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
再说,我全身挂彩回到家里,羽臣和金牙看到肯定会担心。
她车子开的很快,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开到市区的一个老式小区里。
这个小区有些年头了,楼房已经很破旧,但里面的环境却很幽静,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政府退休的人,一般是普通科员,毕竟,领导干部谁会住在这么陈旧的地方。
唐馨妤轻车熟路的往前开着,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四层高的小楼前,在一个长满了牵牛花的小院子门口停下。
借着里面熹微的灯光,可以看出大门已经很老旧,可小院里面的花草却盛开的很整齐而茂盛,里面还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些盆景,显然经常有人打理。
“下车吧,这是我爷爷的家,平时我妈忙着工作,没时间管我,是爷爷把我拉扯大的,他那人脾气很倔,不让我乱搞男女关系,不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另当别论!”唐馨妤露出个调皮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
乱搞男女关系?
我眉头一皱,有些不想下车,问道:“你不是说带我包扎伤口吗,怎么来你家了?”
“你瞧不起谁呢?本小姐的包扎技术,可比医院的护士专业多了,而且还是免费的,一会让你大开眼界!”唐馨妤玉手掐在蛮腰之上,辩解道。
既来之,则安之,这么晚了,我也没地方处理身上的伤,我跟在唐馨妤的后面,对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生怕被她爷爷发现似的。
进去之后,我简单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环境,两室一厅,老式格局,最前面应该是个书房,门虚掩着,依稀可以看到老式的办公桌和茶几,两面各有一个房间,木制结构,因为年深日久,木头表面已经开始泛黄。
很普通的小屋,甚至比不上一些新建的小区,但这里却洋溢着一种特别的氛围。
书香气,温馨?好像都不是,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应该是一种特别的情怀,具体特别在哪里,我又说不清。
“喂,别愣着了,跟我到书房来,医疗箱在里面!”唐馨妤小声说了一句,一点也不拘泥的拉住我的手,轻轻打开书房的门。
到里面之后,她又小心的把门关好,玉手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说:“幸好爷爷睡了,不然被他发现,我肯定得挨骂!”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明知挨骂还带我来?你真是欠揍,从进屋子到现在,我都有种做贼的感觉,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她的家。
唐馨妤让我在一旁的木质椅子上坐,她去墙角的柜子里翻找包扎用的东西,我眼光随处打量,这里的书很多,他爷爷应该是个知识分子,看着看着,目光无意间落在书桌上摆放的一个老式相框上。
整间屋子,只有这一张照片,因为岁月的侵蚀,原本金色的相框已经有些褪色,但很干净,应该被他爷爷时常擦拭,相片里,好像是一个公司剪彩的场面。
里面的人很多,各个英武不凡,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一眼就会被认出来的。
我的心好像无端的跳动起来,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拿起相框,目不转睛的看着,其中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一个男人,将我的视线牢牢吸引。
刀削般的脸庞,宛如天狼星的眸子,带着淡淡微笑的脸上,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质,仿佛我拿着照片看向他,照片里的他也在直勾勾的注视着我。
“喂,你干什么呢,那张照片不能碰,那是我爷爷最珍贵的回忆,连我都不让摸呢!”唐馨妤提溜个药箱子,看见我手中的照片,赶忙夺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
我的手就停留在半空,还保持刚才拿照片的动作,仿佛心底深处的某处禁区,被无端的拨弄起来。
“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是谁?”我问道。
唐馨妤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照片,说:“不知道,我小时候也问过,可我爷爷从来都不告诉我,只说他是那个时代的英雄,你问这个干嘛?你跟那人认识?”
我跟他认识吗?
我搜遍大脑的记忆,绝对没有见过他,但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太奇怪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问问!”我摇摇头,简单敷衍过去。
随后,唐馨妤把我拉到椅子上坐好,拿出医用棉,蘸上酒精,为我轻轻的擦拭着身上的伤。
酒精很冰凉,唐馨妤的手却是温热而柔软的,冰与火的交织,让我身上有种异样的刺痒,丝毫感觉不到疼。
“你看你,还说伤的不重,好些地方都淤青了,辛亏你身体素质好!”她认真的擦着,脸上,脖子上,手臂上,一直到后背,见到伤重的地方,她还轻轻摸一下,问我疼不疼。
我摇摇头说不疼。
她却一脸紧张的样子说,这还不疼,骗人!
说完,还用嘴在上面吹了吹,一股通电般的感觉来袭,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曾经跟羽忆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细致的经历,孤男寡女,又是半夜无人,心里没有微妙的变化,那是假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目光转移到别处,想打消心里异样的想法。
相比于我内心的起伏不定,她好像并没有生出异常,可见她是个单纯的女人。
后背都擦完之后,就要轮到前面了。
“你靠在椅子上,坐好!”她将我身体往后推,一点也不拘泥的把我的衣服撩起来。
然而,就当我强健的胸肌和腹肌露出来那一刻,她的脸倏地一下红了起来,手停留在半空中,再也落不下去。
“那个,这里,这里,还是你自己来吧!”她像一只惊慌的小兔子,把医用棉塞到我手里,红扑扑的脸颊,仿佛熟透了的苹果。
我也不免尴尬,赶忙把衣服放下去说:“这里伤的不重,不用擦了,你有干净的衣服吗,给我找一件,我明天还你,换完衣服我就该走了,现在太晚了!”
唐馨妤点点头,说等一下,正要起身,书房的门却被打开,门外站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者。
“臭丫头,今天你闹得又是哪样?”
老者双手背在身后,年龄已过七十,但身子骨看起来格外硬朗,一张国字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不仅仅是岁月沧桑的痕迹,同时也带着一种威严,不屈,令人望而生畏的气魄。
他炯炯有神的眸子有些嗔怪,有些疼爱的看了眼唐馨妤,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一对剑眉徒然一怂,好像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
“爷爷,他是叶凡,是我的同学,今天我被几个流氓围住,是他出手救了我,所以我……”唐馨妤很调皮的吐出粉润的香舌,纤瘦的身体站得笔直,就像下属给领导做汇报一样。
可老者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她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我一遍,问道:“孩子,你姓叶,叫叶凡吗?”
我呆呆的点点头。
“爷爷,你认识叶凡?”唐馨妤也看出了老者的异常,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问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孩子,看到你,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位故人!”老者的眼睛不知何时,好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看了我半天,又走到书桌前,仔细摩挲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我心中的疑问提升到了顶点,说道:“爷爷,麻烦你告诉我,照片里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