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琴琴一声喊,余浩东把抓在门把手上的手又放了下来。
“你回来。你先坐下,我有话说。”佘琴琴挺了挺身子站起来,口气生硬地说。
余浩东沉着脸转身坐到电脑桌前的椅子上。
佘琴琴吐了一口气,从床头扯了一把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说:“余浩东,道理我爸爸都和我说很多了。许飞这个王八蛋,是看我和冉文杰越走越近,他狗急跳墙才用了这种下三滥手段。我爸说我们不能遂了他的心愿。我也不闹了,我和你约法三章行吗?”
“怎么约法三章?”余浩东紧张地问道。
“第一,我听我爸爸的话,咱们先订婚。你获得我家的帮助,找一份好工作。我呢也帮助我家度过眼前的难关。等这件事情过去后咱们再解除婚约,怎么样?你要是同意,咱们就这么办。不同意,我死也不会嫁给你。我喜欢的是冉文杰。”佘琴琴信誓旦旦地说。
余浩东想了想没辙,就只好答应道:“那好吧琴琴,就照你说的办。这样大家都好过。”
“那好,咱俩拉钩。”佘琴琴把右手的小拇指伸过来。余浩东没办法,也只好象小孩过家家一样,伸出小指头和佘琴琴拉钩。
“上钩上账,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拉着勾,佘琴琴破涕为笑。余浩东哭笑不得。这也算是个缓兵之计吧。以后能怎么样只有天知道。
“琴琴,你看这样行吗?在外人面前我们要显得亲近一点,背后的话我们还是朋友。我知道咱们虽然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没什么感情。我不勉强你,大家互相体谅彼此的难处吧。”
“好,你这还说的象几句人话。好了,那就这样吧,我也不追究你的陈世美罪行了。咱俩就这么演戏。私下里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打扰。”
“行。我同意。”
“那好吧。你跟我出去给他们表个态。”佘琴琴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站起身来用手搓了搓头发,打开了房门。
大约一个多月后,余浩东和佘琴琴在检查院斜对面的古郡市迎宾馆摆酒订了婚。虽然只请了双方的家长(余浩东以自己的妈妈行动不便,没有叫她来)和直系亲属,但是消息还是不翼而飞。没多久古郡官场上很多人都知道了,佘建承检察长的漂亮闺女跟了一个初中文凭的保安打工仔。很多人听了啧啧称羡,很多人则是苦笑着摇头。总之说什么都有。
自从许飞佘琴琴这件事出了以后,许佘两家基本就断了往来了。佘琴琴和余浩东订婚的消息传到许家人那里是什么反响不得而知,反正不久许振川也要儿子赶紧找个女朋友结婚。
订婚之前,余浩东辞职去了高速公路收费站当保卫。每天就在收费站的办公室里坐着,再到收费窗口转转就行了,不过有时要在办公室值夜班。前些天辞职的时候,酒店的关总说,小余你干嘛要辞职啊?在这里好好干着就好了。许飞也没有要你走的意思。你俩的事说到底,兄弟,就是歪打正着,已经没法再说。虽然你们已经做不了朋友了,许飞并不恨你。
关总的话叫余浩东半信半疑,他估计关总肯定是通过李小洁知道了真相。但是因为工作是许飞介绍的,如今晓燕也走了。他确实不该再留下了。
接下来在收费站的日子过得无波无澜,一转眼就是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段时间里,安徽那边和他彻底断了音讯,他也没有脸面主动联系他们。有时候出于亲情,余浩东很想孩子,就只能去高俊霞的QQ空间里看看照片。高俊霞已经把他给拉黑了。
余浩东现在住在志远集团在古郡西区的职工公寓里。是一个六十平米的小套房,三楼,条件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余浩东才知道志远集团是个四千多人规模的大企业。它生产的各种PVC管行销全国各地,还有大量的出口。只有看到志远集团规模宏大的厂房仓库区,余浩东才深深地感受到,那二十万块钱对刘秀海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经过辗转打听,余浩东知道许飞还是在经侦支队上班,但是人低调了很多。目前已经和古郡师范学院院长的女儿谈对象了。于是,半年前的****事件也因为当事人的刻意回避就这么慢慢地尘埃落定。
订婚后,余浩东和佘琴琴依然按照君子协定行事,表面上看着还不错,背地里形同陌路,各行其事谁也不过问谁。余浩东也大概地知道,佘琴琴还在和冉文杰偷偷来往。冉文杰是古郡市长冉东方的侄子。从小跟他叔叔长大,跟市长的儿子差不多。余浩东也佯作不知,因为他看得出来,佘琴琴对自己也不过是暂时利用,根本没有感情。而佘建承心里怎么想,会不会叫他和佘琴琴结婚余浩东也不知道。
会不会等到风头过了,把他一脚踢开呢。
每当晚上余浩东焦虑不能成眠的时候,他就想这些。要真到了那种地步,那他余浩东真的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了。有时候,余浩东进而想到《人生》里高加林的下场。他会不会有一天,也像高加林那样被命运之手打发回太行山深处的余家坳呢。再回到那热气蒸人的烧砖窑里运砖头呢。
这段日子,唯一能给余浩东安慰的是马艳丽的肉体。这是因为马艳丽掌握着他几乎所有的人生秘密,同时马艳丽也愿意倾听他诉说心中的痛苦。
马艳丽说,许飞有了对象后好像是和那个女人同居了。近来根本不找她。
也只有在马艳丽的身体上获得充分满足时,余浩东才会意识到他自己可悲的堕落。可是这个知道他秘密的女人,如今似乎也掌握着他的命运。只要马艳丽说想他了,夜里要来陪他,余浩东都不敢拒绝(或者不想拒绝)。有时候,他们也会去那个梦缘旅馆开房。马艳丽很聪明,每次两个人幽会,她都把自己扮成一个土气打工妹的样子。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她是个美女。
渐渐地睡得次数多了,余浩东竟然对马艳丽有了感情。甚至在心里把她当成了精神依靠。
人间的事情多么难测啊,想不到他余浩东竟然和许飞的情妇绞在了一起。用句恶心的话说,就是和许飞合用了情妇。
“反正我就是个贱女人,我喜欢你,和你睡就是一种幸福。我不图你给我什么。我卖身卖得也够了,现在我是在和我爱的男人睡在一起。我很知足我不再是个玩物。”几乎每一次过后,马艳丽都对余浩东说这些话。
每每说到这里,余浩东都会无声的把马艳丽搂得紧紧的。在马艳丽身上他甚至找到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事情干完了,余浩东又觉得对不起马艳丽。就把她抱在怀里不停亲吻。马艳丽闭上眼睛泪水流淌下来,流进余浩东的嘴巴里,又苦又涩。
“要不是我家里穷,我弟弟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救命。我不会去卖身的。我也曾经是个充满幻想的好女孩。”在余浩东怀里,马艳丽语气幽幽地说。
人生真像个魔方,能转出各种各样的色彩排列。余浩东和马艳丽为了麻木心中的痛苦和压抑,由着身体欲望的牵引,他们胡乱地转动着自己的人生魔方。不知道会有个什么样的明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