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虽然不认识押上来的这个人,却认得他身上所穿的军服。那是西楚军的军服,当为一军统帅所穿。那么押上来的这人便是十万西楚军的统帅,西楚大皇子夜玄天。
此刻,夜玄天五花大绑,已然没有了原先的嚣张跋扈,颓然的低着头。
大胡子牙齿直打颤,镇定了半天才说道:“这……这是西楚军统帅,夜玄天?”
夜玄天抬头,见叫起自己名字的不过是个低级的将领罢了,不屑道:“就凭你,也配叫本殿下的名字?”
听到这话,大胡子颓然地坐在地上,照这么说,凌宇赫不仅想出妙计,拿下了兰城,而且还独身赴难,抓到了他们十万大越军队都没能抓到的西楚军统帅。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照此说来,他原先的逃兵之说,根本就站不住脚。
“程将军,现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大胡子一阵沉默,却又垂死挣扎道:“王爷虽是皇子,身份贵重,只是眼下身在这大军之中,职位与我并无二致,只怕王爷,还无权惩治我。”
凌宇赫冷笑一声,道:“来人,叫李云冲过来!”
大胡子抬头,说道:“王爷这是要以权压人?”
凌宇赫冷眼看着他,说道:“本王曾是与世无争之人,可后来本王发现,纵是本王自己与世无争,却还是免不了其他人将纷争置于本王的头上。既是如此,本王何不争一争呢?今日,既然你说本王以权压人,那好,本王这次还真就以权压人了。来人,把程将军拉下去,大打一百军棍!”
即刻便有人上前,拖着大胡子,向外走去。
刚刚走出营帐,李云冲迎面而来。
见了李云冲,大胡子仿若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拉住李云冲的衣服,叫道:“将军,救我!”
李云冲看了看大胡子,又看了看缓步走出营帐的凌宇赫,扯回被大胡子拉住的衣服,冷声道:“既是王爷责罚,程将军领受就是。”
随之,大胡子被带走。
李云冲走到凌宇赫面前,躬身施礼,道:“王爷,您回来了。”
凌宇赫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西楚军统帅夜玄天就在账内,你派人日夜轮班,务必要看好他。”
李云冲一愣,没料到夜玄天竟然已经被凌宇赫所擒,随后他缓过神来,满口应允。
之后,凌宇赫便和霍云卿一道,走回自己的营帐。
霍云卿诧异道:“这夜玄天至关重要,你为何不让自己的暗卫看守?”
“这夜玄天,暗卫自然是要守着的。让李云冲派人看守,不过是给敌人以松懈的假象,诱敌深入罢了。好了,这些事有暗卫去做,我们去歇着吧。”
回到营帐中,霍云卿一下子就抱住了凌宇赫,埋怨道:“既然你是去捉夜玄天,为何不设法让我知道,害我为你白白担心那么多!”
凌宇赫回手抱住霍云卿,道:“当时事出紧急,实在是来不及通知你,卿儿可千万不要怪我。”
“哼,做错了事还不让怪你,你这人,当真是霸道。”
“那卿儿,喜不喜欢我的霸道?”凌宇赫附在霍云卿的耳边,悄声说道。
那热乎乎的气息落在霍云卿的耳朵上,让她不由得面红耳赤。
“待回了京城,卿儿就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嗯。”霍云卿重重地点头。
营帐内,烛光摇曳,映出两人紧紧相依的模样。
第二日,按照凌宇赫的吩咐,除了留下两万兵士守着兰城,余下的八万兵士即刻开拔,前往丹城。
五个时辰后,大军兵临丹城城下。得了兰城被破的消息,丹城的守将顿时吓尿了裤子,撇下丹城的一万守军,早已逃得不知去向。这一万守军群龙无首,也四散逃开,没了踪影。
此时的丹城,俨然是一座空城。
囚车上的夜玄天看到这一幕,恼得牙根儿痒痒。此前,他觉得守好兰城便是,对于丹城的防守,并不看重,因此派来镇守丹城的人,也并非强将。可纵是如此,他还是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窝囊,做下了弃城而逃的龌龊事。
然而,夜玄天不知道的是,在攻破兰城的时候,凌宇赫就已经派人进入丹城散布传言,言称此前烧掉粮草的大火乃是天火,是西楚军的不义之举惹怒了天神,这才发了雷霆之怒,烧了西楚军的粮草。西楚人向来迷信鬼神之说,如此一听,岂有不惧之理?
之后,大军进城,沿街的百姓夹道相迎,他们是大越人,此前丹城被西楚军所占,他们不知遭了多少的罪,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如此,大越被西楚所占的两座城池,已经悉数追回。
大军列阵在丹城城外,防备西楚的援军。同时,送信回京城,等待朝廷的进一步指示。
两日后,从西楚的方向走来一队举着白旗的队伍。原来,竟是西楚的皇帝派人来求和。
得到这个消息,夜玄天怒不可遏。此时,西楚皇已然是病入膏肓,这派人求和必是他那些兄弟们的意思,如此,西楚臣服于大越,而他大皇子夜玄天,便是西楚的千古罪人。这样的他,此后再与帝位无缘。强悍好武的西楚人,绝不会容忍一个如此无用的人坐上皇帝之位。
这一次,他是真的完了。
之后,便是和谈。
根据最终的商定,此后西楚便是大越的属国,每年会向大越进贡,同时,会派出一位和亲公主嫁到大越来,结姻缘之好。
如此,凌宇赫的任务,圆满完成。独孤毅和凌宇风想要借西楚军害死凌宇赫的阴谋,就此破灭。
解决完这里的一切,凌宇赫启程返回京城。如此走了七八日,眼看着明日就要到京城了,霍云卿见凌宇赫还是没有什么举动,不禁有些着急。就在这一天傍晚,趁着凌宇赫不在,霍云卿走进了李云冲的营帐。
见霍云卿挑帘而入,李云冲诧异道:“是王爷要找我?”
霍云卿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要找侯爷。”
“你?”李云冲满脸疑色。
“在下云卿,权且算是王爷的谋士。但我此次来,并非是王爷授意。”
“不知阁下要与本侯说些什么。”
霍云卿对着李云冲拱了拱手,道:“不知回京之后面见圣上,陛下问起迎战西楚之事,侯爷准备如何说。”
“自然是如实说。”自从李云冲借由那一战由将军擢升为侯爷,这官场上的说辞,他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霍云卿心道,真是个老油条!可我今天就是要从你这老油条身上榨出几两油来!她坦然说道:“那我换个问法吧,不知这战胜西楚的军功,侯爷是要揽在自己的头上还是归功于王爷?”
霍云卿深知,这一点对于凌宇赫很重要。若是李云冲把军功揽在自己的头上,那么便是趁了独孤毅和凌宇风的心思。或许,这本就是他们的另一层打算,他们原本是想借西楚军置凌宇赫于死地。但,即便是凌宇赫侥幸战胜了西楚军,依着他们的心思,这功劳也不会分毫算在凌宇赫的头上。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独孤毅才在朝堂上推举本就军功卓著的李云冲出来担任这大越军队的统帅,为的,就是如此。
听霍云卿如此问,李云冲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霍云卿。
霍云卿无所畏惧,眼睛直直地盯着李云冲。她看得出来,李云冲这个人,是有私心的。
李云冲沉默着,并不说话,但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态度。此次战胜西楚军,生擒西楚统帅夜玄天,更是让西楚从此对大越俯首称臣,这等功绩,是要端端正正的写进史书里的。他身为大越的统帅,自然想把这功绩揽在自己的头上。
霍云卿开口道:“不如让我来为侯爷分析一下现在的形势。眼下,若是王爷将这功绩揽在自己头上,自然会让陛下龙心大悦,免不了会有一番封赏。可如今王爷已经贵为安定侯,已经是升无可升,陛下所能做的,无非是赐下一些金银财宝之类的身外之物罢了。可若是侯爷将这功劳归功于王爷,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如此,又当如何?”李云冲见霍云卿所说的话有理,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侯爷莫急,容我细细道来。眼下陛下已然不再年轻,东宫之位空悬。想必侯爷已经见识到王爷的聪慧,焉知王爷日后不会入主东宫?更何况,众所周知,陛下待王爷是不同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东宫太子之位,便是王爷的。你若是识时务,将这功绩如实禀报,王爷必会如虎添翼。至于侯爷的功劳,王爷必会感念于心。”
凌皇捧杀凌宇赫,多年来做足了面子功夫,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宠爱凌宇赫,既是如此,她不妨拿此来做文章。
果然,听霍云卿如此说,李云冲的神色有些变化,显然是认同霍云卿所说的话。
霍云卿见了,心中大喜。如此,她也算是为凌宇赫做一些事情了。
然而,就在这时,青阳郡主挑帘而进,她看着霍云卿,道:“没想到你倒挺聪明的,至于相帮王爷之事,父亲必然不会推脱。只是,本郡主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霍云卿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直觉告诉她,青阳郡主一定会提出一个她不愿意接受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