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东逃回屋里后犹自气喘吁吁。刚才邱落雪在车里扭他耳朵的动作委实太出乎意外了。他心里马艳丽这个心病已经搅得忐忑不安。如果再和邱落雪有什么事情,那他就真的有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一天。余浩东想,以后尽量不和邱落雪单独相处。免得节外生枝。
回来后余浩东洗了个热水澡,想上床睡觉却又没有睡意。他闭着眼睛养了一会神就坐起身来。来到客厅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又焦躁地关上。最后,还是回到自己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上网。
今天电脑一打开,就听到‘嘀,嘀,嘀‘三声鸣叫和两声‘咳嗽’,他看到自己的QQ有个呼叫标志在闪动。这是有人要加他为好友了。
余浩东漫不经心地点开按钮加了那个人。一看居然是‘落霞秋水‘,这是高俊霞的QQ网名。而余浩东的网名则叫‘东风恶’。别看两个人文化不高,两个网名取得都很有味道。高俊霞的网名来源于唐代名篇《滕王阁序》,而余浩东的则是陆游《钗头凤》里的一句。
余浩东赶紧打开了对话框。他打字道:“俊霞,是你吗?”
那边没有动静,只出现了一个流泪的卡通头像。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余浩东焦急地打字问道。
又是一个哭泣的卡通像跳出来。
“俊霞出了什么事了,你快说!!”余浩东已经好久没和高俊霞通音讯了。无缘无故的高俊霞又主动加上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浩东,无忌出事了。”打了这几个字后,高俊霞又打上了痛苦的卡通头像。
余浩东猛地一惊,他马上打道:“怎么回事?我给你打电话行吗,或者语聊?”
“语聊吧,我的手机欠费了。”
余浩东戴上了耳机,赶紧呼叫高俊霞。通了,高俊霞在那边叫了一声浩东,就忍不住哭泣起来。
“就你一个人吗?无忌呢出了什么事?”
“无忌病了,很重的病。我都快没办法了,我都不想活了。”
高俊霞的哭诉如同晴天霹雳,叫本来就愁肠百结的余浩东如同一下子掉进北极的冰窟里。
“孩子怎么了?你慢慢说,慢慢说。”余浩东已经口吃结巴。
“浩东,是这样。”高俊霞抽抽搭搭地说,“无忌都一岁半了,开始他能扶着墙走路。我和小乐还都很高兴。可是,慢慢孩子会走路了就是走着走着就无缘无故地摔跤。开始我还不在意,后来孩子摔得多了,痛得哇哇乱哭。我就纳闷,孩子怎么会在平地上他就摔跤呢。后来,在我小姨家里也是摔了一跤,把额头都碰破了。我小姨给无忌包扎了一下,就很严肃地对我说,俊霞,无忌这孩子怕是有点问题。你明天带他去蚌埠医院看看吧,我怀疑孩子的小脑可能有些问题。那个地方是控制人体的平衡功能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小乐抱着无忌去了蚌埠。结果在市医院一检查,就说无忌的小脑部分有个肿瘤。要想根治就得做开颅手术。那个替我们做检查的医生私下里建议做这个手术还是去北京的大医院才妥当。但是治疗费很贵。全部加起来大约二十到二十五万左右。回到家,汤小乐这个没良心的就变脸了。他说,孩子是谁的你找谁要钱去。呜——呜——呜。他其实早就看出来无忌长得像你了,可是他就是装傻不说。我说呢,这都半年多了她就在外面赌钱,输的店都开不下去了。店里的粮食食油都被人拿走去抵债了。我一说他,他倒是还没打我,就是个骂人,骂我犯贱不守妇道。我有这个短处叫他抓着,我也不敢惹他了。上个月,他爸爸已经被他气得去世了。你说我可怎么办啊?”高俊霞说完,又忍不住痛哭失声。
余浩东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傻在那里。这么一大笔的费用,他去哪里找啊。
“俊霞,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大夫说孩子治疗的越晚,肿瘤就发育得越大。要是大到压迫大脑使颅内压上升就没命了。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都是妈妈的罪过。老天爷报应在你身上了。啊——嗬——嗬。”高俊霞不禁大放悲声。
“你先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先别哭了!”余浩东焦躁地呵斥高俊霞。
高俊霞抽噎了一阵,终于强忍着不哭了。
“俊霞,你别哭了。事情出了光靠哭是解决不了什么的。咱们想办法。”余浩东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粗暴,就温言抚慰道。
“我和你说一件事。去年,小乐领着卢晓燕回去。刘秀海给了他五万块钱现金,还叫他给晓燕带了一张十五万的银行卡。你知道这事情吗?”
高俊霞说:“那张十五万的银行卡,汤小乐已经给了我小姨。他说密码在你这里,只管给你打电话。另外的五万块钱,他压根不提,我不知道。那个钱就是有也是叫他赌了。不但赌钱,还去逛发廊。镇上发廊里的小姐,没有一个不认识一只手的。嫖赌这些事,他都是趁着晚上看店的时间去干的。时间久了,我听到别人议论才知道。”
“唉,不说他了。那你现在还有钱吗?”余浩东小心地问道。
“店开不下去,关了。我手里还偷偷藏着有三四万,这是家里最后的一点钱了。其他的钱都给他输光了。我听我们家邻居大哥说,小乐在外面输掉的钱有二十多万。我们这两年多辛苦攒下的积蓄都被他输光了。当初我还纳闷,怎么几个大客户的货款这么难结账,原来是都被他偷偷地拿出来赌博输了。呜——呜,现在就差把我给卖掉了。”
“俊霞,你别哭了。钱的事让我来想想办法。一凑齐了,我就去安徽接你和无忌来北京治疗。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这里也和这个女人过够了。到时候,你和小乐分开。我还要你,咱们带着无忌回太行山去。”余浩东动情地说。
“浩东,我想你呢。每天看着孩子那痛苦无助的样子,我真是觉得万箭攒心。”高俊霞哭道。
“好了,你别难过了。咱们俩做下的事,咱们俩扛着。我从明天开始就想办法。”
“嗯,我以前还恨你来着。我觉得你不是人。晓燕还是我给你介绍的,你始乱终弃的这么对人家。叫我都没有脸面到我小姨家里去了。一直到晓燕结婚,小姨来叫我我才好意思过去。”
“这件事,小乐没和你说里面的原委吗?还有,我虽然把晓燕领了来打工,我和没和她睡过觉。所以我心里虽然有愧,却也不算煎熬良知。这件事你问问晓燕就知道。”
“嗯,如今生米都成了熟饭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只要能把无忌的病给治好了,就算叫我替他去死我也愿意。”
“俊霞,不说这些了。从明天开始我就想办法筹钱。你先哄孩子吧。千万别胡思乱想。相信我能找到这笔钱。”
“浩东,你可别去抢银行啊!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本来还一直鄙视你的。可是无忌他是你的骨肉,我只好来找你了。”
“你找我就对了。我有义务给孩子看病。你在家千万别惹他。我一筹够钱就去接你。”
余浩东安慰完忧心如焚的高俊霞,已经汗透重衣。
这就是偷情的代价。余浩东你慢慢消化吧。也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把你搅得去跳楼。就算是跳了楼,一了百了了。那下辈子呢,下辈子这些你欠下的这些‘债主’还会变本加厉来找你的。
下了线,余浩东又开始在客厅里遛弯了。这时候,他真想和佘琴琴分手,领着苦命的俊霞和孩子一起回到太行山里种核桃树。一辈子再也不出大山一步。
呵呵,这也就是想想而已,难道还能真有条件做隐士吗。孩子的巨额医疗费从哪里来啊?
余浩东苦笑了。
回到自己房间里,余浩东从电脑桌抽屉里拿出那一小瓶二锅头。想喝,可是他拧开了盖子又放下了。
如今的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