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夏末影的休息时间。
可她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剧组旁边,跟着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场中拍戏的陆明川。
俗话说,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她不过依靠着前世自己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琢磨出来的东西,一路走到现在,可她更加心知肚明,跟那些科班出身的人,自己相差还很多很多。
聪明的人走得快,而勤奋的人走得远。
她不说聪明,可至少能够让自己勤奋点,再勤奋点。
“刘婶,那个女人会看上我吗?我毕竟什么都没有。”
陆明川低头看看自己的跛脚,还有自己身上已经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眉头紧紧地攒起,有些忐忑不安地询问道。
六婶冷哼一声,斜了男人一眼,伸手直接拍了对方的肩膀。
“没骨气的东西。虽然你条件不好,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们家现在急缺一个劳动力啊!他们家老大如今已经十九岁了,成了老大难,你过去了,他们巴不得呢!”
妇人脚步飞快,走路虎虎生风。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冷哼一声,不屑地开口。
“可是……”
男人面露难色,自卑的垂着头。
“没什么可是的。你娘既然把你托付给我,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虽然大手一挥,丝毫没有给男人开口说话的余地,直接斩钉截铁的说到。
男人低声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垂下了眼睛。
只是,在心中已经做好准备,等结婚之后,就好好对人家。
看着陆明川一举一动,尤其是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夏末影心中微动。
似乎,有些东西她从来没有注意到。
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和神态,那种眼神中的复杂和纠结,完美的被他表露出来。
夏末影慢慢地沉浸在刚刚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惊喜,似乎全然的惊喜。
此时的夏末影,就像是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地从中汲取着水分来充满自己。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场内,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
当萧清羽得意地挽着顾君逸的胳膊进剧组的时候,就看到这样刺眼的一幕。
她顿时冷哼一声,不屑地抬高了下巴。
夏末影,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够得意到几时!
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她更是嘲弄地扯扯唇角,冷冷地眯了眯眼睛。
“该死的,这女人究竟是有多不要脸?甚至这时候都还能笑出来?”
低咒一声,萧清羽抬起水汪汪的眸子,仰着头看向顾君逸。
“你千万不要跟这个疯婆子搅合在一起,谁跟她接触谁倒霉。你只能是我的。”
占有欲十足地收紧了自己的胳膊,萧清羽身上妖娆的身子的身子在顾君逸身上磨蹭两下,满意地看到顾君逸眸色渐深,脸色微变,这才满意地退后一步,呵呵一笑。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电影究竟进行到哪一阶段了?”
顾君逸眉头一攒。
“今天没有我们的场次,就说不要来。”
只要想到那个如今站在场内的女人,他的心中就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该死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她这么有恃无恐?
是因为那个男人?
不过只是人家手中的一个玩物,真以为可以金贵到让对方娶了自己吗?
最多,最多也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外室而已。
可为什么,等自己想到的时候,心中越发烦躁,越发愤怒?
“反正来了也已经来了,看看怕什么?再说,难道你不去关心关心你的那个夏美人,有没有被人给生撕了?”
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感叹夏末影的作死能力。
自己还没有出手呢!剧组昨天就来了一场暴动,今天再来一次曝光。
这作死程度,前所未闻啊!
顾君逸直接冷了脸,伸手将萧清羽的胳膊狠狠一甩,当看到场内刚刚拍完的陆明川时,皱皱眉头,冷声开口。
“我有点事情,你自己去忙吧!”
说完,扔下萧清羽,径直朝对方走过去。
可刚走几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前面,夏末影手中拿着台词本,笑眯眯地冲着陆明川走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气氛相处到是很和谐。
顾君逸停下脚步,浑身寒意弥漫,最后朝自己的化妆间走过去。
一路上,对上所有人那笑眯眯打招呼的动作,直接无视。
而屋内。
“陆哥,那个,我有事要找您帮忙。”
夏末影小脸带着讪笑,眼中夹着恳切,无辜的双眼眨巴两下,双手握拳放在胸前。
“你应该不会拒绝一个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吧?”
陆明川先是一愣,最后索性哈哈大笑起来。
“不,我怎么会拒绝。如果拒绝这么喜欢学习的好孩子,那罪过岂不是大了去了?”
夏末影笑眯眯地点点头。
陆明川往椅子上一坐,直接面沉如水,冲夏末影伸出手。
“说吧,有什么要请教的?”
夏末影皱紧了眉头,最后直接说到了自己很久以来的忐忑和担忧。
“我的这个角色,是这部电影里面最悲惨的一个,也是最难被塑造的一个,这个我都知道。但是我却有点把握不准。”
她去疯人院呆了几天,仔仔细细看了他们的动作和神态。
关于老妇人的,她也仔仔细细研究了谢双惠的举止动作,以及平时很多个细节。
可是,还是有些不到位。
总是感觉,这两种人是独立存在的。
陆明川皱了皱眉头。
低头翻看着夏末影刚刚递过来的剧本,眉心处拧成了个川字。
原本夏末影这样的小姑娘跨年龄来表演这个女人,就有点太过于勉强。
尤其,还是一个经历过种种挫折的中年妇女,对夏末影的要求,更高了不少。
如果她能够真正的,将这个角色演得酣畅淋漓,那么以后此类角色,将不再困难。
“你有没有尝试过,去思考一下王莲香的一生?”
夏末影点头。
只是脸上却浮现了点愧疚和无奈。
她的确思考过,谨慎的,认真的,丝毫没有马虎的。
可,那个人物的心情,以及各种表现,还是超过了自己的心理预期。
最终,还是阅历没有达到。
陆明川点点头,低低的叹息一声。
“你,对你的父母亲应该比较熟悉吧?”
夏末影点头。
他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那……就把你母亲的表情神态动作心理代入其中。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的母亲遇到女儿惨死,备受打击的情况下,会有什么样的表现?然后,慢慢揣摩。”
俗话说,父母是孩子们最好的老师。
就算其他的妇女们不熟悉,夏末影至少很熟悉自己的母亲。
天天这样耳濡目染,估计光是模仿,都能入木三分。
夏末影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眼中带着痛苦和迷茫。
母亲伤心失落,备受打击的情况,她当然清楚。甚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长长的小巷。
谢双惠哭的双眼红肿,撕心裂肺。
看着面前被警察带走的夏末影,一张老脸上热泪纵横,不顾众人的劝说,伸手不断地朝前面伸着。
“不,你们放开我的女儿。她没罪,她乖巧懂事,她怎么会犯罪啊!你们放开她,我去,我去好不好?”
旁边的夏东河伸手紧紧地抓着谢双惠的胳膊,一个大男人,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那么几个字来。
“够了,别丢人现眼了!自己做了错事,当然要承受法律的制裁。”
只这一句话,从来脾气都比较温顺的谢双惠直接一把狠狠地打向夏东河的脸。
“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绝对不会做那些事情!绝对不会……”
她趁着夏东河正在愣神的时候,直接一把推开夏东河的禁锢,直接跌跌撞撞的朝警车走过去。
谢双惠伸手紧紧地扒着警车的车门,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狠狠摇头。
“不,放下我女儿。她没有错,犯罪的人是我!犯罪的人是我!”
警车的车门被人狠狠关上,她指甲狠狠地扣着车窗,直到指甲被掰掉,出血,她似乎依旧浑然未觉,不停地拍打着车窗,高声开口。
“你们停下,不要带走她,不要带走她!是我犯的错,是我犯的错,你们放下我女儿,放下我女儿!”
指甲扣着车窗被生生地揭掉,嫣红的血迹顺着指甲慢慢的低落在玻璃窗上,留下斑驳的血迹,刺眼无比。
警车内的人似乎也被她的声嘶力竭所触动。
有心想要停下车子,却被人给拦住。
“不要停,等停下之后,说不定人就带不走了!”
身为警务人员,他们见惯了这种场景。纵然辛酸,也依旧要坚定不移地往前。
车子猛然间加速,原本正扣着车窗的谢双惠被带了一下,整个人被车子吊着在地上拖得很长,血迹蜿蜒从裤腿流下,直直地散落一路,让人不由触目惊心。
车子终究被人拦下,谢双惠也被人抱离了车子。
可明明她的双腿已经严重到深可见骨,可那双满含热泪的双目却死死地盯着车内,坚定不移。
“小影,我的小影。你们不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