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也好烦躁也罢,不管怎么说,婚礼这天佘琴琴总算没什么明显失礼的地方。她咬着牙总算是把该走的场面走完了。所有的人在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而且叫余浩东略觉欣慰的是,佘琴琴不但叫了余浩东母亲妈妈,还很配合地给老人敬了茶。
因为要接就大家的下班时间,婚宴是在傍晚进行的。中午则是自己家人和密友的小范围聚餐。按照婚礼的约定俗成,佘琴琴被娶进新房后,就在邱落雪的服侍下脱下婚纱换上红衣红裙的新娘装。也有一帮人闹哄哄的闹洞房,这些人多半是检察院的一些人和佘家这边的亲属里的年轻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象征性地闹了一下。佘琴琴倒是也没恼,像演戏一样把局面应付下来了。为了这个,余浩东甚至有些感激佘琴琴了。
余浩东的妈妈来了之后被安置在志远集团招待所。婚礼这天吃过中午饭后,老人家就说有些累,要回房间休息。晚上再请客的时候她就没有露面。刘秀海对余浩东说,已经交代服务员给阿姨准备了晚餐。
“秀海哥,真是辛苦你了。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我妈她就是因为我爸爸的死受了点刺激,不喜欢闹哄。”
晚上请的都基本是佘家这边的关系户。那说起来场面可就大了,尽管佘建承出于某种考虑刻意低调,还是来了差不多三十多桌,加上中午的四十桌出头了。值得一说的是,晚上的宴席,许振川找了以前和余浩东很熟悉的林教导员给送了一千块钱礼金来,林教导员已经到派出所去了,但仍然是教导员。只比起巡警大队来,派出所的教导员还是实惠很多。林教导员自己也随了二百元礼金,拉着余浩东的手道过喜之后,就推说新官上任要值夜班,告辞了。退让几句,余浩东觉得不好挽留就叫他离开了。
因为佘琴琴和许飞那件事,本来作为关系单位的公安系统除了几个退下来的,大部分是钱来人不来。大家心照不宣,佘建承也觉得这样也好。
最让余浩东恐惧的是满桌的敬酒,他和佘琴琴各自端着大半杯红酒强打精神挨桌转,陪客人多少喝一点。就这样下来,余浩东也喝得晕晕的。佘琴琴则基本没怎么喝。弄来弄去,总算挨到九点多钟宴席结束。
等把最后一批的客人送走,佘建承说:“浩东,我和你秀海哥说了,用他的车送你们回新房去。这里不用你管了有人收拾。琴琴,你以后就是人家家的媳妇了。记得明天早晨过来,接你婆婆在古郡到市政广场哪里的玩玩,进进当儿媳妇的责任。”
佘琴琴皱着眉头没有吭声。余浩东说,爸我还是留下收拾好再回去吧。您是长辈,你和我妈先走。
“别让了,也没啥收拾的。这里的东西都是你表姐表姐夫安排的。叫他清点一下算算账就行了。你们累了一天,快回去歇着吧。”
看到佘建承态度坚定,余浩东就说,那爸爸我就不让了,走吧琴琴。
因为婚礼造成的某种温馨感,余浩东看着一身新娘子红装的佘琴琴顿生亲近之意。他禁不住抓住了佘琴琴软绵绵的手。
“你们去吧,你秀海哥的车就在外面停着,司机在车里等你们。浩东,别的话我不多说了。琴琴有些脾气,以后的日子里,你们俩在一起你要多担待。”
“放心吧,爸。我会的。”余浩东感动地说。
“嗯,去和你妈说一声。你们就回去吧。”
人去楼空,几个服务员正在默默地打扫残羹冷炙。刘秀海、邱落雪正在跟邢玉梅办理今天的今天的礼金移交手续。
余浩东拉着佘琴琴的手走了过去。
“妈,姐,秀海哥,爸叫我和琴琴先回去了。”
正在低头算账的邢玉梅抬起头来,看着女儿女婿。余浩东真打扮起来和佘琴琴站在一起还是蛮般配的。邢玉梅看着看着,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顿时消失了不少。
“回去吧,你秀海哥都安排好了。”邢玉梅笑嘻嘻地说。
“妈,我走了。”
佘琴琴今天早起去婚纱影楼盘头,淡淡地化着妆,看上去不嗔不喜,灯影里显得娟秀娇美,眉目如画。
“去吧,以后和浩东好好过日子。”邢玉梅嘱咐了这么一句,看着女儿眼睛就是一红。
可是,两个人一走出招待所的大门。离开父母视线的佘琴琴猛地从余浩东手里夺走了自己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灯杆下停着的黑色奔驰车走过去。
余浩东心中一寒,他明白刚才佘琴琴的温柔达理都是幻象。冷风一吹,他不禁有些头重脚轻,但是随即他还是跟了过去。
就是块坚冰也有被融化的一天。慢慢来吧。余浩东下着决心。
两个人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子时,已经又成了陌路。进屋后余浩东很识相地搬起了自己的被子,到客房去睡了。
佘琴琴在准备洗漱的时候恨恨地说:“姓余的,你别打错了算盘。我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我爸妈二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演戏呗。大家有约在先,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只要我们家里人满意就行了,至于你不在我的关注范围之内。你到厨房里去洗脸,我要在这里用太阳能洗头,卸妆,冲凉。”
余浩东息事宁人地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厨房那边,他草草洗了洗脸刷刷牙,就回到客房里躺下了。在这个两人世界里。佘琴琴是房东,他则是个不交房租的房客。
因为很累,躺下没多久余浩东就睡了过去。
夜半三经,余浩东口干舌燥准备起来找水喝。他才醒过来起身打开门,就听见有隐隐的哭声从卧室里传出来。那是一种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寂静的暗夜里,叫人有一种恐怖片里毛骨悚然的感觉。
余浩东赶紧开了走廊里的灯。
“琴琴,琴琴,你怎么了?”余浩东走过去,轻轻地敲着门问道。
“滚!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佘琴琴在屋里哭骂道。
余浩东用暗劲试了试门把手,果不其然,门已经被从里面锁了。
听到喝骂之后,余浩东不吭声了。他来到客厅里找了一瓶矿泉水喝。随即回到了自己房间沉沉睡去。没心没肺就是好。
这就是余浩东的洞房花烛夜。是在新娘子凛然不可侵犯的哭声中度过的。好在余浩东早有心理准备。
第二天早晨余浩东早早就醒了。他躺在床上呆了呆,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结婚了。而妈妈已经说过不放心家里,一等他结了婚就回去。今天妈妈走有些早,他要带老人家到古郡到处转转。毕竟出来一次不容易。想到这里,余浩东就赶紧翻身起床了。
余浩东出来洗漱的时候,看到佘琴琴的房间里还是房门紧闭。他也不敢再去打扰,就先去了卫生间方便再去厨房洗漱。
一边刷着牙余浩东一边对自己说一定要忍,等妈妈走了就好说了。实在和佘琴琴没法在一起住,他可以回到志远集团那套小公寓去。
余浩东洗漱完后,一直等到九点钟才去叫佘琴琴。敲了几下门,一直等到屋里传来佘琴琴不耐烦的回应声。
佘琴琴起床后,两个人照例没什么好说的,只讲了几句非说不可的话。
余浩东:今天我想带我妈妈出去转转,你要愿意也跟着去吧。
佘琴琴:不是说好了吗?一起去。毕竟老人家没有亏欠我的地方。我的车还在招待所那放着,一会我梳洗好了,咱们过去开。只要你自己识相,我也不会就挤兑得你没法活。
听佘琴琴还算通情达理。余浩东暗暗松一口气。
等佘琴琴梳洗完就九点半了,两个人下得楼来出了小区,在街边等着打出租车。佘琴琴依然穿着新娘子的一身红色衣裙。两个人站在一起,顿时就有路人投过来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