颌首中算是做了了结!
身后那道颀长身影还站在花园里,整个人隐没在一片花丛阴影里,那双眼睛仿佛看不见光,黑如夜,深如海。
……
花园门外的回廊里,却站着一众人。
宗泉、任翔和方以真并排,对面另一侧则是高进和程牧磊。从前是一起并肩奋斗的伙伴,此刻却像是成了敌对一样。这种感觉微妙的改变着,一方人不出声,另一方人也没有动静。就这么僵持站着,如同两军对战前的硝烟四起。
“哐——”大门被开启,众人这才回神纷纷望向大门的方向。
那是通往花园的入口!
门内是林蔓生一人闪身出现,没有了旁人。门只开了一道缝,蔓生走了出来,又在她的身后轻轻关上,所以旁人都没有瞧见里面那位大人物。
还是方以真呼喊,“林副总。”
“有劳方秘书,还有你们两位。”蔓生微笑回道。
三人都突然没了声,蔓生的视线一一掠过宗泉和方以真,最后定格在任翔身上,“任助理,之前是你当的教练,还要告诉你一声,余秘书的驾照马上要考出来了,所以请你放心。”
突然提起余安安,任翔一愣,却来不及回应,蔓生又是道,“今天打扰了。”
瞧见副总此刻的态度,高进和程牧磊都是一怔,蔓生又是朝他们吩咐,“我们走吧。”
高进不曾多言,就跟上了副总的步伐。
“程助理!”高进见程牧磊不动,回头喊了一声。
程牧磊这才有反应,他的愤怒都挤压着,男孩子那张年轻的脸上藏不住的心事,在此时无法再隐藏!
程牧磊有些恶狠狠的说,“是我们多管闲事咎由自取!”
三人听到这一句,都是心头一拧。
等到林蔓生一行走远消失后,一行人才又推门进去花园里,方以真道,“容少,林副总他们已经走了。”
尉容看向他们,却是都有些忧心的样子,他笑问,“我以为你们早就习惯,还会为了离开一家公司而不舍得?”
宗泉寡言,所以他不出声。
方以真想说一些什么,却好似觉得不应该。
任翔性子比两人急躁少许,他这才说,“林小姐他们和从前的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工作!”尉容一句话,似将后路斩断。
三人又是一凛,对于他的警示,都是心中明白。
片刻后,宗泉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应了几声而后挂线后道,“容少,大少奶奶这边电话来催了,请您回老宅用餐。”
一行人离开至尊酒店,车子早就备好,就停在外边。
等上了车后,立刻驶离酒店,前往尉家宅院。
沿路,安静的海城穿梭过不同的车辆,尉容侧目看着车窗外,谁的痕迹,早已经不复存在。
……
数日后——
蔓生是在七月下旬才返回宜城的,等到回到公司后,林书翰就立刻前来,“姐,你怎么一走就去了这么久?”
蔓生放下手提包,赶飞机疲惫,她往沙发里坐下后回道,“先去了港城开会,开完后又办了点事情,后期也和港城那边商谈了一下,看怎么开发建设海上酒店。”
“不顺利?”林书翰询问。
蔓生微笑,“也不是没有进展,只是这次的投资不少,所以别人也会估值。”
林书翰点头,商人哪有不精明的,总是需要考量。
“你这边什么进展?”蔓生则是问,同一时刻余安安立刻煮了咖啡备好了点心进来,“副总,您回来一定累了吧。”
林书翰回道,“手下的人我已经选定,也让人事部指派了。”
出去这段日子,蔓生没有多过问林书翰这边,一来是因为她确实忙碌,二来也是因为希望林书翰能够独立处理事情。
余安安在旁道,“翰总监早先就挑好人了。”
“这就好。”蔓生笑着应声,她确实也累了,“你们先出去忙吧,我休息一下。”
林书翰和余安安就双双离开,蔓生坐在其中,她这才闭上眼睛,陷入于沉寂里。
……
余安安送走林书翰,就来到助理办找高进和程牧磊碰面,毕竟有些日子不见了,所以伙伴归来也是高兴的事情。余安安也为他们准备了点心咖啡,可两人却不见喜色,“怎么了啊?我好心送东西给你们吃,你们就摆这张脸对我?”
两人都似乎是不想谈起,余安安又是问,“难道又遇到麻烦事了?去了港城以后被人晾在一边了?”
“都不是!”程牧磊忍不住反驳,他更是道,“是我们见到尉董事他们了!”
余安安更是诧异了,“你说什么?怎么会见到?难道他们也在港城?”
事情经过太曲折,程牧磊也不想再谈起,但是意思已经明确,他怒道,“我告诉你,你以后就别再想着他们,为他们着急了,他们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几个人都是好好的!”
余安安知道询问程牧磊的话,不会问出个所以然来了,于是转而看向高进,“高组长,到底怎么回事?”
高进简单说,“尉董事他不是普通人,余秘书你也别问了,其实我们也不是太清楚。”
因为副总离开至尊酒店后只字不提,他们本来就是一知半解更是糊涂,哪怕好奇也不好再问。
“那你们也有看见任助理?”余安安闷了下,她又是急忙问。
高进点头,“有,副总还对他提起你。”
余安安诧异,高进说道,“副总告诉他,之前是他当你的教练,所以告诉他一声,你的驾照马上要考出来了,请他放心。”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余安安是被副总召进去的,她送文件进入。可是站在副总面前,她却一言不发。
蔓生接过文件,她一抬头就看见余安安通红了一双眼睛。
“看来,他们已经告诉你了。”没有迟疑,蔓生淡淡说道,“没关系,想哭就哭吧。”
余安安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有些无法面对似的。年轻的女孩子,终究还是为了一个人决然的离开,而无法承受,所以在她面前,一下落泪哭了起来!
蔓生看见她哭,心里边好似也有那么一丝的痛苦,但却仿佛在时隔数日后,也没有什么所谓。唯有,那种沉闷的感觉压在心口,怎么也挥散不去。
“对不起,副总,对不起……”余安安意识到自己哭了,自己都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
蔓生却知道,她哭,是因为她已经对一个人用了心,有了那么一些本来不会以为有却还是残存的情感。
为她擦去眼泪,蔓生说,“别哭太久,不然一会儿眼睛肿了,就没法工作了。”
听到****令,余安安一边哭,一边抱怨说,“我的睫毛膏怎么办……”
……
从港城归来后,林书翰约了林文和一起,陪着蔓生一起在老宅吃饭。林书翰已经学成归国,而林文和因为没有提前学成,所以还在念研究生。
餐桌上谈起未来的打算,林文和表示自己不太想进入公司,“这件事情,我对大伯说过,等书念完了,我想留校当任教。”
林书翰道,“文和,你去当老师有点屈才了吧?”
林文和从小就学业优秀,林家人都知道的事情。
林文和笑道,“个人志向不同,你就好好跟着大姐在公司里慢慢摸爬打滚吧。”
实际上,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也该是理解,蔓生倒没有太多意见,“当老师也不错。”
“你小心些,现在学校里的年轻女学生最喜欢玩师生恋这一套了,就这个长相,放在学校里绝对被一票女孩子追。”林书翰调侃道。
“你才师生恋,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不是有位女外教对你挺有意思的?成天给你发信息?”林文和也是不甘示弱揭他的底。
蔓生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书翰,你和女老师谈恋爱?”
“拜托,怎么可能,师生恋,我可不玩这一套……”林书翰直摇头。
蔓生瞧他如此坚决否认,想来也不会是真的,只是听着林书翰和林文和两兄弟还在打趣逗笑着,蔓生突然正色说,“老师和学生,师父和徒弟,师生恋师徒恋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是天地不容的。”
两人本来是在玩笑话,此刻听见她这么说,反倒是惊讶。
“姐,我们开玩笑的,你别这么认真。”林书翰安抚道,“我们都不会做那种事的,只有傻瓜才会一头栽进去……”
蔓生微笑着,她却没能告诉他们,其实她就是那个一头栽进去的傻瓜。
……
其实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少了谁,地球都还是在转的。所以,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唯一放松的时候,就是邵璇和曾若水约她出来碰面。两人很意外的有默契,避而不谈尉容,也不谈后来又是如何。
她们不提起,蔓生也没有再提起过。
于是就这样的淡忘,好像生命里渐渐就没有了这个人。
他的出现,是那样不可思议的意外,他的离开,也像是不曾预想到的结局。
偶尔的,蔓生开车走在路上,望向远方天空的时候,才会不经意间记起。
这个人曾经在自己的世界出现过。
却也只是如此而已。
……
盛夏里蔓生始终都在为海上酒店做规划,港城这里如果无法顺利盘下,那么公司就有可能会另外找别的城市规划。只是这样一来,就会变得得不偿失。为了稳定公司内部的军心,蔓生在会议上撂下话,“选址一定会选在港城!”
于是作为负责人的她,近期为了规划地的事情烦恼着。
夏季一过,十月的时候宜城气候宜人,终于不再炎热。秋高气爽的时节,总是能够让人心情好。所以也在一片祥和中,林逸凡召开董事会提出“公司上市”计划。
原本锦悦在林父手上的时候,就励志于上市,可惜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实现。之后蔓生加入公司的初期,也有提起过为上市而努力。
现今情况,林逸凡却是先一步提出这一重大计划!
会议上林逸凡是做了充足准备,人事部这里也重新招聘了两位合格的独立董事,他将计划书一一发放给每一个元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元老们本就热忱期盼的心也被挑起。
“林副总,你一直都没有表态,你的意思是?”林逸凡看向在座的另外一人,林蔓生姐弟两人的股权已经和他持平,这代表着他们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此时,蔓生却是道,“我反对!”
众人愕然,都是困惑于她的反对,林逸凡眯起眼眸道,“你有什么理由反对?”
“公司最近几年虽然一直持续增长的趋势,但是根基还不是太稳,开发项目和板块也都没有往外扩建。财务部可活用的资金不多,这些都是问题……”蔓生逐一列举弊端,众人听着感觉有道理。
林逸凡却是决心已定,抱有必胜的决心说,“如果是在三五年前,听到这番话,我一定会持赞同意见。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锦悦绝对有这个能力可以成功上市!现在锦悦已经初步通过审核,作为一年时间考察期的拟上市公司,林副总你是不相信锦悦,还是认为我们没有这个资格?”
这是林逸凡前年就上交省发展改革委申请的拟上市计划,如今一年时间已过,最先需要评估的阶段已通过!
此刻林逸凡的话就是在向她设陷阱,蔓生无法再反驳,说的不恰当就会引起董事会元老们反感。
坐在对面的小舅冯启振,已经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往下说。
于是,蔓生也只能道,“我只是个人意见。当然,如果能够成功上市,我是乐见的。”
“既然林副总都没有意见了,那我们就敲定这项计划?”林逸凡微笑询问,见众人都是默许允准,他开怀道,“好!这一次,各位就等着好消息!”
……
结束会议后,蔓生一行聚在办公室里商讨方才申请上市的计划。
“接下来,公司就会确定券上,在在券商的协助下尽早选定其他中介机构。需要的结构有,证券公司,会计师事务所,资产评估机构,土地评估机构,律师事务所,征信机构等。”程牧磊之前学习法律,对于法务这一个板块最为熟悉,此刻他一一分解。
众人都聆听着,蔓生凝声道,“公司主要负责人这边需要全面统筹,小组会由抽调办公室,财务及熟悉公司历史生产经营情况的人员组成……”
林书翰亦是接着道,“之后,分工协调会中介机构经过审慎调查阶段对公司了解,发行人与券商将召集所有中介机构参加的分工协调会。要包括对初步方案进一步分析,财务审计,资产评估及各种法律文件的起草工作确认取得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对资产评估结果确认及资产折股方案的确认。”
“这些所有筹建工作基本完成后,向市体改办提出正式申请设立股份有限公司,初核后出具意见转报上一级审批……”程牧磊最后收尾作总结。
这庞大的进程听完,余安安发懵,高进觉得很复杂,“副总,那我们要做什么?”
蔓生却是微笑道,“什么也不做。”
三人都有些困惑着,林书翰则是明白道,“这次上市是林总提出的,他不会让我们参与其中。”
众人懂了!
这是林家内部人在内战!
林总要独揽大权,将上市这项重大功勋落实在自己身上!
“可如果什么也不做,到时候真的成功了,功劳就成了林总一个人的?”余安安问道。
蔓生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依照公司现今情况,一定会采取上市的应对办法,他会需要新项目的支持,我们就等林总找上门吧。”
……
整个夏季公司都在为了上市大张旗鼓,这一日蔓生外出应酬,却偶遇了一个人。
那是许久不曾见过面的温尚霖!
记忆中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年前,当时她生病住院,出院的那一天他突然出现,像是来为她送行。可是每一次的见面,结果都是不欢而散,那一天也是同样的下场。
因为是在同一个商务宴会上,蔓生本也没有想要避讳,只是打过招呼就各自安好。他们之间,本来也该是这样。
可就当蔓生在宴会厅的回廊外与人攀谈结束的时候,一转身却见温尚霖就站在那里。
身旁的人已经离开,蔓生也是走了过去,她就要擦肩而过,可他却挡住她的去路!
温尚霖垂眸盯着她冷声笑问,“这才多久,你就被人给甩了?”
可却出乎意料,她只是安然的回望着自己,毫不在意的承认,这样大方自嘲说,“是啊,我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