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是眼睛眨了又眨,还是那一张脸,看着她的眼眸坠着温和。
再也没有比这样的一刻让她激动了,身体明明已经很无力,可是她还是能够就这样直直地就冲了过去,紧紧地抱着那个人。
还是一样的眉眼,还是一样的表情,还是一样的语气,就连温度,都还是一样的。
隐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了,那些被逼到奔溃边沿的情绪,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任由她去发泄一样。
鼻尖是那清清淡淡的味道,她抱在手里面的感觉真实得让她不可置信。
她抬头看着他,就好像是千帆过尽了一样,“卓远扬。”
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可是最后到了嘴角边的,却始终只有这样的三个字。
很多很多的话堵在胸口,却始终不如这样的三个字更加能够表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还有那些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逼到疯掉的情绪。
腰间被大手紧紧地扣着,黑眸微微低着落在她的眼底,那里面的汹涌几乎要将她席卷进去,可是黑眸的主人还是忍住了,抬手在她的后脑勺安抚一般抚着。
“没事了。”
他只对她说了这三个字,却比任何的一切语言更加让她安定和宁静。
她点了点头,想要从他的怀里面钻出来让他讲话,却发现卓远扬扣在她腰上的手很紧,丝毫不给她动的余地。
于菲没有动,她整个人都饿昏了,只能紧紧地攀在卓远扬的身上,才没有让那无力塌软的双腿丢人地瘫在地上。
“啧啧啧,真想不到,这么热情。”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她和卓远扬的眼眸带着似真似假的笑意,于菲微微动了动,从卓远扬的怀里面探出一个头,视线不小心对上那个人的眼眸,只觉得鸡皮一起,连忙收回视线。
卓远扬看着男人双眉一动,“谢谢你照顾她这么久,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不劳烦堂主了。”
男人笑了笑,对卓远扬的话不可置否,视线始终落在于菲的身上:“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于菲?”
于菲双手一抖,咬着唇才没有将难听的话骂出口。
卓远扬淡淡看了男人一眼:“相较于后天形成的好看,我相信于菲会更加喜欢纯天然的。”
怀里的于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是卓远扬第一次这么公开地承认自己长得好看。
卓远扬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于菲,“我们回去。”
于菲点了点头,刚松开抱着他的手,就看到卓远扬突然俯下身,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另外一只手横过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公主抱了起来。
她没有挣扎,折腾得太久了,她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于菲想起还在那个阴暗的小房间里面的虎子,眼眶一热,扯了扯卓远扬的衣角:“虎子他——”
卓远扬低着头看着她,微微抿了抿唇:“我知道。”
于菲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整个头缩在了他的怀里面,任由卓远扬抱着自己离开。
她不知道卓远扬和那个男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她知道卓远扬一定是割舍了什么。
这样一次的斗争,哪一方赢了,哪一方输了,谁都不知道。
走出房子的时候才知道,是黑夜,那漆黑的夜空只有一轮月亮在上面挂着,孤独得让她这个张眼相看的人都觉得难受。
她突然想起了虎子,那个苦笑着说:“像我们这样的人......”的时候的虎子,浑身就好像陷进了一场孤寂中。
而现在,他仍旧是孤独的,独自一个人用生命完成了卓远扬托付给他的任务。
浑身热起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了一段路,那崎岖的山路,即使是越野车,配上那墨汁一样黑的夜色,开起来仍然是需要小心翼翼。
卓远扬抱着她坐在车后座,没有说话,只是抬着手一点点地顺着她绊在一起的长发。
身体里面突然炸开来的燥热,还有那渴望触摸的感官,于菲意识到事情不对,她微微抬起眼,看着抱着她的人,“卓远扬,我,我好像,有些不对劲。”
卓远扬似乎也注意到她浑身的温度过分高,不禁皱了皱眉:“他给你吃了什么?”
于菲摇了摇头,体内的难受让她有种想要把衣服撕了的冲动,“没-有。”
开口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不已,她用尽了力气咬着自己的牙齿才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有那么不堪入耳,刚刚上车的时候吃了一些食物,她的力气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整个人有些累。
但是现在,她看着卓远扬,心底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渴望,冲得她满脑子都是空白。
她还记得前面有人在开车,所以极力忍着口中破碎的声音。
卓远扬的问题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答了,被人关了那么久,她什么都没有吃过。
没有吃过,但是有喝过啊!
于菲脸色一白,看着卓远扬有些欲哭无泪:“我好像喝了一些水。”
她明明看着那个男人喝了自己才敢喝的,就是怕他用什么阴招,在茶水里面下些什么。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都能够把自己陷进去了。
卓远扬看着她,黑眸沉了沉,也忍不住低低说了一句粗口:“****!”
体内的感觉越来越难受,于菲情不自禁地扭着身子,抱在卓远扬脖子上的手臂,碰到那温热的皮肤,只觉得一阵舒适,那股舒适一下子就传遍脑子,她此刻只想要更多。
“卓远扬,我难受。”
很难受,就好像被人在心口放了一把火一样,那些空旷的寂寞烧得她整个人都难耐至极。
她忍不住松手扳开卓远扬按在她腰侧的手,整个人坐在他的身上,有些杂乱无章地靠近卓远扬。
那肌肤触碰的熨帖让她舒慰得忍不住低低地吁叹出声,抱着她的人微微一怔。
胡乱游走的手被一双大手按下,卓远扬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脸颊贴在那热烫的胸膛上,“忍一忍。”
她也想忍一忍,可是她忍不了,她不甘地动了动,张开的下方双tui间感到一股滚烫的气息。
“轰”的一声,那一堵理智的城墙就这样轰然倒下。
无奈卓远扬的手很用力,她只能动着自己的身体,那薄弱处的温热透着那微薄的衣物,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还有多久才能够下山?”
低沉的声音在车厢里面响起来,不难听出卓远扬声音里面的极力压抑。
他又不是坐huai不luan的Liu下穗,身上抱着自己爱的人还要面颊红绯,软软的身躯还在不断地动着,他如果没有反应,于菲就应该去蹲墙角种蘑菇了。
前坐的人没有回头,只是恭敬地回了一句:“大概半个小时。”
卓远扬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浑身一僵,那原本被他按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他衬衫的下摆伸了进去。
他微微一怔,于菲已经在他走神的时候挣脱了他的双手,仰起头,细碎的吻落在那半开的胸膛上。
茶水的东西的驱使让她半醉半醒,卓远扬突然开了车窗,山风带着冰冷吹进来,刮过脸颊,于菲有些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了卓远扬的腰间。
掌心下面是那细滑结实的触感,那火热的温度烧得她两颊发热。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动作。
可是两个人紧贴的肌肤让她很是难受,温度交织在一起,还有那些身体内的灼烧。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车里,不是有那冰冷的山风吹着,她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化身为郎,直接就把卓远扬上了。
那个男人!
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干这么缺德的事情!
卓远扬低头看着她,“很难受?”
于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咬着双唇,那双杏眸因为隐忍而晃着水意,可怜兮兮的委屈那么地明显。
偏偏这个时候车子经过一处凸起,晃得于菲整个人往上一抛,在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卓远扬的某一地方很明显的硬朗和热汤。
两个yu火fen身的人抱在一起,却有什么都不能做,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而这一带的路不知道怎么回事,崎岖不平,两个人坐得不稳,车子晃动的时候两个人的接触也越发的多。
原本于菲还咬着牙忍的,可是那些燥热在体内横行,而车子又总是这样晃来晃去,她的身下老是不小心磨到卓远扬的某处。
如果是平时,于菲是断然不会这么热情的,可是被人下了东西,意识半分清醒半分混沌,她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现在要淡定淡定。
心里面刚刚默念完要淡定,车子突然一抛,她整个脑袋往卓远扬砸过去,唇瓣碰到那脸颊的柔软,于菲觉得自己再淡定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那啥冷淡。
原本停住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摸着那结实的肌理,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突突兀兀的伤痕,就像是化学实验中的催化剂一样。
于菲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乱了,满脑子只剩下那些肌肤相触的美好。
她抬头看着卓远扬,视线被那些眼底氤氲的水汽打糊,她看得不清晰,只是隐隐约约看到那两道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卓远扬。”
她开口喊着他,带着撒娇和乞求。
卓远扬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眸里面的****就像是那急欲登陆的台风,可是视线落在前方,最后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一动不动,任由身上的人在自己的身上上下其手。
卓远扬此刻觉得自己比柳下穗还要能忍!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于菲顿了顿,眼色混沌地看着卓远扬,话没有来得及说,就被人抱着出了车。
穿过酒店的大堂,电梯、走廊,看起来那么多的事情,却不到一分钟就被卓远扬完成了。
直到她被卓远扬抛在那柔软的大床上,她才有些清醒过来,凉薄的丝被触及肌肤,她的意识有片刻的回神。
“这是哪里?”
她刚开口,卓远扬已经脱了衣服,一切覆上她的时候,好不容易清明过来的思绪又乱了。
身上的衣服被人拿掉,生生相触的那一刻,于菲忍不住颤了颤,脚趾头外微微缩了缩,胸前方的某些软绵被那结实的胸膛压着,身体处的滚热被那铺天盖地的吻缓解着。
口里面的细碎按压不住,一声一声,除了他们呼吸的互相相交,就是她细软的呼声。
因为那啥的缘故,她的身下早就一片汪洋大海,大手覆在她的腰间,于菲眯着双眼,突然被拉开的距离让她有些难受,忍不住抬手抱住了卓远扬的脖子。
身体自然而然地往上曲着,被充实的那一刻,就好像跋山涉水了许久才能够看到那高处的风景,烟雾缭绕间,她甚至连自己身处何处都感觉不到。
卓远扬握着她腰的手微微一手,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张着嘴,吻着那些凌乱的伤痕。
起起落落,她明明累得很,可是那些刚刚停歇下来的燥热在她刚刚颤抖震撼过后不久,一次又一次地席卷而来。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次,于菲只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死那一片情海里面。
得到缓解的感官终于不再搅缠得让她身不知何处,清醒过来后对上那一双黑亮的眼眸,就像是做了一场美妙的梦境。
卓远扬的额头沁着汗水,随着那起起伏伏的动作越汇越大颗的汗水,最后落在她的绵软,沿着那圆润的曲线,最后滑落到那心口处,直直地烫烧到她的心口处。
她心中一动,抱着卓远扬脖子的手收紧,抬头在他越来越快的速度中缓缓开口:“我爱你,卓远扬。”
我爱你,无论如何。
最后的那一刻,她只知道自己被紧紧地抱着,那用力的程度,就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嵌进对方的骨肉一样。
“我爱你。”
她收紧了手,两个人紧紧地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谁也没有松手。
就像虎子所说的,卓远扬很爱她,而她恰好,也很爱他。
从那一场逃亡到现在,于菲的身体一直处于一种超负荷的状态,而现在,又因为被那个变态的男人下了一个套。
明明累得要死,想睡觉,却因为那些东西而不得不完成一场意啊乱啊情啊迷。
卓远扬抱着她进浴室的时候,她已经眯着眼睛想睡觉了,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粘啊黏被清洗掉,然后被重新放回那一张床上。
随即被人裹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空调的冷气打在她的身上,她忍不住伸手抱紧了一些卓远扬,闭着眼睛,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日以来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睡眠。
于菲又开始做噩梦了,她梦到虎子坐在那丛林中,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后背,她甚至看不到他的脸。
她在身后叫他,可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她,只是嘴里面不断地说着:“嫂子,请你好好对卓哥。”
一句又一句,他就那样坐在那里不断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于菲想要走近他,她想要抱抱他,告诉他,她会好好爱卓远扬的,会好好对卓远扬的。可是无论她向前走多少部,他们都是那样的距离。
月色打在虎子的背影上,清冷得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还记得那一天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看到她就笑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齿的青年,拉开车门,对着她毕恭毕敬地喊着“嫂子。”
可是她再也看不到笑得那样灿烂的一个青年了,尽管他曾经或许将很多人的生命握在手上,但是她始终相信,就像虎子所说的,他们道啊上有他们道啊上的规矩,而不是像疯狗一样逮到人就咬。
她眼睁睁地看着虎子在自己的面前一点点呼吸,从有到无,到了最后,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她好好地对卓远扬。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他们道上的人,比一些活得道貌岸然的人好很多。
她想要跟虎子说说话,可是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她怎么都走不近。
天色开始一点点地亮起来,原本背对着她的虎子突然之间转头看着她,“嫂子,我很寂寞啊!”
“虎子!”
她只来得及听到这样的一句话,眼前一大片的迷雾,什么都没有,就连那个跟她说话的虎子也不见了。
而他消失前的那一个眼神,凄冷得就像那八月十五的月色。
于菲忍不住悲恸,“啊——!”
脸上微微一暖,耳边是卓远扬的声音:“怎么了?”
她睁开眼,才发现刚刚的只是一场梦,而她现在被卓远扬抱在怀里。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跟自己熟悉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她不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铁石心肠的毒蝎美人,但是看到虎子就那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种窒息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卓远扬,虎子死了。”
卓远扬没有说话,他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面,用下巴紧紧地扣着她的脑袋:“不要胡思乱想,他,他很喜欢你的。”
她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眼泪砸吧砸吧地落下来,制止不住,怎么能够制止不住。
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虎子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一个下场,他会找到一个很爱他很爱他的女孩,然后生一双可爱的儿女。
或许生活并不安静祥和,但是他起码能够享受一段宁静的时光。
可是就是因为她,他只能死在那样一个阴暗的小室里面,那满身的鲜血,覆盖了她的整个视线,刺得她满目生疼。
他伸手放到她的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于菲,这就是我的世界,我一直很害怕你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就像是现在,你那么地痛苦,而我却无能为力。”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排斥你们,我只是,只是怪我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我,虎子他就不会这样了。”
她生怕卓远扬误会,就像那一天虎子说的一样,她知道的,卓远扬瞒着她那么多的事情,无非就是害怕她会退缩,她会害怕,她会惶恐吗?
或许搁在十年前她还会,因为她不能那么自私,她要想想自己的父亲,她不能只为了爱情就将自己的父亲扔在那里,不管不顾。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自己了,如果有一天,就连卓远扬都抛弃她了,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了。
人都是群居动物,不是因为一个人活不下去,只是因为在寂寞来袭的时候,她会感觉到生命的空虚,就像是一个长在你蛀牙里面的虫子一样。平日里面你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可是一旦你牙疼了,你才会知道,尽管只是那样小小的一条虫子,它都会让你疼起来恨不得死了算了。
就像是寂寞和空虚,你不察觉的时候,你会觉得不过如此,可是当全世界都在喧闹,你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观赏的时候,你才知道,寂寞是一种毒,让你痛不欲生。
所以当年她选择了自杀,一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不知道意义到底在哪里。
她的父亲早就在十多年前放开了她的手去陪她的母亲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有且仅有的一个人呢,就是卓远扬了。
她缩了缩头,嗓子粗粗哑哑:“我只剩下你了,卓远扬。”
只剩下你了,无论你怎么样,即使是上天入地,她都只能紧紧地跟着了。
空调吹打在眼泪上,紧紧贴着脸颊的眼泪被风干,结成一条泪痕紧紧地绷在脸上,很难受。
卓远扬抱着她没有说话,呼吸平稳地打在她的头顶上,于菲微微动了动,“我们起来吧。”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她哭过了,发泄过了,难受过了,也怨恨过了,可是这些都没有用,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完成虎子最后的心愿,好好地对卓远扬。
卓远扬松开了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去洗漱一下。”
于菲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桌面已经摆着饭菜了,正午的阳光很猛,即使是隔着一层窗户,她走近,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样的一层温热。
她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也不怎么说话,吃了之后倒在床上又睡了。
卓远扬看着床上的人,眼眸微微一盖,抬手覆上了双眼。
于菲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虎子下葬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于菲很早就起床了。
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窝在卓远扬的怀里面,她最近总是做噩梦,卓远扬总是在半夜的时候随着她一起醒过来。
而她也不像以往一样,醒来之后会讲很多很多的话,然后直到累了,便又在睡。
这几天于菲总是在半夜惊醒,可是醒来之后只是一动不动地睁眼看着天花板,卓远扬问她有什么事情,她总是摇着头说没事。
其实她真的是没有事,她只是心里面压抑,难受而已。
想到卓远扬那么多年来的枪林弹雨,她只是难受,一难受就会做噩梦,各种各样不好兆头的噩梦出现在夜里面,压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每天都会想起那时候虎子跟她说过的,关于卓远扬的一切,也一并想起了虎子,心里面就好像被人放了一口大石头,她竭尽所能想要去搬开来。
可是她几乎要将讲自己的手指扳得血肉模糊了,她也不能够将那块石头搬开来。
于菲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温暖的很,就像是虎子的笑容一样。
谁也不会想到,那样一个温暖的男人,居然会是那样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的人。
就好像她当初第一次见到虎子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只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为了赚兼职费用才来当她的司机的。
卓远扬还没有醒过来,她这几天折腾得他够呛的了,她瘦了不少,可是卓远扬瘦得比她还要多,那张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现在摸上去,只觉得四角锋利明显。
卓远扬有事情要处理,她经常在半睡半醒间听到卓远扬自己一个人拿着笔记本电脑在远处的沙发上敲打,屏幕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深陷的眼眶处布满了青色。
她多次让他回去处理事情,可是他只是笑了笑说一切有付磊。
于菲没有拆穿他,只是现在看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只觉得心疼无比。
他似乎睡得很沉,就连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都不曾发现,手心被那冒出来的胡渣扎着,细微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掉泪。
她刚想要伸手拿来起床的时候,却被那宽大的手覆上了手背,那双幽黑的眼眸缓缓地从那眼皮里面透出来,看着微微动了动,“怎么这么早?”
于菲她看了看窗外,“今天——”
他点了点头,伸手扶到她的后脑上,在额头上印下一吻:“起床吧。”
葬礼并不高调,来的人也就是他们几个人,于菲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裙,带着一顶黑色的冒着,视线落在那墓碑上,她抬了抬头,看到天空很灿烂,就好像虎子的笑脸一样。
整个过程顺利而安静,没有人说话,到了最后结束,于菲才上前一步,看着那墓碑,一字一顿,就像是宣誓一般开口:“虎子,我会好好爱卓远扬,也会好好地对他,你就安心地去吧。”
她没有哭,头顶的阳光那么地灿烂,她知道的,如果虎子在天有灵,他一定很欣慰,她能够安全地回到卓远扬的身边。
就是这样的一个傻小伙,跟她进舞池的时候因为靠得太近而脸红,这么单纯的一个小伙子,上天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她话音刚落,双手便被上前一步的卓远扬握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卓远扬,笑了笑,“我没事。”
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她总会好好地活下去,面的将来的每一天。
卓远扬点了点头,伸手将她圈进了怀里:“你可以哭。”
他的话平平淡淡,舒心的就像是那淌淌而流的小溪一样。
于菲看着她,绽放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抬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我真的没事。”
黑眸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半刻,随即卓远扬才开口:“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还有一些虎子平日里面的哥们,静默地站在那儿,触及于菲的视线的时候感激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那样一个感激的笑容代表什么,或者是因为她,卓远扬来了,但是她知道,这个感激的笑容个,给予者,应该是她,而不是她们。
于菲点了点头,报以同样的笑容。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阳光正猛,于菲坐在车子里面昏昏欲睡,直到被卓远扬抱上楼,她才醒过来。
看着抱着她上楼的卓远扬,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难得地勾了勾唇,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喜欢抱着。”
楼梯口的佣人看着她们,低着头故作没有看到,于菲脸上一红,埋头隔着那薄薄的衬衫咬了咬他的胸肌。
偏偏卓远扬还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她十分的无辜:“你怎么了?”
她的脸原本就烫了,被他一问,只觉得一口气岔在那儿,上不去也下不来,干脆撇开头不理他。
这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余光落在那嘴角,似乎看到卓远扬正轻轻扬着。
于菲忍不住腹排:真真是一个闷骚。
刚刚在外面有佣人看着,于菲不好意思多逗留,只能顺着他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房间,一进房间人没多少,她连忙就从他怀里挑了下来。
她刚想走向床那边去睡觉,就被卓远扬拉住了手腕,整个人被她抱着,旋了一圈坐在了沙发上。
“我困!”
这些天她的睡眠本来就很不好,今天还起来得比以前的几天都早一些。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却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伸着手一点点地抚着她的长发,知道顺贴无碍,他才往前依靠,捉着她的手,一根根手指地张开,然后将自己的手指放进去,下巴搁在她的脸上。
卓远扬的侧脸紧紧地贴在她的侧脸上,他的每一下呼吸出来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脸上,于菲只觉得有些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动了动,“有事说事,不要靠这么近。”
她的脸颊发烫,动了动发现挣扎不开来,只能任由他这样贴近自己,感受着那脸皮传过来的温热,只觉得那些滚烫开始从脸颊蔓延开来,好像全身都有些烫。
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扣着,两双修长好看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好看的就像是那上上等的艺术品,她看着看着,也不禁有些迷了眼睛。
不得不承认,卓远扬的手真是好看极了。
“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他说着话的时候于菲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双手里面,她还在想着卓远扬会不会弹钢琴?那么好看的一双手,不弹钢琴真真是浪费极了。可是她的思绪还在漫游,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却冷不丁地听到卓远扬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她整个人僵在了那那儿,感觉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了一次:“啊?”
卓远扬的耐心很好,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次:“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这是势在必得的语气。
于菲整个人怔在了那儿,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甚至以为卓远扬上一次跟她说的事情只是一次玩笑罢了,没有想到,他现在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提了出来。
她回头看着他,有些疑惑:“你认真的?”
这句话让卓远扬的脸色沉了下来,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皱眉,他突然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垂,舌尖像吃樱桃一样逗弄着。
于菲身子一软,忍不住动了动:“你别这样。”
开口的声音娇态连连,卓远扬终于是松了口,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够认真了吗?”
“可是——”
眼看着他又要张嘴了,于菲连忙求饶:“我信了,认真的,认真的!”
她的手段比不过卓远扬。
于是,于菲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卓远扬明天去领证了。
得到答复的卓远扬很大方的放了手,在她的双唇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之后,喑哑着声音让她去休息。
于菲整个人很不在状态,就连走到床边都是迷迷糊糊的;整个人直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睡到一半的时候,杜晓茹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质问她为什么最近总是请假又不接电话,于菲想了想,编了个借口,说自己最近不在A市,在外市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杜晓茹缠着她问什么事,她誓死不说,最后杜晓茹只能转移话题,问她明天来不来上班。
明天?
于菲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直接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管之后杜晓茹的再次来电,后来直接就把手机关了。
她冲下床的时候卓远扬不在房间里面,走出房间问了佣人才知道卓远扬现在在书房。
于菲气势冲冲地跑去了书房,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付磊还有几个其他她没怎么见过的人,几个大男人坐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于菲脸上一红,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好让自己钻进去,她连忙开口:“你们聊你们聊,我先走了!”
卓远扬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收回落在在场的几个男人身上,将跟前的文件夹一合,“磊子你去查一查这件事,啊安你检测一下他们的动静,你们主要留意一下最近的市场,好了,就先这样吧。”
他淡淡地说完这一切,看了看门口,不禁勾了勾唇,在一众人错愕的目光下慢悠悠地走回了房间。
于菲整个人扑在了床上,想起自己刚刚炸毛的一幕就觉得无比的丢脸,在卓远扬的手下这么炸毛,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以后还让不让她活了!
她正在床上哀怨,卓远扬已经推着门进来了,走到床上,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让她看着自己,抬手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这么毛毛躁躁地冲进来是有什么事?”
于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觉得结婚的事情有必要在谈一谈。”
卓远扬的手微微顿了顿,抬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捻,才开口:“你不愿意?”
他的看着她,似乎她要是敢说不愿意她就会死无全尸。
于菲咽了咽口水,打着太极:“也不是不愿意,就是突然之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卓远扬收回了手,轻轻地斜了她一眼,抱着她两个人双双倒在床上,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只听到卓远扬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别动,陪我躺一会儿。”
于菲不动了,但是她觉得刚刚的话题不应该就这样被淹没了,她抿了抿唇,再接再厉再开口:“就是觉得——”
卓远扬微微侧了侧头,看着他有些淡淡地开口:“都准备了十二年了,你还没有准备好?”
怒!
哪个人一开始喜欢一个人就是奔着结婚去那么高尚伟大的目标的!
“不是啊,我——”
她还想说着些什么,卓远扬突然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于菲,对于我而言,婚姻只是一个形式,我不会因为结婚了更爱你,也不会因为没有结婚而没有那么爱你。我爱你,很久之前就已经到了极限了。”
她明明还想狡辩些什么,她不是不愿意去领证,她只是想要让他想清楚一些,毕竟比起那个谁谁谁,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她只是孑然一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可是他看着她,那么认真地告诉她,婚姻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形式,她明明应该讨厌他这样去亵渎那么高尚纯洁的婚姻,可是她看着他,却只能说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