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月只是突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罢了,心里其实并没有觉得这有多大可能。
毕竟,凌轩多次亲自夜探,前科可不少,没见他这么守礼过。
这信鸽多半是误入她这里的吧?
她百无聊赖地想着,红棉已经将诗集取了来。
纸条上并不是多么复杂的密码,三个数字为一组,分别是页码以及横竖位置。
这也是很多密信惯用的密码,大部分人都知道,但要破解却很困难,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组密码用的是哪一本书。
一般情况下,这本书会是组织独有的,除非内部出了叛徒,否则外人想要破译可能性几乎为零。
安冷月拿起诗集,照着密码闲闲地翻了两页,眼神不由倏然一变。
前面这几组数据竟然真的组成了一句话,“路阻,见信如唔”
她禁不住开始快速翻动起来,很快就将纸条上的内容全部破译了出来。
纸条的前半部分内容大部分在倾诉思念之情,以及不能亲自见面的遗憾。只有最后一句是有用的内容,凌轩那家伙还故意吊她的胃口,只说让她万寿节那日一定要进宫,带她看一场好戏。
至于是谁的戏,什么戏,却是半句没提。
安冷月心里被勾的痒痒的,忍不住暗骂一句,“这个混蛋,就知道玩儿这种小把戏。”
一边将纸条放在上手心,双手合十,用力揉搓了几下,瞬息间便将那纸条化作了一片片细小的碎片。
“小姐,这鸽子怎么办啊?”红棉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在桌子上悠闲散步的鸽子,那鸽子不但一点都不怕人,还特别高傲,小脑袋高高地昂着,根本不搭理红棉。
果然物似主人型。
不过,凌轩的骄傲都藏在内里,这鸽子却是直接表达了出来罢了。
安冷月原本想回信,不过想着凌轩故意使坏的行为,心里不由一恼,赌气道:“直接放走就是了。”
红棉眨巴了两下眼睛,本来想问小姐不回信吗?但看着安冷月的表情,顿时理智地将自己的疑问压在了心底。
听小姐的准没错。
那鸽子也是机灵,被捧着往天上一丢,立刻就飞了起来,半点没有犹豫,就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平王府似乎就在那个方向?红棉不由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小姐这是又和平王殿下闹别扭了吗?不知道这一次能坚持几天呢。
便听到自家小姐道:“随我出去走走。”
“是。”红棉收起脸上的笑容,应了一声,跟着安冷月走出房门,才反应过来,“这么晚了,小姐出门做什么啊?”
“今晚月色不错。”安冷月答非所问。
红棉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乌云遮住了半边弯月,月辉几乎都倾洒不下来,嘴角禁不住微微抽了抽。
月色......不错?
因为月黑风高,适合夜袭吗?
忍不住暗暗腹诽,小姐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安冷月并不知道自家丫鬟心里的腹诽,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院门。
在院子里的时候,她还没有什么感觉,但一出院门,一股熟悉的紧张感立刻铺面而来。
她爹这是在府里开启了战时最高警备状态?怪不得凌轩都被拦在了府外。
不过,她爹肯定不会是突然心血来潮,难不成是凌轩半夜潜入的事情被发现了?
啧,事情貌似有点不妙哦。
安冷月摸着下巴,开始判断怎么应付她爹的盘问。
是该抵死不认呢?还是抵死不认呢?总之,没有被抓到现行,就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她刚打定主意,便看到一队巡逻的护卫走了过来。
护卫们看到安冷月,纷纷停下行礼,“见过大小姐。”
“嗯,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巡逻吧。”安冷月笑眯眯地对众人挥了挥手。
“走吧,回房睡觉。”
“小姐,您不赏月啦?”红棉疑惑地问道。
这傻丫头,安冷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看的红棉更加摸不着头脑。
算了,小姐的心思不是她能想明白的,她只要听小姐的话就好了。
一觉到天亮,安冷月打定了主意要躲着她爹,匆匆收拾好自己,就往府外跑去。
却不想,眼见大门在望,却被她爹给堵了个正着。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安长逯怒瞪着安冷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安冷月禁不住有些无语,她爹当初带她上战场的时候怎么不说女孩子不应该天天往外跑呢?
“你要记住,自己是女孩子,不要成天跟男人搅合在一起......”安长逯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儿的表情,滔滔不绝地唠叨着。
想着,自己昨晚因为宝贝女儿的事情,半宿睡不着觉,在院子里溜达,竟然发现有小贼企图潜入府里,而且那小贼的招式看着还那么熟悉,安长逯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看着还觉得平王挺稳重的,没想到竟能做出这么不规矩的事情来。
看那轻车熟路的样子,还不知道做过几回了呢。
安长逯当然知道,凌轩敢这么做,肯定少不了自家女儿的纵容,但却半点不觉得自家女儿有错。
他的宝贝女儿那么乖,肯定是被平王给教坏了。
把人赶走之后,他当机立断便将府里的防护提高到了最高级,将整个将军府真正打造的犹如铁桶一般。
不过,女儿虽然没错,但也得好好教导才是,不能让女儿被坏小子三言两语就给骗了。
“爹。”安冷月不得不打断了她爹的话,“军营里除了我基本上全都是男人,我十二岁起待在军营,迄今已经三年了。”
安长逯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
安冷月笑眯眯地与她爹对视,一脸的无辜。
“总之,就是不许出门,你要乖乖听爹的话,”安长逯说不过安冷月,干脆耍起了赖。
安冷月察觉她爹貌似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是,女儿听您的话,不出去了。”反正她出门本来就是为了躲她爹的,既然没躲过,那也没什么出门的必要了。
至于凌轩,管他呢,有本事就闯进来,没本事,就自个儿着急去吧。
于此同时,林风正愁眉苦脸地跟凌轩汇报,“大将军府守卫森严,目前为止属下等完全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凌轩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对此并不意外。
未来岳父大人能成为帝国战神,可不是蒙了先祖的荫蔽。他的军帐要是有那么好闯,那狼子野心的于兆国和蛮族也不会被拦在西北边界外这么多年不得寸进。
“继续探查。”不过,再难他也不会放弃。
这可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就算是面对未来岳父大人,也绝对不能妥协。
况且,未来岳父大人身为军人,肯定更加喜欢强者,他不能让未来岳父大人给看扁了。
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只能赢不能输。
另一边,安冷月刚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宫里宣旨的太监便到了将军府。
听到老皇帝召自己进宫,安冷月并没有觉得太过意外。
想来,如果昨天她不是一进城就被瑞宁长公主给截走了,说不定她昨日就该接到圣旨了。
老皇帝的耐性真是越来越差了呢。
安长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又召见女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六皇子的事情,看向女儿的眼神禁不住有些担忧。
但,当着传旨太监的面,却什么也不能说。
安冷月也只能给她爹一个放心的眼神,却也知道没见着自己安全回来,她爹肯定不能放心。
心里对老皇帝忍不住多了些腻歪的感觉。
如果没有瑞宁长公主,这皇位根本轮不到老皇帝来坐。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让老皇帝极度不自信,生怕别人把他的皇位给抢了去,这才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但,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安冷月可不认为自己就应该顺着他。
老皇帝要是敢让她不爽,她就让这老家伙更不爽。
前世,她和父亲一向,对老皇帝恭恭敬敬忠心耿耿,最后换来的却是将军府家破人亡。
今生,她绝不再犯傻。
什么帝王乃天子,都是狗屁。
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皇子们为了那个位子还要你争我夺的,若真是天定,那不如老实坐在家里,等着老天爷把皇位给送到手上好了。
安冷月漫步走在宫中,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嘲。
远远地便看到洪公公依旧如同以往一般守在御书房门口,胖乎乎的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起来似乎与往常一般无二。
但,重生后,安冷月对人的情绪一向十分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出了这洪公公和善的面具下隐藏的疏离。
她立刻便判断出,看来,老皇帝对将军府不满的态度应该很明显了。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她从来没指望过老皇帝能够相信将军府的忠诚。
有了前世的经验,她绝不会再让父亲落入老皇帝的陷阱,白白没了性命。
祖母并没有像前世一般生病,健康平安地活了下来,足以证明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单看谁技高一筹罢了。
安冷月挂上单纯爽朗的笑容,抬步迈进了御书房中。