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叶非茶甚至以为苏季千永远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突然开口，定定说道：
“是。”
“那你们为什么？”
叶非茶皱起眉。
这背后一定发生过了不得的事情。
“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苏季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狐狸，我们需要现在知道。”叶非茶右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声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容乐观，我们知道得越多越好。”
苏季千对上叶非茶的眼眸，情绪复杂。叶非茶鼓励的眼神让他揪起来的心缓缓平复了一些。长叹一口气，他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我和他是亲兄弟。”
这一点能从长相举止上看出来。
“双胞胎？”
孟江忍不住问出这个疑问。相信人们在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都会觉得他们一定同胎同母。
“嗯，”苏季千点点头，微微眯起眸子，不喜欢回忆起之前的往事，“他是七皇子，比我先出生。原本那个时候狐界已经有太子。”
“那天，就在苏季瞻出生的时候，狐王和许多宫人们都看见东方的天边浮现出大片七彩祥云，每一朵云都是一位狐界先祖的模样。”
苏季千顿了顿，将脸别过去，对这样的祥瑞之兆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厌恶。
“所以我们从出生时起，就被他们认定是要肩负起狐界重任的。”
“怪不得你侦察能力这么好。”叶非茶双手环胸，自嘲地笑了笑，垂头，低声道，“你们两个人，恐怕从小就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暗杀吧？”
“嗯。”
苏季千点头，轻声回答。
“母妃从小告诫我们两个人要相信相爱，抱团在一起，这样才有可能平安。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从小他就一直将我照顾得很好。”
“我很喜欢他，”苏季千身体前倾，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闷声道，“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他救了我性命，也记不清多少次他帮我挡下父皇的责罚。”
“从小我便讨厌王宫，讨厌这里，讨厌祥瑞之兆，讨厌文物朝臣天下百姓对我们的期待。我不喜欢政治，对拯救天下苍生没有兴趣，我只想做好苏季千，但王族没有这样的权力。”
他的声音提高，有些激动。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他坐直了身体，往后靠了靠，神情疲惫：
“但苏季瞻就是为了王权而生，他是天生的暴君，生来就冷傲无情，高高在上。简单地说，他因为自己的私利，害死了我的亲妹妹。”
“小玉？”
叶非茶心中一动，问道。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苏季千苦笑，看了一眼叶非茶，点头。
“我曾经强烈反对过……自那以后我和他决裂，彻底离开狐界。”
“只是因为这件事吗？”
女子的声音让苏季千皱起眉，明显有些不悦：
“只是？这件事难道不够？”
“不，”叶非茶连忙安抚他的情绪，“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季千金眸中浮现出浓浓的疲惫，他推开叶非茶的手，收回目光：
“你说得对。其实我早就有开始慢慢疏远他了，因为越长大，我就越发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我们想要的生活根本是不一样的，他生来就踩在血腥的尸体堆上，但我想逃离这里。”
“他一直装作不知道我想离开，装作不知道我的疏远，依然处处护着我。”苏季千皱起眉，摸了摸眉心，“但我真的无法忍受，我要逃离这个地方。”
叶非茶连忙帮他顺气，像母亲一样轻拍他的后背。
“小玉出事之后，我就彻底再也不想和他见面，直接离开了。”
苏季千垂首，闭上眼睛。
“小玉是怎么到玉狐里面去的？”
叶非茶咬了咬下唇，踌躇再三，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口。
苏季千身体僵了一僵，看向叶非茶伸出的手心。手心上面宁静躺着正在睡眠的玉狐，它仿佛有呼吸一样，让人觉得非常舒适。
“这——全是拜那人所赐。”
一刹那，苏季千金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叶非茶和孟江两个人听着，脸上渐渐都露出不可思议的愤怒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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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言的情绪很不稳定，他经常一个人呆坐着的时候，突然如受惊了一般站起身，高声喊“烟烟”“烟烟”，然后从梦境中反应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一个人上心叙旧。
苏季千来到他的房间里，叫醒了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的柳三言，坐到他身前。
“三言，在想什么？”
金发男子同样颜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柳三言愈发清瘦的轮廓。
一夜之间他憔悴了很多很多。
“没什么。”
他摇摇头，苏季千连忙制止他这个动作，示意他他已经知道了。
那样纤瘦的脖子，他几乎害怕柳三言会把自己的头给甩下来。
“我们在这里出不去，只能等待不语，你明白吗？”
苏季千轻声问道。
“明白。”
男子也轻声回答，并且点头。
“我们现在都在苏季瞻手上，徐烟也肯定正在这座宅子里，她会没事的。”
苏季千双手紧紧按住柳三言的肩膀，坚定说道。
“我知道，”柳三言笑容虚弱而勉强，“我甚至在想，她不回来也是好的，只要能在狐界中有人照顾。”
“什么？”
苏季千一脸震惊，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又去探他的脑门，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我很清醒，”柳三言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自嘲一笑，“只是她若是不回去，我也看不到她和我疏远的样子，心中或许可以好受一些。”
“你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苏季千面容严肃起来。
“也许。”
柳三言低声一笑。
“把她一个异类仍在这样危险重重的地方？”
苏季千的提问让柳三言的唇角没有保持扬起，落了下去。
“快坚持不住了。”
柳三言摇摇头。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很会忍耐的人。”
苏季千拍拍他的肩膀，“徐烟身上一定有苏季瞻和白琀帧想要的东西，不然他们不会白白把徐烟也叫拉到这件事之中，并且从一开始就让她打头阵。”
“嗯。”柳三言点头，欧中的忧虑更深，他看了一眼苏季千，翁翁唇，最终说道，“公子自己要小心。”
“怎么？”
“徐烟在这一路上总是缠着你，目的应该是从你身上找到什么东西。可能就是那个万念爵。”
“他们不会找到的。”
苏季千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本宫不会找到？”
苏季瞻冷傲的声音骤然响起，苏季千心中一紧，连忙起身，回头，苏季瞻紧贴在他身后站着，眸光冰冷到极点。
“本宫这就证明给你看。”
他抬手，在空中轻轻一弹，柳三言瞬间昏迷了过去，他一把抓着苏季千的衣领朝外飞去。
“你做什么？！”
苏季千挣扎，然而下一秒，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地面上的场景。
这几日都不知所踪的关默乔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一般，在院落里和孟江交起手，不将丝毫情面，叶非茶不知道在哪里。
谢天谢地叶非茶不在。
“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季千恶狠狠瞪向苏季瞻，指着下面的场景，质问道。
“他一直都不肯相信白琀帧说的话，他就让他出来了。”
“他都对关默乔说了什么？”
苏季千咬牙切齿。
“没什么，这和你没有关系。”
苏季瞻手上的力度加大，拉这苏季千便冲过结界。他身上一阵火灼一般的疼痛，但看向苏季瞻，却如同没事人一般。
他刚才已经用了很多灵力护在他身上，以防止他被结界烧伤，居然还能将自己保护的这么好。
苏季千眼中一阵复杂。
他不愧是狐界王族口中的天才，这样的灵力根本就让别人望尘莫及。
“你们吧叶非茶弄到哪儿去了？”
苏季千回头张望，没有看到那女子的身影，高声问道。
“这也和你没有关系，身为狐界王族，你怎么能将目光放在一个低贱的人类女子身上？！”苏季瞻脸色不悦，怒道，“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她。”
他刚只不过离开叶非茶一小会儿，怎么就发生这么多变故？！
苏季瞻不由分说，将苏季千拉扯着待到他的房间中，白琀帧正冷冷地站着，身影清寡落拓。
苏季千一直不明白白琀帧这样杀人如麻的人身上为什么会有那样清高的气质，现在他却好像突然明白了。白琀帧一直秉承自己的理念做事情，在他看来，一切于他无关的东西都好无紧要。
一切他不喜欢，不在意，不上心的东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不去杀他们只是因为懒得动手，而杀了他们也只不过是清理一件无用的垃圾而已。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叶非茶呢？”
苏季千站定之后，沉声怒问道。
“她不在这。”
白琀帧没有看苏季千一眼，冷声道。
“我当然看得出来。”苏季千怒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白琀帧冷冷瞥了他一眼，甩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