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话音刚落大厅中播放的背景音乐就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清晰的听到了主持人甜美的声音，方晟做了个手势之后就进入了安静看戏的状态。
“晟哥，看见叶玉了。”赵乾坤突然压低声音轻呼，“就在咱们左手边的二层沙发席位上。”
“嗯。”方晟不急不缓的应了一声，之后回头看了眼已经吃完东西的麦小，“怎么样？”
“随时待命。”麦小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又道，“我和麦大先去观测一下情况，确定目标是在我们的斜对面是吧？十点钟方向还是两点钟方向？”
听到麦小的询问方晟拿过遥望镜看了一眼，道：“十点钟。门口四个人，窗前两边各两个，其余主位附近有六个，剩下分部在房间里。”
“妥了，方晟你真是越来越专业了！”听过方晟的解说麦小满是赞赏的打了个响指，“我和麦大先走，十分钟后回来。”
“去吧。”方晟不耐的摆摆手，之后继续观看楼下的拍卖情况，自语道，“这次不愧是锦瑟新年首次拍卖会，刚上场的就是好东西啊！”
“晟哥看上了？”
坐在方晟身边的褚艺兰在之前的围观后确认了这次的行动不会出任何差错，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这会儿也就有了聊闲话的情致。
“是个砚台？”
“嗯，墨玉的雕寒梅砚台。”方晟认同的点点头，平声说着，“之前盘货的时候在铺子里看到了，万演文还怕我把砚台拿走。”
听到方晟的话褚艺兰掩唇轻笑，低声道：“晟哥合着是在夸自己的货好。”
“从我未名堂出去的东西，当然是好东西。”方晟一本正经的扭头看了眼褚艺兰，撇了撇嘴，“可惜属下尽职是尽职，就是连自己老大都像防贼一样防着！”
“万演文办事有些轴，晟哥您别和他一般计较。”听出方晟对万演文的不满，褚艺兰一面轻笑着一面柔声安抚，“他这个人一直这样，因为手里头掌控着萧家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牛气惯了。他待晟哥是恭敬的，萧家其他人不知道吃了他多少闷亏了。”
听到褚艺兰在耳边轻柔的解释，方晟收回观望的视线侧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万演文之前在萧家就算挺出名的。”
褚艺兰对方晟的不懂情况有些意外，之后迅速在脑内整理了下思路，重新开口解说。
“之所以出名一是萧家黑色收入来源有四分之一都要仰仗他。二是他本职工作负责的很好，从来没出过岔子。三是为人刻板很轴，不灵活，基本只要妨碍到他工作，谁的面子都不买。”
“这种性子也能在前期把走货的路子铺好把客源稳定？”方晟挑眉，眼中露出嘲讽的意味。
“晟哥肯定也清楚，万演文能做到今天这个份上，完全说明他的社交手腕。”看懂了方晟眼神的含义，褚艺兰一面笑着一面从腰间抽出烟杆，“他在萧家之所以表现的这么不近人情，无非就是端着架子。”
“我现在很好奇……”方晟习惯性的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开始抽烟的褚艺兰，“当初那么不可一世的人，为什么没有二话的就归顺我了。”
“别说晟哥了，我们现在都想不明白。”褚艺兰笑笑，有些调皮的对方晟眨了眨眼，“一开始以为万演文是有别的什么计划，可是看他现在对晟哥恭敬的模样又不像。”
“万演文……”方晟低声呢喃着，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看来我又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人。”
“万演文入萧家比管家灵早，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早，所以现在萧家很少人知道万演文当时入萧家的情况。”褚艺兰幽幽给方晟解说着，顿了顿，扭头对方晟笑了笑，“反正万演文是个有神秘色彩的人，不过因为与我们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也就没人过多的去顾及他了。”
“看来万演文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方晟笑着感叹，扭头看了眼身边的赵乾坤，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两个人相视一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楼下的拍卖情况上。
“方晟。”房间没有安静很长时间，外出的麦小和麦大就推门走了进来，“拍卖进行的怎么样了？笑佛李那边我已经打探好了。”
听到麦小的话方晟低头翻了翻手里的画册，“还有两个，叫价一开始你们就过去。兰婆带着你自己的人跟在麦小和麦大后面，趁着他们解决其他人的时候把婉儿带走，赵乾坤也跟着去帮忙，该把什么东西还给笑佛李知道吧？”
“晟哥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看到方晟脸上坏坏的笑容赵乾坤连连点头，拍了拍上衣兜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物归原主。”
“好。”
方晟点点头对赵乾坤的准备表示满意，之后拿起遥望镜观测对面笑佛李的状况。十分钟后，方晟放下遥望镜，对麦小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听着房门小声的被打开又重新关上，方晟这才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表情淡然的看着楼下的叫价情况，左眼突兀的跳了跳。
就在方晟专注的看着楼下热闹景象时，他身后的房门被人无声打开，一个人影闪过，房门又被重新关上。
方晟此刻正在脑子里回顾刚刚褚艺兰说过的话，万演文之前是个顽固的人，而且是个很少给萧家人面子的人。
如果之前万演文不主动来找他交代工作的话，方晟正在谋划用什么手段逼万演文就范，是威逼还是利诱。
但是万演文自己出现了，并且很配合的介绍了他负责的工作内容和范围，以及平时的注意事项，还主动的上缴了所有的账本。
可以说相较于已经算乖顺的褚艺兰还要乖顺，这是让方晟措手不及的。因为万演文负责的这一块儿利润最大，如果他是抵抗不合作的，这种态度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
反正方晟自问如果自己掌控着万演文负责的板块，他是绝对不会这么乖乖的配合新上任堂主，再把自己的生杀大权交出去。
既然如此，那问题就来了。
结合着之前褚艺兰的解说，原本方晟认为的万演文不想起冲突造成两败俱伤的猜测就不是很成立了。
一、万演文既然在萧家说的上话，林灵也顾忌他，那他完全可以对方晟接手内外两堂提出异议。表示要单立出去或者强烈要求调换一个有能力的人做堂主，而不是方晟这样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
二、倘若万演文嫌麻烦不愿意去跟林灵理论或者提出异议，那他大可对方晟采取消极对应政策。并且按照以前的行事风格继续，不用对方晟这么恭敬，跟萧家其他人俨然形成了严重的落差。
三、万演文现在对方晟有些过于言听计从了，方晟的任何安排他从来没有提出异议。即便是这次让他分出路子给别人走，万演文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满。
想过上面三点疑虑，方晟习惯性的眯了眯眼，老爷子说过“事态反常，必有蹊跷”。
方晟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他怎么忘了，自从他决定涉黑之后，每一个主动接近他的人，都是带着目的的。
楼下主持人的报价声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13号先生报价40万，还……哦！27号女士报价45万，19号先生报价50万！这幅翡翠围棋目前叫价50万，好！13号先生60万！60万第一次，这幅翡翠围棋每一个棋子都是用上品翡翠打磨而成，粒粒圆润，透光度也极佳。是值得在座各位棋友收藏把玩的珍品”
“嗯？”方晟被主持人极快的语速和极具煽动力的语气吸引了注意力，在看到展台上缓慢转动的翡翠围棋时露出了然的笑容，“看来叶玉陷入一场艰苦价格博弈中了，东西倒是不错，但过百万就不是很值了。”
“14号小姐出价80万！看来这位小姐很喜好下棋呢，已经叫出了目前最高的拍卖价格。80万第一次！还有没有哪位贵宾看上这款难得的珍品翡翠围棋呢？80万第二次！”
“哈哈，难得看见叶玉吃瘪啊！”
听着主持人叫次数，方晟嬉笑着往前凑了凑，拿起手边的遥望镜去看此刻叶玉脸上的表情。叶玉的位置是13号，之前叫出60万明摆了是还想留出一些加价的余地，没想到旁边那个女人这么狠直接叫到位了。
“80万……还是有些贵了啊！这浓妆艳抹的女人不会是看上叶玉故意逗弄他吧？”
“啊！”
就在方晟幸灾乐祸的围观叶玉时，正要敲锤子的主持人突然惊叫起来，吓了正在专注观察叶玉的方晟一跳。
“天……天甲号房的尊客出价100万！”
主持人的声音有些不太平稳，方晟听出端倪后连忙去看天甲房的观望窗，却没想入眼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又是哪路神仙？”
“100万成交！”这次主持人没有再喊次，直接拿起手里的铜锤用力敲了一下，恭敬的伸出手对着天甲号房的方向比了一下，“天甲房的尊客，这幅翡翠围棋是您的了。”
“天甲……到底什么来头？”
底下热切的拍卖气氛让方晟暂时忘却了之前对万演文的顾虑，好奇的看着主持人180度大转变的服务态度，天甲房出价居然连竞拍都停止直接表示物归所有？
疑惑也就一瞬间，方晟又重新借着遥望镜看向叶玉的方向，原本以为会看到叶玉气急败坏的表情，却没想他在接过一个电话后反倒露出欢快的笑容。
“嘶……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没想到多年不见，方家二少爷居然也对这些老古董才把玩的东西感兴趣了！”
一个清冷妖娆又带了几分嘲讽意味的男声在房间中猛然乍起，让陷入沉思的方晟直接一个激灵，当下僵在座位上不再动作。
“不过……这爱看热闹的性子还是没变。”
似乎方晟的反应让男人很满意，他哼笑着从方晟身后走到主位旁边落座，侧头在方晟耳边低声呢喃。
“方晟，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