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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乡医之死

三月里的一个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全村:乡医黄秋被人杀死了!

人们陆续来到黄家门前瞧看。临街的屋门敞开着,一辆红颜色的摩托车倒在屋地上,旁边乱扔着一只鞋子,还有些杂物。没人敢走进屋里去看,听说黄秋死在东屋里,肚子被捅了三刀,血流遍地。

七点钟左右,警车来了。经过刑警们在现场细致勘查,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凶器,也没留下指纹和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可见作案人是个老手。警方又进一步调查得知:死者黄秋做人很本分,夫妻恩爱,都没有婚外情。家中的钱财也没有损失。初步排除奸杀和图财害命作案的可能性。

黄秋的妻子苏萍说,清晨四点左右,听见有敲门声,黄秋以为是找他看病的,就去开门。接着是撕打声,物体倒地的杂乱声和嚎叫声。苏萍吓坏了,赶紧插上屋门,因为屋里有孩子正在睡觉。然后,她从窗户爬出去喊人。但杀手已经逃了。

“你看见杀手的摸样了吗?”警察问苏萍。

“没有。”

“你家有仇人吗?”

“这个……”苏萍停顿一下,然后点点头。

一年前,黄秋给本村常路儿子看病时,由于黄秋做事疏忽,给患者注射青霉素没做皮试,造成患者过敏性死亡。两家因此多次争论不休。一次,常路带领四五个家人,到黄秋家找黄秋讨说法。常路一把抓住黄秋胸前的衣服吼道:“是你害死我的儿子,你就得偿命!”

“我没有害他,是他自己死的!你不要讹人!”黄秋反驳。

“你一派胡言!孩子只是发烧感冒,你一针打下去,孩子就浑身猛烈颤抖,即刻而死。你怎么解释?”

“那是他又得了一种更严重的疾病!”

“你放屁!”常路气得怒火中烧,他挥拳打向黄秋的胸口,痛得黄秋呻吟不止。此刻,黄秋已经无法反击,更不能挣脱,因为他的两手都被常路的家人死死控制住。

苏萍放下哇哇乱哭的孩子,扑通跪倒在常路的面前,哭着说:“二兄弟,求求你,不要再打他了,你就是把他打死,你的儿子也活不过来呀!再说,你如果真的打死了他,那咱两家就都完了!”

常路这才停了手,气愤地问道:“这么说你们承认了?”

苏萍点点头说:“需要什么,你们提个条件吧。”

“看嫂子的面子,也不为难你们,赔偿三万元了事。”

苏萍说:“可行。今天我先付给一万,剩余部分三日内结清。”

这件事就这样落了拍。

干警们认为这是主要线索,决定提审常路。可是常路在外地打工,两个多月也没回家,并有工友作证。因此被排除嫌疑。但苏萍仍有疑心,怀疑常路或许雇凶而为。警方认为:这只不过是她主观臆断,不能成立。

开始发丧了。傍晚举行烧马仪式。最前面有两位丧者亲属披孝服,戴孝帽,各执一盏九连灯,紧挨着是纸人、纸车、纸马,摇钱树、聚宝盆,还有花圈,金银宝库等;后面是披麻戴孝的丧者亲属。当点燃了车马等祭奠之物,火焰大起时,死者的弟弟黄冬突然跳进火中,并大叫道:“我知道是谁杀死我,我要报仇!”黄冬的衣服被烧着了,但他毫不惧怕。随后,他又冲出火堆,飞跑起来,跑过一座小山坡,来到到哥哥的墓穴边,纵身跳进墓穴里,在墓穴里转了数圈,又喊道:“我升天了!我入地了!哈哈!”忽然倒地,口吐白沫,不醒人事。

在场的人们无不胆战心惊,不敢近前。只有两个胆大的人跳进墓穴里,把黄冬抬出来,放在三码车上送回家。

十天后,又一件新闻传出来:黄秋的坟墓不知被谁掘开,骨灰盒被砸碎,骨灰散落一地。人们听后,无不毛骨悚然。按当地风俗讲,坟墓被掘是不祥之兆,预示他家还会有更大灾难发生。

警察们又来了。现场迹象很乱,并没有发现掘挖工具的痕迹,骨灰盒上有几个不规则的洞,也判断不出是用什么利器造成的;奇怪的是地上还有杂乱的牛蹄印。

为了调查案情,警察又开始审问常路。常路是上次被警方询问时来家的,因案情没理清,警方就没有准许他回工地上工。

“常路,有人看见你昨天下午去了黄秋的坟地,是吗?”警员小陈严肃地

问。

“没去。这件事我躲还躲不开,哪敢去那引火烧身呢?”

“那你在那个时间段里做什么事?”

“我到沟南的玉米地里拔草……”

警察们听他的回话在理,没有发现什么漏洞,也没看出他有心虚的表现,只得作罢。

村长张振生也在现场,他是陪同警察们一起来的。他也觉得纳闷:鸟飞都有影子,而这案子怎么连影子都没有?警察们走后,他却没有当即离开,拿起铁锨,帮助黄秋的家人重新埋葬黄秋的骨灰。突然,他发现在一块土坷垃上有血迹。心里顿时产生疑惑:这是谁的血迹?难道是扒坟人不小心碰伤流出的血?不然……他在大脑里画着许多问号。

又是一个阴沉沉的傍晚,苏萍下地回来天已经黑了。就在这条小路旁的不远处,就是丈夫的坟地。当苏萍路径这里时,心里也发毛,因为她目睹过丈夫被害的场面,曾吓晕过几次。这时,忽然从坟地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苏萍,别害怕,你听我说,你到坟场的东沟里看看,那里有血,是我的血呀!”

苏萍吓得腿都软了,跌跌撞撞跑回村子。她来到村委会找村长。向村长陈述了刚才遇到鬼的事。

只有三十七八岁的苏萍,由于命运不济,显得苍老多了,多条皱纹爬上她的面容,她的秀发凌乱,平常喜欢戴的那只粉红色的发卡也不知滑落到何处。只有她的眼神忽而闪动,才令人想起她当年的风采。望着昔日恋人的可怜相,张振生不禁叹了口气。

苏萍是个很不幸的女人。她当年与张振生分手后,嫁给邻村一个叫吴泰的男子。吴泰不务正业,没钱花,就去偷汽车上的货物。一次他在行窃时,不小心从汽车上掉下来摔死。她只好扔下八岁的女儿,改嫁给月牙村的黄秋。没曾想五六年后,黄秋又遭到不幸……嗨,红颜命薄呀!

张振生的眉头拧紧,怎么会有鬼呢?黄秋分明死在家中,他的血怎么会流在东沟里?真是天方夜潭。

“苏萍,你暂且先回去。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别着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你要节哀,大家会帮助你度过难关的。”

苏萍点点头,眼含着伤心的泪水,步子蹒跚地走了。

张振生望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第二天,张村长带领杨波、柳涛,还有黄秋父亲黄世荣,一起来到东沟查看。这条沟距黄秋坟墓七八十米远,其间没有树木,只有荆棘、山里红、荒草杂生乱长。他们从下部往上寻找。张村长拿着镰刀,从杂草丛中砍开一条小径,以便通行。

“喂,村长,这里有血。”柳涛忽然喊道。

大家围拢过去。

在一块黑色的石头上,果然出现一小片血迹,看去还很新鲜。在这人迹罕见的地方,哪里来的血迹?大家猜测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黄秋的血吗?又觉得不像,因为血迹很少。不然就是采药人不小心被荆棘针扎破流出的。

张村长在血迹周围观察,发现有一撮绒毛,说:“哦,这应该是田鼠的血,是被猫头鹰捉住啄食时留下的。”

村长的话得到大家的认可。

大家又分散开来,继续向前寻找。

张村长下到沟底。他看见在滴水潭下,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上面有腾葛罩着,看不太清。

“大家来看,那是什么?”

杨波跑过来,探身去望。由于最近天气干旱,水潭里是干的。那个白色的物体,就躺在最低洼处。他想下到底去拿,但被村长拦住:“杨波,不要下去,危险!那里蝎子多,可能还有马蜂窝,撞上就麻烦了!”

张村长从沟边用镰刀砍下一棵山里红枝干,去掉尖刺,留下两根枝杈。他把枝杈伸进潭里,把那白色的东西勾出来。原来是一只塑料桶。

张村长拿起那只桶,打开盖子,里面有少量的发黑的东西。他折了一根草棍去探,果然是凝成块的血。

大家又是一阵吃惊,开始胡乱猜测着……

张村长又急忙报了案。

警察来了,他们拿走了盛血的桶去化验。

化验结果:牛血。

人们更加奇怪了,为什么是牛血?牛血从哪里来的?又是谁弄来的?而黄秋的鬼魂为什么说是他自己的血液呢?

黄秋的家人和亲属对常路怀疑最大,视他为敌,每逢见面时就大声辱骂他。常路也不敢回声,只是默默地走自己的路。

张村长想:案件虽然归公安部门管辖,但做为一村之长的他不能坐视不管,也应主动协助他们尽快破案,好使村民们的心早些稳定下来。他要去调查牛血的来处。

张村长骑自行车来到十里外的刘营村,那村里有几家宰牛专业户。经过逐户调查,得知有一个高个儿方脸的男人曾来取过牛血。

张村长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想,取牛血的人是谁?谁符合这样的相貌特征?他猜想一定是本村人,同时也必然与黄秋家有某种牵连。村长把可疑范围逐渐缩小,最后把目标锁定在杨福身上。要暗中观察和监视杨福。

“二十一号那天你是不是真的去过坟地?请你如实告诉我,我会为你保密的。也许你另有苦衷,但我相信你不会做蠢事的。”张村长把常路叫到自己的家中,和颜悦色地说道。

常路犹豫了一下,接过村长递过的一支烟,吸了几口,郁闷地道:“村长,我有一事非常迷惑。”

“什么事?”

“你说,人死之后,他的鬼魂迷上人的也许有,但怎么还会迷上牲畜?多奇怪呀?”

“什么?迷上牲畜?”村长也愣住了。

“都跟你说了吧,不然,快要把我憋死了!那天,也就是二十一号,我把牛牵到梨花沟边吃草。我把缰绳拴在铁橛子上,又把铁橛子牢牢地夯入地里。当傍晚去牵牛时,牛不见了。我以为牛跑丢了,很着急,到处寻找。沟边、河畔、树林里都找了,也没找到。忽听西面坡上传来嗷嗷的吼叫声,像狼哭一样,很悲惨。我急忙跑上坡去看,妈呀,不得了啦!只见那头牛在黄秋的坟上胡踏乱顶,叫声奇怪,尘土飞得老高。坟堆扒没了,露出墓坑。那牛儿头一低,把犄角伸进墓穴里,咔嚓一下,把骨灰盒顶出来了。这一幕把我吓坏了!黄秋的鬼魂,竟然连我的牛都不放过.,怎么办啊?不要牛吧?不行!几千元的损失谁承受的住?于是,我乍着胆子用很大的力气去牵牛,才把牛勉强牵走。不料刚走出三四十米,牛又挣脱我的手,疯也似的奔回墓地,继续嚎叫。后来,我从树上折下一根粗木棍,用力击打牛鼻子,才把它赶走。村长啊,你说怪不怪?”

听完常路的叙述,张村长略有所思,问:“现在你的牛在哪儿?”

“卖了。我不能再受到它的伤害。”

多么离奇又荒唐的事件?看常路那忧伤的样子,不像说谎。由此看出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张村长胡乱地想:牛为什么会扒坟?塑料桶里的牛血又是干什么用的?难道他当初发现土块上的血迹也是牛血吗?想到这里,心头忽然一亮:他曾听老农说过,牛有哭血的习性。

为了释疑,张村长又去刘营一趟,弄来些牛血。回来后泼洒在地上,把邻家的一头牛牵来。牛低头闻了一会儿,然后发疯似得嚎叫、还用蹄子狂乱地扒地。

根据这种情况,张村长推断:由于杨福与常路家有怨,为了报复常路,杨福导演一场戏。杨福把弄来的牛血泼在黄秋的坟上,然后乘机牵来常路的牛,造成扒坟案件。黄家定然要拿常路开罪试问,同时也更加怀疑常路是杀手的可能性。以图泄私愤的目的。

这只是张村长的故妄猜之。他还要观察杨福的动向。

张村长在街头碰上杨福,见他刚从牌场出来,还哼着小曲。两人互相打个招呼而过。

秋天里的一个早晨,从常路家传出悲痛的哭声。常路在早起穿衣服时一声大叫,突然倒地而死,扔下孤儿寡母。他的妻儿都哭成了泪人。

两星期以后,常路的遗孀冯兰来找张村长。她焦急地说:“村长,想想办法吧,昨天夜里我家闹鬼。”

“闹鬼?你说说情况?”张村长一惊。

“约十二点多,我和儿子睡得正香,忽听有人敲门,还有怪怪的说话声:开门,开门啊,我给你们看病来了。然后又传来啵楞,得儿,得儿的声响,像医生用铁器击打药水瓶的声音一样。很害怕。”

“闹过多少次了?”

“有七八次了。以前常路在世时也闹过。好像黄秋的鬼魂总是在我家游荡。那时常路不让声张,还叮嘱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离开这幢房子。现在,我丈夫被害人精黄秋勾走了,可黄秋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呢?”

冯兰一脸愁云,悲哀地叹息,她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张村长安慰冯兰:“别怕,我会尽力帮你的。鬼再来时,别声张,任凭它闹,你睡你的觉,其他什么也别管。”

当夜,村长做了部署。杨波、柳涛埋伏在常家的西厢房上 ,厢房外侧是杨福家。半夜后,果然闹起鬼来,像冯兰讲述的一样。借着星光,隐隐看见有一长杆挑着什么东西,不时撞击常家的房门。杆子的另一头在墙外,并有一条白影晃动。这着实也把两个年轻人吓了一跳。但他们记住村长的告诫:世上根本没有鬼魂。两人快速跃下厢房,直扑白影。

白影听得响动,放下长杆,抽身就跑。但被追上来的杨波抓住衣角,呼隆一下,杨波的脚下崩塌,掉进坑里,也把白影拉下去。杨波在坑里狠揍白影,白影痛得直叫。

杨福家的门打开了,一个胖女人跑出来,慌忙说:“别打呀,别打呀,他是俺当家的!”

村长说:“不会吧,嫂子,我们打的是鬼,不是人!”

“他不是鬼,是人哪!”她没好气的叫道:“我说不行,不行!可他偏不听。天哪,这可咋办呐?”

村长用手电照了照长杆,杆头上吊着一只小铁盒。打开铁盒,里面装着一台小型录放机……

原来,杨福家有一套豪宅在搞运动时被没收,后来被常路廉价买走。平反后,杨家想索回房产,可是常家不肯归还,因而产生矛盾。所以,杨福总盼望常路家有灾祸发生才解气。黄秋案件发生后,杨福觉得机会来了,因为黄秋与常路两家有纠纷。杨福就在这纠纷上大做文章,以泄心头之愤。他先散布谣言,说常路有报复黄秋的念头,使案件的疑点直指常路,接着又巧用牛血,偷牵常路的牛到坟场扒坟,达到栽赃坑害常路的目的;另外,他又装神弄鬼,打算用这种方法吓走常路家人,收回他原有的房宅。

经公安人员仔细分析,杨福只是趁火打劫者,并不是真正的凶犯。把他进行拘留。

一个月以后,村民李安来向张村长汇报:“我在河边挖土时,挖出一件血衣和一双鞋。

张村长跟随李安来到东面树林外的河边。一件蓝色的上衣放在沙滩上,有的地方由于血迹浸染已变成暗紫色,袖口血迹更多,像涂过胶一样发硬;两只白色的旅游鞋上也有许多血迹,其中一只脚尖有开胶处。

派出所的干警接到报案后很快赶来。经过初步分析,警察把衣服和鞋拿给冯兰辨认。冯兰只抹眼泪,不去看。

“你为什么不认一认?”

“我家从来没有那样的东西,常路没穿过旅游鞋。”她从衣柜底下甩出几双常路曾穿过的旧鞋,型号小许多。

看热闹的人说黄冬穿过这样的鞋。黄冬是黄秋的弟弟。

当把衣服和鞋拿给黄冬的母亲辨认,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用昏花的眼睛仔细打量一下血衣,忽然大叫一声,哭昏过去。

白所长急忙吩咐他的同事:“快去逮捕黄冬!”

警察们没有找到黄冬,他可能畏罪潜逃了。

白所长又用电话通知附近各个车站、路口,密切注意黄冬的动向。

第二天,在邻村的一座水库里,飘起黄冬的尸体。

黄冬三十二岁,还是光棍。上学的成绩簿上都是零蛋。

警察询问苏萍:“黄冬为什么杀死你丈夫?之前你没有察觉吗?”

“没有。”

“黄冬与哥哥之间有矛盾吗?”

“有,不过不大。一次,黄冬欠了赌债,向我丈夫借一千八百块。丈夫不但没借给他,还把他大骂一顿。两人不欢而散。”

“黄冬平常有什么爱好?”

“看****、赌钱、酗酒。还有一次,黄冬在别家看****,被我丈夫瞧见,打他一顿。”

“后来呢?”

“丈夫死后,他也来,帮我干活还很卖力,并说要替哥哥撑起这个家。”

警察又找到黄冬母亲了解情况。

“大娘,请问,他们兄弟俩之间平时有什么矛盾?”

“没有啥矛盾。哦,我只知道发生过一次。那天,他的腮帮肿了。我问他,他不愿说。最后他告诉我,是哥打的。我问为啥挨打。他说他去哥家借铁锨,隔窗看见嫂嫂在外屋洗澡。刚看了几眼,撞见哥行医回来,哥就把他带到僻静处,二话没说,打了他四个耳光。”说罢,老人又哭了,“都怪妈没能耐,没给他娶上媳妇……”

到底是什么原因,已经无法查清,因为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了。有人猜疑,因黄秋用了药贩的假药,致人丧命后,他找到假药贩子索赔,遭到对方拒绝。黄秋威胁药贩,如果你不赔钱就到政府告发。这就把药贩逼急了,索性用重金雇佣黄冬杀害哥哥。黄冬用这些钱偿还了赌债。

三缕蓝色的烟云,分别从三个坟头升起,慢慢地飘向天空,那悲痛欲绝的哭声,打破了原野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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