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卿狐疑地走进去,到了大门口就发现霍云娇盛气凌人地坐在主屋的椅子上。
见她回来了,霍云娇当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院子里,指着霍云卿怒骂道:“霍云卿,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天黑了才回来,真是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霍云卿瞥了一眼霍云娇,心道,这变脸变得可真快,昨天来到绿园还一口一个姐姐,今天就直呼其名了。她俏眉微挑,道:“要说这大家闺秀,难不成就像妹妹一般,在别人大婚的时候跑到人家的婚床上与之苟合么?”
“哼,我能爬那是我的本事,不像你,生生地被人家给休了,还整天不知羞耻的往外跑,也不嫌丢人!”霍云娇嘴上不饶人,眼见着霍云卿变了脸色,她掩嘴一笑,“哟,看来你对六王爷还真是情根深种啊,人家都把你休了,你还如此惦念不忘。啧啧,可惜啊,六王爷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你在他眼里,连只狗都不如!”
“那是,比不了你,在他眼里就像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霍云娇怒了,奔到霍云卿面前,对着她的脸扬手就要甩下去,却被霍云卿一把抓住。
二人怒目而视,霍云娇觉得手腕上一阵酸疼,嘴上却不饶人:“等我当上六王妃,要你好看!”
霍云卿笑得云淡风轻:“好,那我就等着你当真六王妃的那一日。”哼,这个蠢女人,还真的以为凌宇风会娶她,真是痴人说梦!
霍云娇挣回自己的手,“哼,你知道就好。现在,你若是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去做,待我做了六王妃,自不会苛待与你。”
“好,你说。”她倒要看看,今日霍云娇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霍云娇当即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扬着下巴说道:“霍云卿,父亲是礼部尚书,你身为霍家的女儿,自当处处守礼,到了这般时候才回来,实在不是大家闺秀的作为。不过呢,你我姐妹一场,这件事我就不告诉父亲了。但是,总要给你个教训才好,我也不多罚你,这样吧,你把《女戒》抄上二百遍,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霍云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费了这么大一番周折,又是挖苦又是恐吓,原来就是为了把五王爷惩罚她的事让她霍云卿来做啊。
“看你笑的那么开心,也觉得这惩罚太轻了是不是?没关系,你我姐妹一场,我总不好做得太过绝情。就这样啦!”说着,霍云娇还上前,状似安慰地拍了拍霍云卿的肩膀。
霍云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所谓。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绿园之外传来一声怒吼:“霍云娇,滚出来!”
是霍启登的声音。
霍云娇吓得一个哆嗦,忙向外走去,到了院子门口刚好和霍启登碰上,迎面就挨了霍启登一个耳光。
“父亲,你干嘛打我?”霍云娇捂着脸,含泪说道。今日白天霍启登不在府中,因此五王爷的侍从送她回来的时候,并未见到他。她很是庆幸自己的好运。
“打你是轻的,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惹到了五王爷?”
霍云娇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启登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霍云娇的肩上。一想起今日他正在礼部办公,当着众位同僚的面,五王爷的人就找了来,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他就觉得脸红。他霍启登素来注重名声,在外的名声一直很好,今日可算是败在这个二女儿身上了!想到这个,他怎能不恼?
霍云娇倒在地上,只顾着流泪,半句话都不敢说。
霍启登看了看她,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霍云娇只觉得肩膀上疼得要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霍云卿微施一礼,道:“父亲,妹妹前来,命我将《女戒》抄写二百遍。”这么好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她可不会错过。
霍云娇怨毒地看了过来,眼中满含恨意。
霍启登见了,怒从心起,“你这个逆女,还想着阳奉阴违!”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五王爷对他这二女儿的惩罚就是抄写《女戒》二百遍!说着,他抬脚便要冲着霍云娇踹下去。
突然,斜刺里蹿出一个人,一把抱住了霍启登的脚,正是柳氏。柳氏满脸焦急,道:“老爷,使不得啊。娇儿娇滴滴的身子,禁不住你这一踹啊。”
霍启登愤愤地收回自己的脚,怒道:“就是你如此娇惯,她才敢如此放肆!”
“老爷,娇儿究竟做了何事,竟惹得你如此生气?”她正在用饭,听到下人禀报了这里的情况才急匆匆地赶了来。至于发生了何事,她却是不知。
“你让她自己说!”霍启登指着霍云娇,怒道。
霍云娇见柳氏赶来,也有了些底气,略略跪直了身子,道:“女儿惹怒了五王爷。”
柳氏心里一惊,旋即又稳下心来,她拉着霍启登走到一边,悄声道:“老爷,不过是个整日惦念着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罢了,老爷何须如此生气?”她这话倒说得不错,凌宇赫并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在朝中任职,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闲人。她出身丞相府,嫁的又是当朝一品大员,实在是不知道这样的一个王爷有什么好怕的。
霍启登叹了一口气,道:“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你可记得三年前风城之围?”
“记得,当时离国十万大军围城,风城粮草尽绝,人心惶惶,可大将军李云冲以五万兵士一举进攻,破了离国之围,从而绝了离国进攻的念头,保住了西南部的大片疆土。李将军凯旋归来,也因此被晋封为安定侯,有了爵位。”此事大越之人人人皆知,柳氏娓娓道来。但是,她实在是不清楚,这件事和五王爷凌宇赫有什么关系。
霍启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氏,道:“有一次李将军喝多了,无意中说出当年之所以能解风城之围,是因为五王爷的妙计。事后再问起来,李将军却只推说自己喝多了,信口胡言。但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这位五王爷,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人不鸣则已,一鸣定会惊人。”
说完,霍启登也不等柳氏说些什么,径自走到霍云娇身边,冷声吩咐道:“自今日起,禁足芷翠居,什么时候抄完二百遍的《女戒》,什么时候放你出来!”之后,霍启登一甩袖子,大步走开。
柳氏看了一眼霍启登离开的方向,然后俯身扶起霍云娇,道:“娇儿,你受苦了。”
霍云娇伏在柳氏身上,假哭了几声,尔后扭头怒气冲冲地看着霍云卿,怒道:“霍云卿,方才你为何要落井下石?”
“妹妹多虑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母亲,你看她这嚣张的样子,你也禁了她的足,好不好?”哼,她霍云娇不好过,别人也休想讨到好处。
柳氏却是看了霍云卿一眼,道:“娇儿,莫要胡说。”说完,拉着霍云娇走掉了。
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霍云卿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柳氏的眼神里对她充满了戒备,可这戒备的原因是什么,她想不明白。这座霍府之中,霍启登伪善,柳氏心机险恶,霍云娇刁蛮无礼,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再过一些时日,待碧云楼的生意走上正轨,她就要寻个由头,离开霍府。到那时,离开了这里的是是非非,人心叵测,她的人生该会有另外的一番模样吧。想到此处,霍云卿开心了些许,梳洗了一番之后就歇息了。
而另一边的芷翠居,柳氏让霍云娇将今日得罪五王爷的过程具体叙述一遍。之后,柳氏喃喃道:“看来,今日五王爷罚你,不是因为你惹怒了他,而是他要为那碧云楼的东家撑腰。”
“究竟是谁,竟有这样大的面子?”五王爷那样的人,竟会替别人撑腰么?如此说来,她倒是嫉妒死那个人了。
柳氏慈爱地拍了拍霍云娇的手,道:“此事我会让你舅舅出面去查,你莫要忧心。只是,最近一段时日,只怕要委屈你待在芷翠居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父亲不在府里,你尽可以在府中各处游玩,只要不出去抛头露面也就是了。至于那《女戒》,母亲会找人替你抄的。”
霍云娇一听,顿时就乐了。她顺势歪进柳氏的怀里,撒娇道:“母亲,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柳氏伸出手,轻点了一下霍云娇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张小嘴啊,真是甜死人。”
这时,芷翠居外,如彤满脸着急,探头向里面瞧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
柳氏见了,心生诧异,如彤虽不如如碧那般聪明,但也是个沉稳的,怎的就慌张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